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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丶你说我……」秦广颤抖着唇。
那是他最难堪,也最痛恨的记忆……不丶不是记忆,而是进行式。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拿鄙视的眼光来看他,就连他坐秦广王这个位置也总觉得心里有东西不踏实。
因为自己是……杂种……
「我以为……只有哥哥跟你……不会这么说……」秦广眼里泛出泪光,心里的痛苦凌驾于杀意之上。
随即,五官出手了。巨剑从秦广的肩上落下。完美的断面丶凌驾甚至能看见喷出鲜血的瞬间。
『啪答。』
肉块落地的声音。
『当。』
刀落地的声音。
秦广没有喊叫,他只望着凌驾,右颊上一道湿痕。
你跟你是谁的孩子,没什么关系吧?
那种话是在欺骗自己的吗?
五官闪身到凌驾身前,巨剑抵在秦广的喉头,「再动手我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你在说什么蠢话!没有必要真的砍断他的手吧!」凌驾从血腥场景中回过神,一把将五官推开,他连忙掉在地上的手臂抢起,并朝五官大吼:「快点变冰袋出来!不管用神通力还什么力!我要把手臂放进去!」
「啊?」五官对凌驾的行为相当不解,自己不是救了他吗?为什么……
「快变啊!现在马上送医院还有可能接回去!我不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考试了!我不参加了!这样总行了吧!快点给我变出来!」凌驾手上捧着那条手臂着急的乱转。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因为自己的缘故害的这个人失去手……这算什么考试嘛!
「你不帮忙是不是!」凌驾朝五官叫。
「这丶可是他会伤害你……而且只是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五官还没见过凌驾发这么大脾气,有点适应不良。
「什么叫做只是手!我只不过指甲掉了你就一副快哭的样子,这个人是手没了耶!」凌驾先将那条手臂轻轻放在一旁,接着扯松头上包着的白布,将还站的直挺挺的秦广硬压坐在地,接着手嘴并用的将白布用力缠绕在秦广仍淌血的肩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种过份的话,而且我原本只是想让五官趁机制住你……我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重,真的非常对不起……」凌驾不住道歉,「唉丶一定很痛吧,这附近哪里叫的到救护车啊?」
秦广张了张嘴也愣了,这家伙跟自己道歉?
「凌驾……那个……」
五官想出声,却被凌驾劈头就打断,「叫你弄冰袋来你听见是不是!」
「我……」五官被骂后可怜的低下头。
「喂丶手拿给我。」秦广伸出仅存的那只手跟凌驾讨着。」
「你要自己去医院吗?」凌驾担心的把手还给秦广。
「怎么可能。」秦广面对凌驾真正担心的视线,别扭的道。他将肩膀断口处刚绑上的布条拆掉,见到凌驾欲言又止的表情,咬牙抓起断臂往伤口处一放……嘶……
伤口重叠处冒出几缕像干冰汽化所产生的白色烟雾,溢漏的血滴逐渐变少,原本明显的断痕也越来越淡,最后只残留一条浅浅的粉红色。
「……好了吗?」指着秦广的手,凌驾满脸堆着严肃。
秦广咽了下口水,点头。
好奇怪……『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自己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再回到十王厅来的……可是现在却……
「剪刀丶石头丶布!」
听到这句话,秦广反射性的出了剪刀。
啊咧?
「我输了。」凌驾出的是布,不过脸上却挂着放心的微笑,「好险,你的手能接回来。」
「所以我才说『只是手』……」五官在一旁念。
「就算手能接回去,也不可以一下子就出手这么重啊!」凌驾不高兴的道。
「什么嘛……好像我是坏人一样……」五官撇过头。
「……五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拿这个家伙没辄啊。」秦广站起身来,用力甩了甩手臂,看起来好像完全没事了。
「你可没资格说我啊,是谁还在脸上挂鼻涕的时候最喜欢拉着人家的衣角跟东跟西的,一看不到哥哥或凌驾马上就大哭大闹。」五官嘲讽道。
「哦?那是谁半夜跑去员工宿舍偷接热水到血池啊?搞的当时申诉电话连连,说什么实在受不了洗冷水!」秦广边说边用刚刚才接回去的手比中指。
「那又是谁自己爱玩,闯到平正王的野生动物园去还差点被大蛇疼爱,最后边哭边说再也不要去了!」五官也是边狞笑着边推眼镜。
不知道为何从无差别格斗转变成互接疮疤大会,凌驾无神的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隐隐约约还听见什么谁写判决书有错字以及谁又为了省钱所以中午要求助手只能吃腌梅子便当之类等级低落的对话。
实在很难想象这是负责管理冥府的两位大王们的吵架内容。
「……那个……」应该要阻止吧?
