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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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四分之一決賽出乎意料的戲劇性-
全世界的人,看著日裔選手越前龍馬不屑的驕傲的用右手握拍,指著他對面那個野獸派的選手赫爾森,冷冷的說,“像你這種渣滓選手,根本不配我用左手!”
這是絕對的挑釁,也是近乎侮辱-
凱賓不知道為什麼,德慕伊當然更不知道為什麼,全世界唯二知道為什麼的,也只有手塚和越前,但是,手塚已經不記得為了什麼-
於是,越前一個人承受這樣的痛苦,並且將這痛苦當成一種幸福,畢竟這樣的點滴存在,就是幸福-
“你這個混小子!真的惹怒我了!”赫爾森陰惻惻,散發著儼若魔鬼一般的氣息-
一局開始,膠著不定-
手塚在觀眾當中,聽著那些沸騰的熱血的加油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被隔離了-
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看這場比賽,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躲在密集的人群當中,竭力隱藏這自己的氣息,仿佛這樣只是偷偷的看著他,就可以知足,但是,他依舊目不轉睛,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吸攝一般-
很奇怪,身體仿佛感受到了某種呼喚,開始發熱起來,他的視線裏,全部都是那個洋溢著驕傲的黑髮的男人,他張揚,張揚得不屑全世界的關注,他閃耀,閃耀得遮掩了陽光的魅惑,他也寂寞,寂寞得將所有的心聲隱藏在微微簇起唇側,他驕傲,驕傲得足以讓全世界臣服於他,他也脆弱,脆弱得讓他忍不住把他揉入自己得懷中,想要好好得,好好的……抱抱他……
即使什麼都不知道,即使什麼都不記得,還是想要起碼可以撫慰他的傷口也好,即使什麼都不分明-
眼前開始有些支離破碎的片斷,手塚忽然恍惚起來,不知道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偽,那樣的恍惚讓他有些膽怯,也忽然逃避起來,也許遺忘本身就是巨大的魔魅,也許沒有什麼可以抵過曾經-
曾經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之於他,也許也之於他,但是很遺憾,他忘記了,所以很遺憾,一切終究無足輕重了……手塚很想這樣開解自己,卻發現,一切,都是徒然的-
“E-CHI-ZEN!E-CHI-ZEN!”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熱情的觀眾騷動著這樣簡單的三個音節,場面瘋狂並且瀕臨失控,甚至連走神的手塚都被迫被拉回了現實當中,他看著那個一向狠厲的男人,被另外一個桀驁不遜的男人一再的擊敗,比分嘲諷似的始終停留在ZERO的位置,他覺得自己也有些氣息不穩了,這是何等的躁動,讓他整個身體開始熱絡起來,讓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場上那個男人的下一個動作-
扣殺……
那扣殺,適合叫做旋風扣殺-
抽擊球……
那抽擊球,形狀仿佛一個大寫的字母B-
削球……
那削球,分明,是自己的零式……怎麼會!他也會自己的零式!
手塚瞬間被定住一般的,癡癡的望著場上不屑的壓低帽簷的男人,看他專注的朝著自己的方向凝望著,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他發現了他,怎麼可能!這樣的人山人海!
◆◆◆◆◆◆
當然,不可能了!
越前自嘲的想著,想著零式,也想著那個滲入他的骨髓的男人,怎麼可能出現在觀眾席中,怎麼可能來看他的這場比賽?
滿場喧囂,對於他而言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贏得比賽,也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他要的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再一次的,名正言順的和他在網球場上相遇,即使他依舊把自己當作陌生人,即使他依舊對自己面無表情,只要可以看見他,看見他意氣風發的在網球場上,看見他健康並且冷靜,看見他偶爾一閃而逝的微笑,雖然那微笑,也許並不是為了他-
越前用力搖頭,想要擺脫這樣的幻覺,仿佛他的國光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他,這樣的真實的灼燒感卻讓他益發覺得虛假起來了-
“混蛋!不要以為一切就結束了!”赫爾森陰冷著,仿佛越是落後,他越是魔魅的,一切,就差那個瀕臨沸騰的界點了-
“切!MADAMADADANE!”越前不屑的冷哼,拋起網球,一道弧光,宛若離弦之箭,朝著對方面前的死角-
◇◇◇
他認位置,還是那麼精準-
手塚情不自禁的感歎著,然後因為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思維而差異,他忽然覺得遍體生寒起來,仿佛有些事情忽然掙扎著噴薄而出,卻終究被阻止著,一片血色陰霾,一道荊棘藩籬,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一點透明的靈犀……
他幾乎落荒而逃了,轉身,離開的動作絲毫不遲疑的,因為他幾乎可以預見自己之後的某種失控,為了這個人,會變的不再像自己-

手塚一直跑到停車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濕透了,也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也許是因為在害怕,手塚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在怕什麼,可是就是因為這樣的模糊,才讓他心底某些聲音更加無所遁形了-
他想要早點離開這裏,去練球也好,去飆車也好,甚至只是隨便呆在什麼地方發呆也好,只要可以離開這裏,離開有著他的領域……
也許,也是囹圄-
他不知道該把車鑰匙插到哪裏才是正確的位置,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飄忽到了哪裏,重重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車上的音響卻突兀的響了起來,像是神給予的預警一般-
“啊,越前選手摔倒了,赫爾森選手再一次把球打在了他的膝蓋上,看來越前選手的樣子很痛苦,裁判已經走向了他,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堅持下去……”
手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腦海中只是無限的膨脹著剛才的話,他……受傷了,他摔倒了!他好不好!他現在好不好!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怎麼可以離開!
