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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凌驾拉了下自己颈项上挂着的塑胶花圈。花圈的颜色是萤光粉红与白色混杂,看来俗艳又刺眼。
「恭喜你通过考试的礼物啊。」阎魔笑道。
「可不可以拿下来?我觉得有点丢脸耶。」凌驾真的觉得被挂这种东西活像是刚到夏威夷的旅客,就差没有穿着草裙跟你说阿罗哈的女郎来献吻了。而且他现在最想要的是好好洗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睡觉。
「不要这么冷淡嘛……」阎魔噘起嘴。
「请问……其他人呢?」凌驾问。他通过考试的事情,至少也得跟刚才帮助自己的人报备一下。
「在大厅里面喔,但是在你进去之前,我想单独跟你相处一下。」
阎魔往身后一指,一座以黑为外墙主色的大楼耸入云霄,光是凌驾所看见的正门出入口就有三道自动玻璃门,门前的大红毯上甚至印着四个金色的大字『欢迎光临』。
「这个地方是……」凌驾很不想确定自己的猜测。
「十王企业无限公司,一百年内股票从三点五元涨到十三元。」
「那也太久了吧!而且这种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死人生意。」
阎魔说的对。
凌驾再度瞄了眼那红毯上的四字,就算是诚心诚意的放在那里的,但讽刺性却高到破表,来到这里的人应该会恨不得多踏几下吧?
「这里跟枉死城不太一样哪……」这里很明显是现代西洋办公大楼的建筑,而枉死城则是走古中国风的路线。
「地区的话,是随管理者的喜好做,但因为我是十王之首,所以十王厅门面部分就是由我负责了,看起来还不错吧?最近来的客人都说很有亲切感。」
「亲切感……」凌驾想扯出笑,却发觉自己办不太到。
「就算是做这行,所面对的还是人类呀,所以可以当成服务业来看。」阎王搓了下手,看凌驾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服务业啊……」凌驾干笑了下。这种『服务业』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感想?」
「总之,这里是死去的人会来的地方吧?」凌驾问。
「不见得。其实我们这里的观光客蛮多的,所以也经营广光事业,最近正推行多角化经营方案,包括制作土产以及开发景点,当还还也贩售纪念品。」阎魔一脸理所当然。
「这样啊……」
真不想知道。
「看你一脸无趣的样子,年轻人这样是不行的,要活的健康快乐啊。」阎魔用力拍了下凌驾的背。
「我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被谋杀的。
「你会心存怨恨吗?」阎魔伸手抬起凌驾的脸。
「哪方面?」
「关于你为什么会死……这种事。」
「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吗?」凌驾直觉问。在那座独木桥上出现自己的死尸,被火车压碎下半身的,凄惨的尸体。
「是。」阎魔并不否认,「因为你的心冷静的跟冰块一样,让你就这样通过未免也太轻易了,所以想稍微试一下。」
「我并没有通过,你为何救我?」那尸体流出的血淹至凌驾脚下使他站立不稳,而且要说能胆大冷静的面对这种场景,他自咐做不到。
「是题目太刁钻,而且也是额外出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当然要救你。好啦丶你还是得回答我的问题,恨丶还是不恨?」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有点无奈。到底有什么人讨厌我到想杀了我?我做了什么让他恨我的事情吗?当时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所以才会出现杂念吧……能知道杀我的人是谁吗?」
阎魔并没有回答凌驾的问题,径自又问:「那么再来深入一点,你『为什么』不怨恨杀死你的人?」
「……现在是最后的口试?」凌驾微微苦笑。
「你可以当成是这样。」阎魔的手指滑过凌驾的颊边,最后整个手掌落在对方肩上。
「因为那个人的手是冰的。」凌驾烧一闭眼,回想起在独木桥时看到的情景。那双用力推了自己一把的手,是颤抖着丶并且冰冷。「他也……在害怕。」
「这理由相当薄弱。」阎魔的眼珠不置可否的转动着。
「他跟我道歉了。」凌驾注视着阎魔,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阎魔的眼睛是灿金色的,而且就像猫科动物一样呈现细长的瞳孔,「他跟我说了『对不起』,那个人也很难过,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已经哭了。」
就是那声遥远的『对不起』,伴随着啜泣的声音……
「所以你原谅凶手了吗?」阎魔逼问。