「你这个痞子爱哭鬼!」
「你才是卑鄙的小气鬼!」
已经是幼稚园程度了。
「……我说……那个……」不理自己吗?
「爱哭鬼爱哭鬼爱哭鬼!」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
……笨蛋。
「我说啊……『我到底还要不要考试啊!』」凌驾眼看放任两人继续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出声道。
两人终于停下争执。
「真是的,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们说啊!」凌驾手插着腰。
「『非常对不起!』」
就像接到圣旨般,两人同时对凌驾鞠躬道歉。
「……没关系。」凌驾对于突如其来的毕恭毕敬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你的记忆回复了,那要不要干脆就……」五官的语气扭怩的单手放在腰后。
「这也没办法,那你来当我的助理好了……别嫌职位低,我那边还不错……」秦广眼神飘忽的玩着手上的皮带手环。
「为什么是到你那里去,五官厅的优良传统比较适合他!」五官一听马上不满的出声。
「为什么不能在我这里?秦广厅的先进设备才是最好的工作环境!」秦广随即大力推销自己的办公系统。
「……你们不觉得自己太失礼了吗?老是擅自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之前的记忆丶还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敢说那些跟我毫无关系,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所熟悉的那个人,把之前的印象强加诸在我身上,只会让你们痛苦丶而我也不好受而已,节制一点行不行?我现在可是非常后悔来参加考试啊,先是不可能的任务丶又是RPG冒险,刚才又是生死格斗!你们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啊?我可不是玩具!」凌驾数落着。
原本他是不爱说话的人,可是自从来到冥界之后,却老是陷入一定得开口的处境。
「记忆没有恢复……可是你刚才……」五官掩不住失落的望着凌驾。
「我拥有的记忆,就是从我出生到现在死掉了的这一段。我会说出那种话是因为有碎片般的影像硬被塞到脑子里,说的清楚一点,就像看完电影后就知道剧情,可是你能分的清楚哪些『是你的人生』与『不是你的人生』。」凌驾叹了口气,他也不希望看见五官难过,可是对方给予自己的期待却不是努力就能做的到的事,「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可是我是洪凌驾,不会变成其他人。」
「……喂丶你头还痛不痛?」
秦广听完,没做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指着自己的额头问。
凌驾点头。
「五官你干嘛不帮他治?」秦广现在倒是责怪起五官来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神通力用太多,到时麻烦的是凌驾不是我。」五官咋嘴。
秦广走到凌驾身边,一把擒住对方的脸,对准唇就用力压了下去……
「……」
「……」
「……」
「好了。」秦广放开凌驾,吐了下舌。
凌驾觉得额头上的伤处痛觉消失,只剩下一阵麻痒,不由得伸手抓了一下,却未碰触到伤口,突然他也觉得左手指上原本一阵阵的刺痛也不见了,抓开白布一看,五片指甲完好如初的附着在上,若无其事的好像根本未曾掉过。
「啊丶谢谢,已经好了呢。」凌驾对秦广道。
「不是这样吧!你的反应不太对啊!」五官用力晃着凌驾的肩膀。
凌驾被亲了……被亲了……啊啊被亲了……
「我一直认为你是结果论者。」凌驾微耸了下肩,「伤口好了不是很好吗?」与其说是接吻还不如说只是嘴唇碰在一起而已。
「嫉妒的男人真难看。」秦广在一旁讥嘲。
「我才没有!」五官马上抗辩。
「哪里没有!」
干脆……自己走还比较快……压了压太阳**,凌驾决定往未知的前方迈进。至于后面两个家伙,应该不用管也可以活的好好的吧。
前略。父亲你好吗?
