十八章 沙场绯红明情证 长史行权欲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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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就这四千人,在李景隆身后怎么看怎么别扭,到了朱棣手上,个个都成了杀人机器。
这两个月里,观童的一万骑兵对卢屯发动近百次攻击。冯胜带信给朱棣要他千万顶下三个月。现在冯胜已经收复金州,但纳哈楚的主力不给冯胜丝毫松懈的空间。冯胜想要在一个月内巩固胜利果实,就千万不能让全州落入观童之手。
以前以为亭保是民兵,后来与邱元振熟了才知道亭保是当地豪强出钱募集起来的地方雇佣军。我佩服邱元振,即使他有飞黄腾达的私心在,他也有能力撑起这个私心。不说别的,但就他能将那些亭保完全留在卢屯为朱棣作战就看得出这人的胆魄。
大战三六九,小战天天有。
我组织起来的医务兵每天从早转到晚,刀伤踩伤冻伤个个都在考验我的记忆力。那点急救知识在实践中不断更新升级。晚上,朱棣巡查军营,与那些校官在前面讨论战事。我就在一道帘子的后面写下急救心得。
一次,哨兵说观童派人盯上了我们运粮草的车。朱棣一时气急,马上派出一支小分队前去解救。我看看天,自言自语:要是在我们的车跟他们之间刮一场风暴就好了。朱棣给我一个毛栗子:痴人说梦。
未了,押运粮草的人回来说起脱身之时激动万分,连说天佑大明,竟然就在他们身后刮起一场雪暴,将那些元兵吹的晕头转向。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将卢屯守兵的士气提升近两倍。
观童与朱棣决战前夕,一本《北方战地急救手册》算是完工了。夜里,朱棣在炕上翻来覆去。我握住他的手。他干脆将我揽入怀中,这个24岁的领兵大将问道:明天,你怕么?
“打仗有你,运气有我,怕什么。”
“嗯,你是大福星。我早就知道。”朱棣的声音渐小,看来是睡着了。明天就是生死之战。看初兴的大明国势强还是式微的北元走华盖运。
三声战鼓过后,卢屯外血气冲天。
他们在外拼杀,我在大帐内度时如年。手中紧紧攥着一把短刀,若元军冲进来大帐来,我宁可自己了断。
时间慢的像是蜗牛在爬,总有厮杀声在耳边若游丝般穿梭,每每以为有人跑到大帐内,睁开眼却只见空荡荡的四周。日晷上已是午时三刻,开展近三个时辰。怎么还没分出胜负?
“我们胜啦!”一熟悉的破锣嗓子叫的我心花怒放。
矮胖子此时分外可爱。
冲出大帐,见一身血污的朱棣走在最前面。李景隆紧随其后。杨士奇、邱元振、邱老九,那些我认识的人都回来了。交代下去如何处理伤员和俘虏后就由着我脱掉他的铠甲。
炊烟再次升起,那些杀红了眼的人,还在握着斩杀千人的刀。似乎只有香喷喷的米饭才能安抚每个人的心灵,由嗅觉告诉他们,他们还活着。
刚从鬼门关上走一遭,人人都恨不得吼上一吼。“天佑大明!”杨士奇喊了一嗓子,随后人人都找到了发泄口。
准备给朱棣穿上披风,却被他拽过去扔在地上,随后按住我,脱衣一点不难。
外面此起彼伏,近乎狂野的欢呼声“天佑大明”象是爱的伴奏,那一刻才是真的飞了起来,整个人轻飘飘地连冷都不觉得。头顶的阳光照耀的人感动连连。朱棣身上的血腥气杂着他披风上刚洒上的斑驳鲜红,是这场情绪狂欢的见证。

当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听到火头兵敲锅的声音时,卢屯又变成了以前的那个卢屯。
偎在朱棣怀里,他的身体就是我的被子。
帐外有人咳嗽了一声。朱棣随手抓起一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于是世界又安静下来。
卢屯大战后不久,冯胜在金州有了活动空间。观童回到大本营疗伤,他的骑兵几乎损失殆尽。
五月朱棣与冯胜相聚于鲁州,经鲁州班师回京。
冯胜的态度让朱棣感慨,而朱元璋下的旨意让他欣喜。作为军人,朱棣赢得了军人的尊敬;作为藩王,朱棣赢得了强藩扩军的资本。
朱棣在给朱元璋的奏章中将他所有干将的功绩巨细无遗全提了,尤其提到李景隆居功至伟。
朱元璋自然封赏。邱元振自愿跟随燕王,这样燕王回藩时,他就作为亲兵一列去北平。而杨士奇的老师早就被放了,朱棣让杨士奇去考科举,并且依照军功,为杨士奇等四人谋了封赏。
至于我,好像什么都没赏到。依旧还得在一群斗大的官中,做芝麻大的长史。
不过自来了金陵,就开始走亲戚。
“我要去爹爹家。”
朱棣一挑眉:哪个爹爹?
“两个爹爹家都得去。”
先去的徐家,徐辉祖的夫人与我一见投缘,聊兴未尽还约着什么时候去北平看我。
隔天去了观福街王家。王越秦与他的两位如夫人还如往常一般。
朱元璋当政的时候是没礼收的。多贪点银子就要被剥皮,谁敢那么大胆子送礼给皇帝儿子,这不找死么?可就是有这样不怕死的人,不过那是商人,大名鼎鼎的沈万三。
沈万三在洪武六年就被发配到云南,但他的基业仍然在。打击大了,沈万三就要在朝中找大靠山。沈万三的孙子沈熙通了燕王别院的门道。
从观福街王家回来后,发现大堂里莫名其妙多了两口箱子。打开一看全是顶级的珠宝。
“谁送来的?”我问那天管事的。
“是沈熙沈公子。”
“王爷说过不收外人的任何东西,你怎么就敢擅自做主收下来?”
那管事的嘿嘿一笑:长史大人,这您可不知道。沈家是落了难,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这朝中谁人没有收过沈家的资助,法不责众。以前咱们王爷回来的时候住的不久,这次沈熙不过是聊表衷心罢了。
我猜想这管事的指不定拿了多少好处,今天敢为了银子替沈熙说话,明日说不定也会为了银子出卖燕王,于是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平日里你管那些下人?
管事的答:我原本管的园子,因大管家看我管的好将我提到这前头来。
“你管园子时,若下面人不听你令,你如何做?”
“大人,我就扣他们工钱,犯了大错再打一顿,禀告大管家后赶出府去。”
我点头:来人,将这个人拉出去打二十板子。王爷讲的话你都敢不听,你可不是要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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