「我不知道。」凌驾老实的回答,「如果我现在很痛苦,那么我也许会恨死他吧?可是我现在人好好的在这里,除了环境不同外,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改变。这么一来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而且我死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所以也没怎么痛到。所以我现在倒是没什么理由去恨凶手。」
「你这种个性倒是挺不错。」阎魔抽回自己的手,「本来还想戏弄你一下,结果居然不为所动。」
「这种兴趣不太好。」凌驾低低的道。「你……也会把我当成另一个人看待吗?」若是按照刚才的经验来看,似乎是『王』字辈的都知道那个,『过去的记忆』那件事。
阎魔一愣,他眯起眼笑道:「我知道你的弱点了,你讨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被别人一直挂在嘴上,而且也会在乎他人的反应。」
凌驾沉默。他的确是不喜欢那样。
「不过呢,我是不会拘泥过去的人,现在的你跟过去的你,至今到底是延续还是综合都无关紧要,我只会视你的态度改变应对方式。」阎魔弹着手指,「但真要我说对你从以前到现在,最讨厌的印象的话……大概就是你那种打从一开始就不抱着任何期待的脸吧。」
「咦?」
「我们进去吧,别让喜欢你的人久等了。」阎魔说完,背对凌驾往玻璃自动门前的红地毯走去。
「你讨厌我吗?」凌驾问。
「……就某方面而言,我的确蛮讨厌你的。」阎魔回头笑道。
凌驾看的出来,对方的金眸中没有任何的笑意在。
「不过别放在心上,剩下的其他方面,我是爱着你的哟。」

「咳咳……各位好,我是十王之一的阎魔。这次通过考试的人有四位,成绩还算不错。但是呢丶听说这次考试有两个人利用『特权』捣乱会场,殊不知这次的考场设定难易度是以同组人的基础能力值相加后除以人数,再除以二后加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基础能力值越高的人组合的队伍,考试的内容就会相对的难……所以其中某一组的考试根本不是普通人会过的这个问题不准来找我申诉。」阎魔稍微将嘴远离了麦克风,视线扫过站在司令台下的每个人,「我很乐意相信,在众位考生来到这里之前,多少都已经听过我们十王厅大约缺乏什么样的人手,如果你心中已经有目标的,等一下在测试基本能力值的时候可以一并报上,我们会优先参考。那么如果你没有自己的意见,就由我方来分配。现在有意见可以举手提出来。」
在凌驾进入一楼的迎宾厅后,马上就被等待已久的五官与秦广包围着问话,内容不外乎是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或是有没有被阎魔欺负之类的,就连青柳也一下扑到他身前,高兴的抓着他的手用力晃,他在对上真白的视线时,只见对方泛起了一丝丝微笑。
接下来就是阎魔的致词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驾在无意间瞄到五官与秦广的脸色时,两人好像都有点心虚的模样。
跟凌驾一起通过新人考试的,另外还有三人,而其中两位是女性。
「你……如果想要的话,等一下可以在测试基本能力的时候说要来我这边。」五官附耳在凌驾左耳边轻声道。
「别听五官的,他是冥府里头公认的小气鬼,工作多薪水又少,还是来我这里比较好。」秦广也凑到凌驾右耳边低低劝说。
「唔……」凌驾只应了声。
虽然这两人他都不讨厌,甚至能称的上喜欢,不过……若是要在谁底下工作的话,他心中却已经有了人选。
「没有人有问题是吗?」阎魔再问了一次。
司令台底下鸦雀无声。
「好!那么就开始测试每个人的基本能力值。」阎魔退开一步后道:「恩怨司,现在交给你了。」
恩怨司真白不知何时步到司令台上,阎魔将麦克风交给他。
「啊……啊……恭喜。」
这种好像说着遗言的语调,顿时让迎宾厅的现场温度往下降。幸好刚才的开头致词不是让他说,因为这个人就是有办法将喜宴场顿时变成送葬式。
「他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啊……冷掉了啦……」秦广抖了下身子,好像有蜈蚣从他的脚指头开始往上爬,顿时毛了起来。
「谁在说……我坏话……」
「呜……」秦广不由得往后缩。
「秦广你还是别说的好。」凌驾小声提醒。
「现在……开始进行基测……」真白的声音飘渺的传来。
「又不是国中生,什么基测啊。」五官碎碎念。
「显然……有人对我的形容有意见……」
「五官你也别说啊。」凌驾扯了下五官的袖子。
「这里有一台……检定机……」真白随手扯开身边盖着黑布丶大约有一百三十公分高,三十五公分宽的东西,黑布底下是个箱型机器。乍看之下很像火车站会放置的地区观光导览机,机器上有设置萤幕,但萤幕现在是关着的,所以一片漆黑。「现在……请按照通过考试的顺序……来台上……」
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台上的啊?
