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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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也許很多事情,只是熟稔的曖昧,但是蔓延成災了而已。
有些事情,卻是禁不起這樣的退後,因為已經到了懸崖的邊緣,沒有回頭的餘地。
例如愛上一個人,例如忘記一個人。
手塚和卡羅迪斯的比賽在第二天舉行,他贏得很輕鬆,隨後堅毅的走出球場,進入決賽並沒有任何得意或者驕傲的意思,只是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生活依舊是比賽和練習充斥著,剩餘的時間,用來偶爾的迷惘,和偶爾的邂逅。
人和人的相遇,究竟有多大的幾率,手塚並沒有深入的鑽研過,但是當他想起的時候,卻發覺,對方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了。時間是在之後一天的下午,地點是他最近習慣的超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提著購物框。可是手塚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並不適合提那種東西,然後再度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覺而有些躁動,他不是這樣容易喪失冷靜的人,如果真的有一個人,會讓他總是這樣……迷惘的話,那麼那個人,會是怎樣的存在?
手塚不願意多想,他想對方大概還沒有看見他,所以,選擇忽略那些紊亂的心情,原本有些事情,是不會發生的,他現在要做的,不過是補充家裏空空如一的冰箱,他是習慣自己解決三餐的人,雖然自己總是做一些並不很合口味的東西出來。
今天的秋刀魚看起來很新鮮,好久沒有做烤秋刀魚了呵-
如果要做秋刀魚的話就一定要去買檸檬-
雞蛋看起來很新鮮-
還有更加新鮮的竹節蝦-
或者再做一份茶碗蒸-
◇◇◇
他這樣專注的想著,往提筐中放著選中的事物,動作,因為心情上的安謐變得輕盈起來,於是沒有發現,自己被另外一個人專注的窺視著-
他又要做烤秋刀魚和蝦味茶碗蒸了嗎?
越前這樣肯定的,心底浮現了一種微酸的幸福,事實上前幾天第一次在這家超商遇見對方的時候,越前甚至狼狽的把自己隱藏在貨架後面,生怕被發現一般的。他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的他,這樣明明不記得一切,卻還做著和過去一樣的事情的他-
他們過去從來都是一起採購的,他知道對方如果認定了一家超商,就總是來這裏,於是他之後每一天,只要有空的話就會來這裏守候,幻想著也許有一刻,可以再看見他,這樣的等待讓他開始變得平靜起來,也許他能夠做的,只有守候而已-
看著對方微皺的眉頭,情不自禁的卻笑了,不知道他的國光又在因為什麼事情而煩惱,等到終於看清楚對方停留在哪裏的時候,卻忽然覺得胸臆之間澎湃起來,有些什麼堵堵的……
“國光,芬達……”
那個時候,自己喜歡這樣眼巴巴的看著他,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年齡做出這樣類似撒嬌的口吻實在有些不合宜,但是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對他,享受他對自己的寵膩和呵護。
“龍馬,那個沒有營養-”
那個時候,對方總是半是無奈的揉亂他的髮絲,然後輕輕的握住他的手,仿佛這樣的慰藉,可以抵消芬達的誘惑。
“切!咖啡那種東西不也一樣-”
那個時候,自己總是不甚情願的故意把購物筐中對方中意的卻是非常沒有營養的即溶咖啡拿出來,然後有些霸道的摟緊他的身體,想要藉由這樣的方式,訴說自己的擔心。
“不要這樣孩子氣-”
那個時候,對方總是故作嚴肅的對自己教導起來,就像家長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小孩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錯的一般,但是,他們是戀人,可是,他們依舊是一對彼此倚靠無所畏懼的戀人,他們在乎的只有彼此而已,能夠撼動他們內心深處的那根情弦的,也只有彼此-
……
那些過去的片斷,是不是真的已經被歲月熬成了支離破碎的點滴,那麼那些愛的甄言,是不是真的無足輕重了?
