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今日花开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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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
那为什么还有一首故是这样唱的:年少时的梦啊,是朵永不凋零的花。
回到北平后见到徐莹,高炽的嫡妻与三个侍妾也在。高炽的妻妾们给公公婆婆请安后,依次坐下。
不多久,徐莹就让她们四个都回去休息。
张敏兰与江氏挺着大肚子,两人眼光不自然的对扫一下,恨不得用眼神刺穿对方的大肚皮杀死里面的隐形对手,也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两人又都笑着由自己的侍女扶着回去。
我用茶盖抚去浮茶,余光里徐莹正在看我。我抬头时,她眼神里有点失落,继而是冷漠,随和又换上平和。她的脸上遍布了皱纹,眼神也没有第一眼见时的烈气----全都沉淀到眼眸的最深处了,身为长在徐达的长女,她的优点比我多的多,她知书达理、她豁达开朗、她爱朱棣,于是容忍了我,也许一开始是觉得朱棣只会涂一时新鲜,没想到他如此长情了;也许还有徐达交代的缘故,以及当年需要我这个同盟,可十几年过去后时过境迁,加上朱棣子女半数为她所出,我已经不存在什么价值。于是我明白,于是几乎是无条件的服从来争夺时间与空间,由于各种原因,她派出的人没找到什么把柄。只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自大同之行后再无融洽如表面的可能。她一边在我重病时照顾我,不管她目的如何,我感她这份恩;她一边又当我在大同时指示青溪帮别人去偷朱肃给我的信,她恨我,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这样留我的命来让朱棣亲手放弃。她又不能杀我,如同我不能杀她一样,我们反目是朱棣不允许的。
可惜,我还是回到了北平,还是被她唯一爱的男人亲自接回来的。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以为我已经妥协了,可是她的愤怒未被时间平复。
晚饭时,张孝和过来说北大营的李远晋见王爷。
真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李远身材修长,黝黑地脸上一双凤目,真不像是个军人。
朱棣听了他的汇报后匆匆离席。
徐莹轻声道:我见你一直看在那个军士,眉眼还带着笑,莫不是亲眷?
我附身过去说:亲眷倒不是,不过也算的上了。青溪跟我身边那些年,伺候的十分好。她求着我说要嫁于李远,我又没见过李远,见她自个喜欢,就问了王爷的意,王爷已经同意了。我预备着年后就让他们成亲呢。
徐莹的脸色捉摸不定,青溪是她派出的细作,却从我这得了天大的好处。这怎能让她再心平气和的跟我吃下去?
果然。她咳嗽了几声,就先走了。
第二天,内监冯律泰边给我梳头边汇报他看到地:昨夜里,王妃娘娘找了青溪姑娘,先是说她攀上了高枝。再又说她办事不力得受罚。接着那宫里的管事女史托了只盘子,小奴见青溪姑娘又是哭又是抓咬的,还是被喂着吃了什么东西。
“是毒药么?”我对着镜子扶了扶云鬓。问他。
他想了想:应该不是,奴见青溪是自个从那宫里走出来的,后来到旧元的废宫那去了。
他走后过了一会,五儿喘着粗气跑进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青溪姐姐投湖了!
我睁大眼,她若死了,明着是徐莹害的。其实是死在我手上。
“她死了?”
五儿摇摇头:没,被救了。
青溪躺在那,面如死灰,我已经猜到了徐莹给她吃的是什么,显然她自己也知道。
让其他都出去后,我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她身旁。
“你何苦呢?自戮死在这宫里。你家人还能活地好么?”一句话引得她条件反射一般的坐起。
眼前的女人没有灵魂。只是痴痴的望着我。
她喃喃说:您为什么呢?
窗纸上有一小块黑的影子,有人偷听。
“你地性子本来就骄纵些。在金陵时,你是冲撞了我,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前种种,我想,一笔勾销了吧。”我说好了。起身离开
她在背后轻叹:您可以一笔勾销了,我却回不去了。
我只是停了一会,问她:是不愿嫁给李远了么?
她噌的从床上跑过来抓住我的衣摆:不,不,奴愿意地,求您了,让奴在您身边,奴哪也不去,您想知道什么只要奴知晓的,奴全都说给您听,以前都是奴不好,奴没有尽心伺候好主子,奴知道很多事情。。
话音未落,外面嘈杂的脚步声突然静止,接着门被人一脚踹开。徐莹看见的是我一脸茫然的模样。
“抓起来!”徐莹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女官一拥而上,先给青溪封口,接着将青溪捆的结结实实。
青溪扭曲的脸从我面前消失。
徐莹转身看我,她那眼神仿佛就是一头见者血地饿狼。我捂住胸口,喊了声:五儿。
五儿怯生生地从外面进来,见我模样马上扶住我。

徐莹冷笑道:妹妹,你房里的这个青溪可真是不得了。姐姐要替你管教管教她。
我问徐莹:青溪出了什么事?