凌驾还不习惯这里很多人都可以随时将物品取出或者消失的技能。
第一位通过考试的是位长发女性,她迅速的走上台,看似有些紧张。真白对她道:「请将右手……放在萤幕上……」
长发女性遵照指示将自己的右手掌张开五指放在萤幕上。
瞬间原本未开启的萤幕就像瞬间通电似的发出亮光,上面似有一些数值在计算,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声响。
大约过了三十秒,机器停止跑动。真白甚至连看也不看,随即道:「初江厅的领魂者,可以吗?」似乎在正式工作时,真白的语气就会变成跟普通人一样,不过多少还是带着点阴森。
「谢谢你。」女性像松了口气般点头,然后露出安心了的好看笑容。
「那么请跟着那边的两位走,他们会带妳去初江厅。」真白往司令台下一指,果然有两个身着褐色唐装的男子笑容可掬的手持像接机人那样醒目的白色招牌,招牌上写着女性的名字。
接着是个中年男性上了台,同样将手放在机器上任由数值跑动。这次也差不多是三十秒后停下,真白也是连看也不看就道:「平正厅的热闹地狱,可以吗?平正王正缺像你这种魂质坚毅不怕吃苦的人。」
「好的,谢谢。」中年男性点头。
「那么请跟那边的人走吧。」真白道。
另一位年轻女性也上了台,她咬着下唇的模样看来很紧张,数值在她手下只跑了十秒,当机器停下后发出的哔声似乎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到宋帝厅去吧,妳是个温柔的人,教导罪魂抄写本愿经是最适合妳的。可以吗?」真白和善的问。
「嗯丶嗯,谢谢你……」年轻女性腼腼的笑了笑。
「去吧,那边来接妳的是前辈,要好好学习。」真白道。
最后轮到凌驾。在他上台时,秦广与五官似乎不约而同的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互看一眼后紧抿起嘴。
凌驾将手摆在那萤幕上,刹时间感到一阵热流从手心往身体里面冲。
萤幕上的数字奔跑的飞快,清脆的声响不绝于耳,连凌驾自己都知道这种情况跟刚才那三人有着绝对性的差距。数字像发了疯般的直往上窜,连续闪动的萤幕让凌驾的头开始痛,最后他感到一阵恶心想吐,心想怎么会跑这么久……
的确丶机器跑的的确是太久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
碰!
凌驾在即将失神前受到震动,然后他不由自主的抽回手。
机器的后方冒出阵阵烟雾,并传来诡异的焦臭味,凌驾看见阎魔的脚居然踹在机器上,类似铁板制的外壁往内凹了一个大洞。
「怎么了?」凌驾望向真白。
真白垂下眼,单膝就跪了下去。
「你别这样……」凌驾也被吓了一跳,忙把真白扶起,「到底怎么了?」
「恩怨司,你的反应未免太大了点。」阎魔把脚抽离那台被他踢坏的机器。
真白像是瞪了阎魔一眼,接着对凌驾道:「冥府十殿十厅任君挑选。」
「……给我随便选吗?」凌驾小心的问。
真白严肃的点头。
「那,我要他。」
凌驾手指朝向的那人,在唇角勾起了深刻的笑容,「欢迎到阎魔厅来。」

然后那人一把拉过凌驾,当场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前略。父亲你好吗?