越前不敢問自己,因為知道,有些答案,根本無法逃脫神一句命中註定。
◆◆◆◆◆◆
那之後從超市出來,手塚逕自去地下停車場開車,那之後回家,一切都像什麼沒有發生過一樣,事實上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有些感覺,已經深深的鐫刻在了四肢百骸上,無法掙脫-
他晚上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網球場上,夢到夕陽如血,周遭的高架橋不時的有火車開過-
夢境是那樣的真實,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微風拂過臉頰時的溫度,而且可以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汗水,他正在打網球,在夢中,和一個看不清楚臉的人,或者說,少年-

少年有著墨黑色的髮絲,但是臉部的輪廓,總是模糊到無法碰觸,仿佛一碰就會碎裂一般的觸感,讓他一再躑躅,一再後退-
但是少年的網球卻是強悍並且淩厲的,發球,抽殺,但是,那網球沒有心-
他就是清晰的感覺到,憑少年的資質應該有更加適合他的打法,而不是被局限在這個似乎早就完善的框架當中,所以,他想要擊敗眼前的少年,想要用失敗教育他,究竟怎樣才是屬於自己的網球,想要把什麼傳承給他,就像當初,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一樣-
於是,他進入了無我狀態,他知道自己的手腕可以承載這樣的強度,所以,他無所顧忌的施展著自己的球技,他想要告訴他,真正的網球是用心的,想要把他從另外一個誤區當中拉回來-
可是一切,都變得渾濁起來-
只剩下網球,和少年無力的喘息-
他看著少年漸漸渺小,他聽著自己的嘴說著冷酷的聲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一時間,他有種靈魂出殼般的空洞,他伸手想要抓住愈加遠離的自己的肉體,卻發現夕陽的殘輝從手中穿透,仿佛嘲笑這樣的無力-
末了,他只能遠遠的聽著那不甚清晰的呢喃,“……成為……支柱……”
一夢驚醒-
手塚發現自己一身濕透,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夜色變得蒼茫起來,很奇怪,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突兀的發生,例如慾望,總是這樣不合時宜的降臨-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有著正常的生理需要,他不是沒有遇見過那些香豔刺激的事情,但是卻總是在面對旁人的時候意興闌珊,他想自己也許真的是性冷感,抑或說,這樣的身體,已經專屬了什麼人-
自慰是最後唯一的辦法,手塚幾乎很少自慰,他禁慾到了嚴苛的程度,抑或說生命中除了網球根本就是清心寡慾,但是偶爾慾望洶湧的時候,卻是他最為煩悶的時候-
手不甚熟練的握住自己膨脹的男性,有一種疏離的罪惡感襲來,閉上眼睛,是不想面對此刻情慾深陷的自己,總覺得這樣一雙手不再屬於自己,那樣輕揉慢碾,那樣近乎偏執的逼迫著自己的慾望,偶爾愛撫兩側的囊部,偶爾纏繞脆弱的頂端,舔拭著自己沾染了清亮液體的手指,一種麝香的男性味道讓他有些昏眩了-
這是自己的味道呵-
有誰也曾這樣做著,然後告訴自己,這是自己的味道呵-
這樣敏感的身體真的沒有經歷過任何情慾的洗禮麼?
那麼被自己遺忘了的對方究竟是怎樣的人吶?
女人……還是男人?
“嗯……啊……”手塚悚然一驚,加快了手揉搓的速度,想要忽略自己剛才的遐思,可是發現有些事情原來是如此的昭然欲揭,索性專注於慾望,讓一切都在**之後瀕臨破碎-
射出的剎那,腦海中一片空白,然後,是一雙琥珀色的驚心動魄的眼睛-
手塚一驚,他記得,他叫……越前龍馬-
那之後,手塚失眠了,想起天亮之後的比賽,想起後天的比賽,想了很多,事實上,什麼也沒有想-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歡愉的頂端想起了那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陌生的男人,但是無論如何,自己這樣的念頭,近乎……意淫了的做法,卻讓他渾身舒暢了起來,睡不著,卻又倦怠欲死,只要這樣單純的躺著就是軟綿綿的幸福了-
◆◆◆◆◆◆
他叫……越前龍馬-
手塚並沒有特意去認識他,不過是他是自己失去記憶後的第一個對手,不過是他是在這場比賽中的最後一個對手,很奇怪,他有種直覺,龍馬他會贏得帝迦繆勒(Deciamuley),即使一方是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選手,一方不過剛剛出道,可是他就是深信不疑,也許龍馬甚至可以贏過自己-
他要的,不正是一個對手?
想著想著,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他沒有發現,自己想著那個人的時候,總是親膩的喚著他龍馬,就像兩個人很久很久以前認識一樣,就像兩個人一直一直相愛著一樣,就像兩個人從未分開過一樣,就像他從來沒有遺忘過一樣-
愛若真摯,不曾忘懷-
因為身體,靈魂,都已經互屬並且交換了-
因為愛著對方已經是一種生活方式而不單純只是一句我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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