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精彩,话虽这么说,我还宁愿不要这种过度的人生体验,被不良少年拿着武士刀追杀实在不是那么愉快,而看到不良少年变的跟杨过一样,感觉就更糟了。幸好能手臂能接回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也不知道公务员考试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祝:安好。你的儿子洪凌驾敬上。
PS。今天有了第一次的接吻体验。跟男的。唉。

「看来『那家伙』已经顺利收服阿广了。」盯着眼前三十六吋的大液晶电视萤幕,阎魔手上还拿着一桶爆米花,悠闲的程度好像在看世界足球转播。
萤幕上显示的是凌驾与其他二王正拿着大铁锤拼命敲打着从地面的洞中不断冒出的蛇头,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游乐场游戏,而是真正的冥界新进人员招收考试的一环。
「真不敢相信孽镜台会被弄成这种样子……」一个身着雪白长毛外套的少年坐在阎魔身边,穿着短裤的双腿一踢一踢,手往旁也从阎魔手中的爆米花桶中捞了一把出来分食。
少年的外套是连帽的,帽子上还装饰着过长又过大,类似兔耳似的东西。
「因为阿广喜欢高科技。」阎魔笑道。
阎魔跟秦广是异母兄弟,所以私底下有很多时候他会比较亲昵的叫秦广为『阿广』。而眼前的液晶电视原本是以青铜雕花为边,寒冰地狱的冰砖磨亮为镜面,能映出人生前一切善恶行为的冥界神器之一的『孽镜台』。
现在这尊贵无比的神器居然变成电视而且还附送遥控器与另外一百零八个频道。
「简直就跟人类一样。」少年舔着手指上沾到的爆米花奶油。
「就算以地位来说我们是登入仙藉,但本质上依旧与人类相似,是吧宋帝。」阎魔瞄了眼身边的少年。
少年的身份为掌管冥府十王厅中第三殿宋帝厅的人─宋帝王。
正因为他是十王之一,所以才有办法跟阎魔平起平坐。
「……我能够听听你那时成为阎魔时的事情吗?」宋帝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却掉了满身都是,只好一颗一颗从衣服上捡起来吃。
「没什么特别的。」阎王只笑了笑。
「别胡说八道了,你当初上任的时候,你以为其他王都没有意见吗?只是不讲罢了,尤其是你将前任秦广王撤掉,直接换上你弟弟的时候,可是引来更多不满。」宋帝抛着爆米花,血红的眼珠让他看起来并未像外表般稚嫩。
「前任的秦广王无心做事,鬼差们早已抱怨连连,若说你们都未曾听闻是不可能的。」阎魔平和道。
「重点不在于『撤换』,而是在于『你弟弟』。」
「不不丶我的重点在于『撤换』没错。因为当时的情况是不撤不行,而选谁都有问题,因此我就坏人当到底,让阿广来做,而事实证明,他的确很出色。」阎魔咀嚼着爆米花,做出有些无趣的表情。

「虽然现在问这个的确是晚了,但我仍想知道,你是因为阿广是你弟弟所以才升他的官,还是纯粹能力?」宋帝继续蹬着雪白的双腿。
「我跟前一代的阎魔有很大的不同,你不觉得我比较有人情味吗?」阎魔自豪的微笑。
「也就是你不否认你是因为私心?」
「我啊,是那种很容易对喜欢的人偏私,而且会擅自替他们决定『哪样对他们比较好』的人。而我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呢……极力维持清高与淡漠,那是违背人性的事,在他人觉得恶心之前,反而是自己会想吐呢。」
「……哼丶你这是在讽刺谁呀?」宋帝将视线转回电视。看来『打地鼠』游戏(?)已经快接近尾声,凌驾疲惫的气喘呼呼。
「我只是陈述敝人在下的感想罢了,请不要对号入坐……当然,也请不要擅自让别人对号入座,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阎魔语调优雅婉转,只是精光四射的眸子显露出另一种意思。
「我……并不讨厌你这种阎魔。」宋帝又抓了一些爆米花。
「在下铭感五内。」阎魔舔了下唇。
「话又说回来,你是不是该去露个脸比较好?」
「有何必要?」
「你无法否认『那家伙』有着一定的危险度,而且五官早已对他动情,连我特地去警告都没用,刚才又做出蠢事,硬是想唤起『那家伙』之前的记忆。要不是他们位处于能封住大多神通力的频婆山,他所忆起的才只有部分,要不后果就难收拾。还有秦广也真没原则,本来不是还为了护卫你这个做大哥的立场,跟平正王借了噬心鸟去搞破坏,结果现在可不是要好的很吗?」
「五官的事情就暂且别提吧,他跟那家伙之间的恩怨,我会解决。至于秦广没关系,他压力也累积好些时候了,跟那家伙玩玩有助于抒解,而且他以前本来就很爱黏着那家伙,有时候连我看了都会嫉妒呢。」