等到理智終於梳理清楚紛亂的情緒的時候,手塚已經跑回到了場地當中,他竭力從人群當中穿行著,只是想要再靠近一點,再近一點,就可以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真正擠到最前排的時候,他整個人卻呆滯了,原來,這麼近,這麼近-
◆◆◆◆◆◆
越前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雙擔心的鳳目,以為是幻覺,但是膝蓋的疼痛卻是那樣真實-
真的,是他,他真的來看自己的比賽了-
越前的臉上,露出某種神秘的近乎有些靦腆的微笑,那是全場所有人或者說全世界所有觀眾都不懂的表情,與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憂鬱,帶著憂鬱的懷念,懷念一種過去-
他試圖站起來,剛才不過被那該死的網球打了兩下,一切還差的遠呢,步伐卻踉蹌了一下-
“越前選手,需要暫停休息一下嗎?”裁判憂心的問,雖然那個赫爾森並沒有犯規,但是這樣的行徑,還是非常的令人不齒-
“啊呀,對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怎麼樣?越前選手!要不要休息一下!”赫爾森怪腔怪調的重複著,嘲諷並且歧視著-
手塚忽然覺得自己膝蓋的位置也隱約的疼痛起來,仿佛這樣的承受原本就是一體的樣子-
“切!不用!”越前對著裁判,也對著赫爾森冷冷的說,他站了起來,疼痛對於他而言早就成為一種習慣,畢竟肉體上再痛,也無法超越心靈上的創傷,他的心臟的位置,被刺了一道印記,始終,在流血-
“這就是你所謂的網球嗎?”他重新站在了發球線上,右手,握緊了球拍,他沒有換手,雖然手塚知道,他的左手似乎更加強大一些-
“少在那裏嘴硬了!臭小子!‘赫爾森惡狠狠的說,他發誓要給這個男人一場畢生難忘的終結之賽-
“還是讓我教教你什麼才叫做打球吧!”越前唇側是一抹不屑的冷笑,他一將球高高拋起,身體向後極盡可能的仰著,然後借助慣性將球以一道刁鑽的弧線擊出,重重的,落在赫爾森面前,然後速度絲毫不減的反彈,打向他的左臉-
“外旋發球!”手塚的驚呼,和許多人的驚呼重疊起來,和曾經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重疊起來,和曾經的那個陌生的倔強的少年重疊起來,和過去,和未來,一點一滴的遊離成為某種暗示-
不,這不是外旋發球,這遠比外旋發球的力量要強大得多!
“記住了,這是TKServe!”越前的眼睛,閃爍著某種幽冷的光芒,堅定,並且專注的,開始了他隨後的戰鬥-
那一場比賽,讓全世界的球迷記住了這個名字,越前龍馬-
那一場比賽,讓手塚記住了這雙眼睛-
那一場比賽,也許什麼都無法改變-
那一場比賽,卻又在冥冥之中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神以關注開始,自以關注結束,有些什麼事情,開始變得幸運起來了-
“6TO4,WONBYECHIZEN!”裁判決斷了一切!
比分,證明了一切-
那之後,手塚都站在距離越前最近的觀眾席上,他想要看著這個人,看著他成功進入四強,看著他走得更遠,看著他走向自己,看著他對著自己露出久違的孩子氣的微笑-
“你覺得怎樣?”他問自己,聲音啞啞的-
手塚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怎樣的寵膩-
“我在決賽等著你-”
那是約定,也是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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