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太监已死新成鬼 高炽重病牵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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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忙不迭求情:他是个混帐,刚巧我又不在,请长史可怜可怜他一把老骨头。
那管事的磕头认错,旁边几个太监拿着板子眼巴巴地瞧这家伙一翘一翘的。
“罢了,看总管给你求情的份上,这板子先免了。”
总管朴肖是个老奸巨猾的太监,自洪武三年就跟着朱棣,现在等级虽然比不上北平王府的总管,不过私下里朱棣待他却似乎比王府总管还要好些。没准是个情报头子,脑子里冒出个念头。人的立场一旦确定就会有思维定式,我自然而然的将朱棣在金陵做的一切事都向他以后发动靖难之变上面靠了。现在太子朱标还在呢,朱棣怕是没那想法吧。狠狠拍了拍自己脑袋,朴肖忙道:大人,您不舒服?老奴去。。
我对朴肖轻声道:不碍事的朴总管。
这个太监未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莫非是我错了?沈万三当初连累整个周庄,他现在又结交朝廷大员、皇亲国戚。朱元璋迟早会将他所剩的基业打个粉碎,那时候杀人不眨眼的老豹子会放过与沈万三有牵连的人?还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手段远比我的要高明,即使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也能升官发财两不误?
春季绵绵夏日炎,秋高气爽冬好眠。总结——四季都是睡觉天。金陵的夏天热的有些闷,懒得再想那些事,说到底,我的心思那有他们深,跟着瞎操心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心事一放下,挨着床就开始无梦深眠。
几乎是被人推醒的。一个宫女见我睁开了眼,跪了下去:大人,奴婢无状,请大人饶恕。
睡觉也不踏实,糊糊坐起来,问她怎么回事。
“王爷要打死刘公公了。”
啊?
“哪个刘公公?”
“今天您要打他板子的哪个,说他弄砸了皇上御赐给王爷的笔洗。现王爷说要打他。”
“打多少?”
“大人,王爷不说打多少的时候就是往死里打的意思。”
一路走一路整头发,不过就是弄砸了个笔洗,用得着杀人吗?难道是看他不顺眼,打死他完事?朱棣虽然不好说话,也没有这么滥杀。怕还是那两箱东西惹出来的祸事。
“王爷以前也这么做过?”我问那宫女。
“是,之前一个内管事也是这么被打死的,不过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说是因为在王爷面前举止失态,但到后来有人说是跟胡反贼有关。”
只不过是个藩王的在京别院而已,竟然搞这么复杂。朱元璋当初将太监全起名:朴肖朴义就是压制太监。没想到他还在呢,底下的太监就有了成虎之势。
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正好看见一滩烂肉堆着。战场上的伤兵比这可怕的多,可还是心里一阵难受。
不久前还在我跟前卖弄见识的人,现在成了板子下的幽魂。
朴肖跪在朱棣书房门外。
我犹豫了下,要不要进去?他刚杀完人,心情是爽还是不爽?举手敲了敲门。
过了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对跟在身后的宫女说:我们回去。
门吱啊一声开了。朱棣站在门口,看了眼朴肖:起来吧。
朴肖叩谢后,颤颤巍巍起身。年纪大了,看他的背影,不自觉的同情起这个老头。
“你刚敲门怎么不说话,我以为是别的谁。”
“嗯,我胆小。”
“你不是胆小,是心太软了。”
心太软?
我可能还不是很清醒,他这么说我是因为我看朴肖时流露出来的同情?还是因为那个箱子?

“听说你今天要打板子,怎么后来没动手?”朱棣说的轻松无比。我想了想:我有点害怕,怕我做错了。
“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打死他也不要紧。”
“你为什么要打死他?”我要问下,免得以后犯方向性错误。
“朴肖说你是看了箱子知道沈家送的后才翻的脸。我喜欢你这份谨慎,这个沈熙最近上窜下跳,朝中蓝玉等人都收了他家的礼。你两个爹爹倒是洁身自好。这样的动静我都知道了,父皇会不知?等着吧,现在吞下去的,到时都得吐出来。”说完这些话,他饶有兴趣地问我:你为何要打他?
“我说他不听你的命令,他就着急为自己和沈家开脱,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于是我就猜想他也收了好处,更加觉得不好,再说,咱们又不缺钱。谁在乎那些东西。”
朱棣笑道:咱们是不缺。
嗯?笑什么?笑的这么暧昧。
这两箱东西是个麻烦,不过也绝对不会退回给沈家。于是乎,我一夜暴富,朱元璋还赏了两对金元宝来。对这一堆的好东西,除了当玩具玩玩也没别的用处,因为根本就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朱元璋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按照当时的物价,经过严格测算给官吏的俸禄定出了一个让后人诟病不已的标准。这个工资标准某种程度上成了明朝官场贪墨而情有可原的借口。不过,皇亲贵族却不在这个标准之内,俸禄对于他们只是意思意思,赏赐的土地珠宝哪个不是印钞机。所以说,官不仅要当,还要够大,大到花国家的钱养自家的人。
最近跟徐达的儿媳女儿们走的近,玩牌九时倒是用的着几贯钱。不过我这新手牌运简直气吞山河,还不懂怎么放水的时候简直是赢边徐家无敌手。后来懂了门道,赢来的钱散了些出去。知道她们家有钱,可老是输人家钱包无所谓,面子上受不了了。
七月,收到北平家书。高炽重病。一行疾驰回北平。
太医在一旁说:世子得的是瘟症,现在看怕是不行了。
徐莹是刚从高炽房中出来,我几乎认不出她,头发散乱,脸孔毫无血色,整个人呆呆的见朱棣如此,望我时眼神更是空洞,想说话却抱着我痛哭出来。想安慰她,自己的泪也跟着下来。我不信,他将来要成明仁宗的,怎么可能现在死掉?徐莹哭的快昏死过去,让宫女来搀扶住她。朱棣进了高炽的房间,我也要进去。被福儿拉住,她的眼哭的跟桃子似的,放佛在说: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又要再去送死?
深吸口气,还是进了高炽的房间。门窗被封闭的久了,里面一股药味,两盏昏昏的灯照的正常人都浑浑噩噩。
高炽躺在床上,两照顾他的太监离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太医所说的瘟症。朱棣坐在高炽床边,一直沉默。
“高炽?”我叫那床上瘦瘦小小的孩子。两腮下陷。两眼紧闭。
太医进来说道:世子起先说头疼,要吐。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服了两帖药不见效。没想到后来发热,浑身疼痛,手脚也举不起。这才知道不是小病。
“你尽力了吗?”朱棣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禀王爷,卑职尽力了。”
“那就是你本事不行。”朱棣的声音极狠:拖下去把他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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