看起来我安然的通过了考试,在最后的分发上,我的分数好像是最高的,所以可以自己选择上司。虽然五官与秦广都待我不错,但我却选了另一个人。实际上这是半直觉的,第一次有这种心情……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就没问题吧?
祝:安好。你的儿子洪凌驾敬上。
PS。我好累,想睡了。

拥有庄严气氛的黑色磨石地砖,洁白到足以造成视觉错误的天花板与墙,这里正是十殿阎罗之首,阎魔大王的个人办公室。
以凌驾的眼光来看,过大的办公厅造成了空间的浪费,尤其是如此大的地方居然只有一套办公桌椅,不只突兀而且怪异。
也许凌驾是不喜欢这种形影单只的寂寥感吧?总觉得至少也可以摆盆马拉巴栗之类的。
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自脑里窜出后,凌驾晃了下头。这里的摆设怎么样,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事,随便怎么样都好。
「这里很干净吧。」阎魔笑道。
「有点过头了。」
墙壁与天花板的白毫无生气,不断的提醒来者,这里正是死亡的国度。一尘不染到了极致,只会让人觉得有种窒息的神经质洁癖。
「喜欢的话,你可以在上头涂鸦。」
「不用了,我并不是真的很在意。」凌驾摇头。
「……为什么选择我?」阎魔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抓出一把黑色可滑动的椅子推往凌驾,「你坐着吧,累了对不对?」
凌驾也就不客气的坐下,而阎魔又从办公桌下拿出另一把一样的椅子自己坐。
果然在这里硬要追究『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这件事会把自己搞死。
「态度……吧。」凌驾调整身体让自己以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实际上他快睡着了,只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上司所以才拼命撑着眼皮。
『爱得蒙小队长!你不能睡啊!在这里睡了会死的!』
『我已经不行了……约瑟芬二等兵……』
『小队长─!』
凌驾正利用无聊的脑内妄想话剧提神。
「你对我……很自然。你是看着我,而不是透过我看着别人,我大概是喜欢这点,所以才会想跟着你吧」
「这说不定只是我的演技怎么办?」阎魔望着凌驾昏昏欲睡的脸。
阎魔并非无视『过去的』凌驾,而不管过去或现在,凌驾存在的意义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而秦广与五官皆被过去既有的印象所束缚,执拗着将自己的心情硬是套在对方身上,当然这是常情,只是丶这对当事人本身与『过去』被不可抗拒的力量而分割时,是相当痛苦的。
「那么就当我被骗了吧,只要谎言不被揭穿,就不算谎言了。」凌驾揉了下眼。
「你这种个性有好处也有坏处哪……」阎魔沉吟。
「这间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用吗?」
「以前是,从今天起会增加一名成员。」阎魔指的是凌驾。几百年以来,凌驾是第一个跟他共享办公室的人。
「那我么位置在哪里呢?」这里无论再怎么看,都只有一套办公系统而已。
「你问到重点了,现在开始盖吧。」阎魔说完不等凌驾回应,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开始拨打,几秒后接通……「喂丶我这里第五厅,调个一组过来……嗯嗯丶目录也拿来……啊?有新人来啊,不好好欢迎怎么行?我都已经几百年没做过这种事了……好,就这么办。」
阎魔喀嚓的挂掉电话。
「要帮我送办公桌来?」凌驾问。
「当然,还有你住的地方也要一起拿过来。」阎魔看似愉快的拍了下手。
「啊?」
三分钟过后,出现在阎魔办公室的,是七名如同士兵列队班整齐立正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与常人的不同,七名男人的肤色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铜绿灰,脸上失去人类独有的表情变化只剩下类似鼠标拉出的僵硬线条,他们身穿黑色紧身背心与宽松的工作裤,头上的黑色鸭舌帽押着低低的看不见表情,在裸露的颈项丶肩与上臂之间丶肘部丶手腕丶细部至手指关节上都有如同扭曲蜈蚣似的缝合痕迹。