徐莹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咳嗽起来,她身边的女官说道:贱婢青溪昨夜里与陌生男子在西花园里幽会,王妃娘娘正巧经过,青溪还企图狡辩。
徐莹接道:妹妹,你说我这么做有没有错?王爷已经将她指给了李远,这就算是定了,她却做这样不守妇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这样?我还以为我做了件好事呢。哪个奸夫有没有被抓住?
女官道:被他逃了。
徐莹看着我,我思索着,徐莹此刻并不确定青溪有没有告诉我什么事的。所以我要做点什么让她觉得我并不知道什么内幕。
“姐姐,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置?青溪那丫头,虽然可恨却也怪可怜的。”我垂着头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我能感觉到徐莹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走过来拍拍我的手,柔声说:你呀,就是心太软了,王爷说地一点不错。这个恶人就让姐姐我来做。青溪与他人私通地消息没多久传到了李远的耳里,世间男儿痴情能有几个?愤怒与羞耻还是伤心都不重要,他已经不提那回事了。事实是,朱棣马上将北平知府地外孙女给李远搭了个桥。于是,当青溪在靖厕行被人推下粪池时,他正在给他未过门地媳妇下文定。
我从没想过青溪会是这样的下场,站在她的坟前呆了一会。
一句“对不起”怎么也没说出口。
她是徐莹派来的,她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徐莹,她从我那偷信等等。我都没有想过将她弄死,哪怕我想象的那些李远死后她会受到的痛苦也只是我的想象。
徐莹,真是雷霆手段哪。
连接着好多天,我都闷闷不乐。
徐莹又说我心太软,我强作欢笑表现的愈加恭谦。朱棣第三天看见我又在发呆时。忍不住说道:不如,你也来做幕僚。
一时间没反映过来,然后又忽然清醒。两眼放光:真地?
朱棣立刻有些后悔了:你要是出馊主意,立刻让你回来。
说上任立刻上任。
朱棣在他议事厅的屏风后给我安排了一张书案。无虚子每每跟朱棣聊累了时,会假装监工过来看我做的工作。
“听说你最近给军官测字?”我问他。
他嘴角一歪:你也可以写个字,让我测测,免费的。
我在纸上写了个“佐”字。
他看了看,说道:字由心生,人在左,左在右。左右为难,求人为己,前途多艰辛之兆。
我笑了一声:你怎么不问这字问的是什么?
他笑道:难道是为旁人问的?
我点头:为的是大师您。不过我地解释却又是一个样子,要听吗?
他道:洗耳恭听。
“佐,人为左,辅之助之。然。有人欲占此位,谨之慎之。可成可败之兆。”
我的解释让他闷笑不止。他是个测字大师。哪会信我这个。
他问我:那你倒是说说,欲占此位的人在哪里?
说曹操曹操到,朱棣的厅里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驸马都尉王宁的心腹,此人曾在金陵见过,另一个应该就是王宁曾说过要给朱棣引荐地绝世高才周玉行,并说他可以做燕王府的首席幕僚。朱棣曾开玩笑既然有如此高才为何王宁不自己用,王宁说自己庙小容不下大和尚。王宁都说到了这一步,此周玉行是一定要见的了。
周玉行年纪与朱棣差不多,头颅高昂。
天才是有傲气地,周玉行的傲气从他的鼻孔往下冲,屏风后的无虚子像是看戏一样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出去。
周玉行对天下大势说的头头是道,却没什么新意。我看向无虚子,他却听进去了,眼中精光不定。
刚刚说天下大定,隐患丛生的周玉行突然换了个话题说到了军事,将残元在忽儿波海这段时间的军事步骤解释的详尽细致。连朱棣也点头称是。
待周玉行等人走后,朱棣问:你们看够了?
无虚子出了屏风向朱棣祝贺道:恭喜王爷得此高才。
他地样子不卑不亢,又接着道:此人善于鉴世,精于细致,只要对王爷忠心,则可但大任。
朱棣不说可,也不说不可。问我:你也说说。
“人的水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打个比喻,有光脚的,穿草鞋的,穿布鞋的,穿皮鞋地。周玉行逻辑严谨、思路清晰,对天下大势、具体事件都有独特地见解,水平嘛,的确是个高才算地上是个穿皮鞋的。”说罢,我看看无虚子,他也好奇的看我。
朱棣摸下巴。
我又接着说:不过,咱们大师却是天才级别,是个穿皮靴的。
朱棣拍桌大笑。
无虚子指着我,也笑的弯了腰。
造势与鉴世,实乃天地之别。周玉行从根本上就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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