「你这个阎魔还当的真辛苦,一上任就风风雨雨,现在那家伙又回来,到时可不要引发什么暴动,搞的一干人等在阎魔厅们口摇旗呐喊叫你下台喔。」宋帝的笑容沈稳不似孩童。
「这你大可放心,我还没有收女婿的打算。」
阎魔说着,拍了拍宋帝那头如长兔毛般柔软的白发,结果马上被瞪一眼。
看来是只凶兔子。

「我想问个问题……」凌驾好容易喘口气,「所谓进了十王厅后……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对丶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会有多粗重,毕竟考试的内容像铁人十项,也许扛着沙包跑步还会好上那么一点。
他可不是体专的耶,整天关在实验室里面做罐头加工,三餐又不正常,哪来多馀的体力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到现在都还没倒下已经是个奇迹了。
从爬上峭壁丶跟秦广格斗(好在没真的打起来),途中经过了据说叫做『心跳不已的蛇**』(的确丶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热情如火的小河』(岂止是火,根本就是岩浆),『如梦似幻的森林』(森林很美,如果没有毒雾更好)以及刚才通过的『人鱼歌唱之湖』(个人建议:在『人鱼』两字前面加个『食』,或者将『歌唱』换成『惨叫』比较名符其实)
「工作啊……其实很多种啦,比如说我们的鬼差常常缺货,因为每过几个月会总是有人会辞职不干宁愿去投胎,这大概跟爱德华与安德烈他们的斯巴达训练有点关系啦,还有像是……」
听到让人在意的名字,凌驾打断秦广的话插嘴:「爱德华与安德烈?」
「爱德华是黑无常,安德烈是白无常。」五官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凌驾很佩服他穿着西装还能活动自如的通过先前那些关卡。
「……总觉得好像问了禁忌的问题。」凌驾默默的望向远方,想知道的心情占了百分之三十,不想知道的心情占了百分之六十,剩下十则是『随便啦,怎么样都随便啦。』
「他们是冥府的情报通喔,想知道八卦找他们最清楚了……前提是要能忍受他们的说话方式。」秦广干笑了几声。
「他们会这样子说话喔:『啊啊……爱德华丶你为什么是爱德华……你的美貌优雅是如此掳惑我的心……』『喔喔……安德烈丶你为什么是安德烈……的的英俊潇洒让我为之倾倒……』」
五官将台词重现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他用平版调说这些可耻的话时,只会让人感觉更糟糕而已。
「……如果我真的能进入十王厅工作的话,请务必将我调离这两个人。」
「那是不可能的。」秦广叹气。他自己也是对那两个只能以三八来形容的家伙没辄。
「因为所有的鬼差都是他们在管,而且他们喜欢到处乱跑,兴趣是骚扰新人。」五官摇头,「不过来五官厅的话,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喂丶刚才不是才说好由阎魔来分吗?」秦广一闪身,像母鸡护卫小鸡似的将凌驾档在身后。
「个人意愿也是很重要的参考。」五官不满的就要去拉凌驾的手。
原来已经变成内定的了啊……凌驾自动进入恍神模式,完全不想追究自己如此抢手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秦广会半途加入自己与五官的队伍,而且还帮忙帮得很过火呢……考试有规定可以半路组队吗?
前略。父亲你好吗?
我们这一组的犯规行为越来越超过了,不但人数有多,而且还蛮不在乎的使用作弊的手段,虽然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说不定会死在中途,不过心里却总是有点怪怪的。新增加的队员看起来有点像视觉系乐团的人,虽然之前想杀我,但人其实不坏。这么听起来好像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祝:安好。你的儿子洪凌驾敬上。
PS。除去人鱼的尖叫声难听以及会咬人外,其实长得很好看,真希望我有带相机。
「这个应该是最后一关了。」秦广指着眼前的景物。
五官与秦广一路斗嘴,凌驾猜测他们俩的感情应该不错,但他知道自己一旦这么说,两人绝对会同时反驳。
三人停在一座桥前……与其说是桥,还不如直接说是一段相当长的木头来的恰当,木头横跨两岸,底下是汹涌的黑色河水。并非肮脏的黑,而是如同纯色墨汁般的颜色,当河水激烈冲撞两岸岩壁时发出了有如海朝般『唰丶唰』的声音。
「这是奈何桥的仿制品,不过效果差不多。」五官道。
「只要走过去就好了吗?」凌驾问。
「基本上是这样没错。」秦广抓了下自己五颜六色的头发。