那像是被切开后,再以拙列的技巧缝回去似的……
「目录?」阎王支着脑袋,懒懒的道。
好像这时候才摆出做大王的架子,与刚才跟凌驾对话时戏谑不同。
排在最右侧的男人一语不发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本显然比放置处还要大上许多的书本,恭恭敬敬的交到阎魔面前。
阎魔随手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并竖起给凌驾看:「这套好不好?」
「……如果我有拒绝的权力,请容我郑重的拒绝。」凌驾的眼神清醒了许多,显然这组蔷薇雕花并镶满彩绘玻璃的桌椅有不错的醒脑作用。
「你讨厌歌德风吗?」阎魔扁着嘴。
「就算你用这种表情,我还是会拒绝的。」而且只会更想反抗。
「那这个如何?」阎魔翻过一页,「这套最近很受欢迎的。」
「看的出来具有一种足以吸引特定人士的商业气息,但我并没有这种兴趣。」凌驾顿了下,「说的清楚一点,对于缀着各种亮片蕾丝与纱网的萝莉风桌椅,并不列在我人生的任何私人爱好项目中。」
『嘻丶』
有的微弱的笑声传进凌驾耳里。在他反射的回过头时,只见拿出目录的男人一挥手便朝列队中间的人打去。
然后头就掉了。
凌驾不由得瞪大眼!这种肢体残缺的场景光是今天之内就亲眼目睹了好几次,待他回神定睛确认……那的确是颗头,如同石膏像般丶只有死尸上会出现的表情……头上的鸭舌帽掉落在一边。
站在队伍中间的男人失去了头,脖子上的断面像是备用力扯过般极不平整,但却没有血涌出,而之上最为明显的,就是那圈缝合的痕迹了。
「我受够了!」凌驾尖叫。他叫的声音连自己都不认识,疲劳与其他不知名的情绪一同涌出,频婆山上的凶狠怪鸟丶蛇**出没的冷感动物丶会扯下人肉的人鱼……秦广的断臂丶自己的尸体……还有!现在躺在自己脚边的这颗头!
他相信自己的神智还正常,可是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在乎的突破自己的常识,对丶毫不在乎的!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凌驾冲上前一把揪住动手男人的衣服,「他又没怎么样!」
「你冷静一点,那头可以接回去。」阎魔在后面冷淡的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凌驾看过秦广接手,他只是无法忍受……有人在他面前受到伤害……
被抓住衣服的男人似乎用求救的视线望像阎魔。
「真意外,你也会有多愁善感的时候。」阎魔只呼了口气,「放开他吧,他只是管教部下而已。」
「这是不当管教!这可以申诉!」凌驾依旧抓着男人的黑背心不放。
「请别……责怪队长。」在凌驾脚边的那个头道,「我们本来就被规定不能……说话。」
其实头并没有开口,但那声音确实是从上面发出的。
凌驾沉默了会儿,缓缓的放开手上的布料。然后他弯下腰,小心的抱起地上那颗铜绿灰的脑袋,稍微掂起脚将头放回那依旧停留在原地的身体上。
凌驾理智上是能了解这个地方的游戏规则,但心情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谢谢。」
丝丝烟雾从接缝冒出,一会儿那凹凸不平的断口就接起,只剩下原本的那条疤。
凌驾转身回到阎魔桌前,他一把抓过那本目录翻了翻,几秒后随便挑了一套还看的顺眼朴素木制桌椅。
「我要这个,其他不用考虑。」凌驾板起脸。
「听到了吗?主子都这么说了。」阎王微笑道,「然后在那边的墙上开个门,房间用跟桌子同一系列的东西。动手吧。」
七人小组动作相当迅速,他们各从口袋中拿出工具以及材料。当然那些东西的大小每一个都不像口袋所能装的下的,如果凌驾心情好上那么一点,也许会问阎魔那是不是所谓的异次元口袋。
有人嘴上咬着钉子敲敲打打,也有人正用砂纸磨平木头的表面,其中有四人真的在洁白的墙上挖出一个长方形的洞,准备装上门板。
这时阎魔对凌驾招手,碍于上司命令,他只好走到阎魔身旁。
「有什么事?」凌驾没好气道。
阎魔稍微挪动身下附有滚轮的椅子,随即一把将凌驾拉往自己怀中,最后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种情况莫非就是所谓的……被上司性骚扰!