「有没有要注意的事?」
听见凌驾这样问,五官与秦广互看一眼,随后同时道:「『明净止水,本来无一物。』」
「就这样?」
「嗯。」秦广应了声。五官则是点头。
「那我走了。」
凌驾踏上桥,他明白这最后一关得自己通过才行,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望着自己的两人鞠躬:「非常谢谢你们的照顾。」
然后他一步步慢慢的往桥的另一端前进。如同一开始在爬岩壁时,他的身后飘来一阵雾气,没一会儿,他的身影便逐渐从岸上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会回来我们身边吧……」五官低低的道。
「谁知道。」秦广毫无表情。
「他给自己下了咒,如果没有经过千劫万难是不会回来的,依照生死簿上的登记,时候还未到,我不知道这样帮他到底对不对,只知道自己想念他想念到到快疯了。」
「为何他当初自愿堕入轮回,你知道吗?」秦广问。
五官摇头。
「这件事始终是个谜,大哥也说他不知道,但我觉得是骗人的。」
「……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要对他下重手吗?平正的鸟也是你弄来的吧?不过平正要是知道你要他的鸟要做什么,他肯定不会借你了。」五官浅浅的呼了口气。
「是真的,我必须维护大哥的立场,从这件事情来考虑的话,他是个大麻烦。」秦广伸手摸了摸自己另一边肩膀,在不久前还被五官砍下来过,「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心情了,骂了我之后会道歉的家伙,也只有他一个啊。」
五官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祝祷凌驾能平安无事。
另一方面,正在模拟奈何桥上的凌驾,到目前为止,并未受到任何困境,比起先前考验反射速度丶行动力丶集中力与机智的关卡来说,这座独木桥的设定就是反映心中的杂念,心中的杂念会化为过桥时的阻碍。
或荆棘丶或尖刀丶或有棱角的岩石,甚至还有怪物与野兽。
好在凌驾经常能自动陷入无神的状态。以他自己的说法,就像是能随时关掉房间的电灯般任意切换,什么都没想等同于可随时随地的专注。而且他天生属于没什么欲求的人,比起抱怨东抱怨西,还不如以自己的步调轻松的处理事情比较好。
凌驾大约也猜到,自己这种个性在最后一关意外的有了优势,『明净止水,本来无一物』指的正是心态上的问题,心如停止的水一样安静,本来无一物则为『空』,勉强去解释的话,应该是只要去除杂念,便会毫无阻碍。
凌驾一心不乱的往前走去,直到四周的浓雾散去,他有预感终点就快抵达。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躺在独木桥上……
那人的腹部以下已经消失,内脏从血肉模糊的断口掉出,染红了底下的木桥。这个人已经不可能活着了,凌驾想。
他仔细的端详死者的脸……那张眼睛未阖丶脸色呈现蜡白丶表情扭曲的脸孔……
是自己。
他到抽口凉气,瞬间时光回溯至他正要赶搭火车的当时。
从被人群从月台上挤落丶有好多人丶不……有双手朝自己伸了过来……谁的手?那是谁的手?手接触到自己的背丶使力……
那是谁的手!
凌驾明白了,自己的死并非事故……是谋杀。
对不起……
有个声音好遥远。
凌驾脚下突然一滑,自己尸体上流出来的血漫了过来,他就要落到桥下去了……
「喂!你要是掉下去了,会有人哭死。」
眼前的尸体消失了。桥消失了,汹涌的黑河也消失了。凌驾眼里映着的,只有一个满脸堆着柔和笑容的男人,他的手腕被男人握着,脚下踩的是一块块洁净的白色磁砖。
「你……」
「欢迎回来……啊丶说错了,是『初次见面』才对,凌驾。」男人温柔的又道:「我是掌管第五殿阎魔厅的阎魔王,恭喜你通过考试,以后请多多指教。」
***
★今日的冥界小常识★
凌驾:「今天来介绍秦广厅。」
秦广:「嗯,简单来说的话~就是第一殿。又称鬼判殿(凡亡魂皆先经由此殿,善魂即送由第十殿,依各人情况转生或迎入仙籍,罪魂则经由孽镜台判定刑责后,交第五殿发落),专司人间寿夭生死,统管吉凶。另设枉死城。」
凌驾:「不过我没有进去过耶。」
秦广:「废话!青柳直接把鬼差赶走了啊!」
凌驾:「脾气真坏。」
秦广:「那还真是对不起喔!!!」(怒)
下一回~冥界观光团将要带领各位参观冥界的土产店!!(谁要去!!)还有办公大楼中的空调机房(太无聊了吧!!)途中的点心是孟婆婆爱玉冰,唯一的缺点是吃了之后明天会忘记要做的工作!!(不要买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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