原本以为这种事情他有生之年都不太可能发生,却没想到才死第一天就变成现实。
这回要打申诉电话的人反而变成自己了吗?
「乖乖丶别生气。」阎魔拨着凌驾的头发。
「我觉得你比较像在存心激怒我。」
「没这回事,我只是没预料到像你这种冷淡的人也会有感情起伏这么大的时候,真是意外。而且还不是为了自己的事丶而是别人的。」阎魔说着,在凌驾的后颈亲了下,「秦广的手被五官砍断的时候,你也发了顿脾气吧?却没有责怪秦广要杀你的事。如果不是真正有担心对方的心情,那么就是……伪善。」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凌驾没有把剩馀的力气花在辩驳上,同时也不想逃脱阎魔的掌空。的确丶对于自己的事情,没有特别必要的话,不理会也行。
也许他能肯定了,他对那谋杀自己的凶手毫无恨意,因为就连性命都是如此的无关紧要。
对事情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想法的人叫做消极到乐观,而凌驾的人生则是走一步算一步,没有绝望,也不特别有什么希望,连空虚都谈不上。
未曾积极尝试某件事的他,在来到冥界后,初次的体会到一种异样的疲乏。如同从来没有拉过的橡皮筋突然一连被扯开了十几次丶被射远了十几次。
「你还不够生气。」阎魔突然将凌驾的脸对向自己。
「刚刚要我消气果然是假的吧?」
「不,刚才的是真的,现在的也是真的。因为我的个性比较倾向随心所欲,就算逾举也无所谓。」阎魔固定凌驾的后颈并往后扯,自己头压下,吮着对方的下唇,用舌在上头灵巧的描出形状……
凌驾知道是该抵抗了,一拳挥向阎魔的脸,只是马上被对方接了个正着。
阎魔在放开凌驾的唇后,甚至还慢条斯理的舔去溢出的透明痕迹。
「这种情况我该找谁投诉?」凌驾毫无表情的用手背擦了擦嘴,眼里闪着怒意。
「基本上可能没办法,因为这里最大的人是我,只能怪你识人不清,这可是自找的。」阎魔的微笑很刺眼。
「谢谢提醒,我现在可以申请转调吗?」
「你才不是认真的。」阎魔又摸了下凌驾的头,「刚刚那拳不错,对付色狼就应该这样,但在那之前我比较想告诉你,当无论做什么抵抗都没有用的时候,聪明人会选择乖乖享受,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阎魔说这些话时,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七人小组的工作已经完成,在凌驾专注于跟阎魔台杠时,七人又按照原样整排直挺挺的站在阎魔桌前。
唯一不同的是,在阎魔的办公桌旁多了一组木头桌椅,桌面安上透明的厚玻璃,附上电脑丶台灯丶简易置物架等周边物品,甚至还有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墙上多开的那道门显的相当突兀,但因为门是封闭的,所以还不知道里面装置成什么样子。
「除了刚刚头掉了的那位仁兄,其他可以回去了。」阎魔说。
于是其他六人便像机器人似鱼贯出了办公室,一如他们来时的安静迅速确实。
「你留他做什么?」凌驾警戒的问。他担心阎魔还会有什么额外的处罚。
「你叫什么名字?」阎魔没有理会凌驾的问题。
「零零九。」
「你跟石之森章太郎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有关系!」凌驾插嘴。
阎魔摇了下头,「不要代码,你有没有好记一点的绰号?」
「阿元。」
「那好,阿元,从今天开始你归这个人管,如果主人有危险,就算全身都碎掉也要保护他。」阎魔揽着凌驾,口里说的『这个人』是谁自然不用特别解释。
「是。」阿元依旧是不动唇的出声。
「为什么?」凌驾奇怪道。
「……嗯……硬要解释的话,这个大概是你的『贞操守护机』吧?防色狼用的。」
凌驾挑了下眉,心想对自己又抱又亲的男人说这种话,说服力为负值。
冥界观光团这回只参观了无聊的阎魔办公室而已(汗)
这种全身不带**气味的主角真讨厌(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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