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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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昌啊,”郑统领一把拉起我,“今天你的表现非常出色,斩杀了一名胡蛮的千夫长,那名千夫长好像还满有名气的,叫什么赤赫什么的,你今天算是功劳极大的。”千夫长?我还在努力消化着这个令我震惊的消息,胡蛮军队编制在百人以内和帝国一样,称百夫长,什长,一至三等兵,而千夫长就相当于我们帝国的联队长了,帝**制叫做都统,万夫长则是我们帝**中的统制一级。而像郑统领一级的就已经算是一个小胡酋了。“但是这些天来我们帝**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郑统领话锋一转,语气此刻带着一丝的沉痛。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丝所谓的沉痛只是很薄的一层什么东西,或许用盖在书上的一张纸来形容比较贴切,让风轻轻一吹就掀开了。但我怎敢表露出来,只是凝神细听。“我们铁壁营光是5联队就战死了3个百夫长,其中你们3支队的百夫长在今天也殉国了。现你立下大功,特晋升你为3支队百夫长一职,好好努力报国吧。”郑统领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很有潜力的,我相信你。”话说到这里,无论出自真心亦或假意,我心中总是有些感动,我猛的又跪下身去,大声道“愿为统领大人效死力。”“不错,”郑统领似乎很满意我现在的样子,连连点头道,“不是为我,是为帝国。一会去5联队呼延都统那里报到吧。”直到郑统领走出我们的营帐,大家才反应过来,“耶!启昌哥是将军了。”祥子蹦的老高,大声嚷嚷道,好像比他自己升了官还要开心。我确实也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自己在军队里3年了,方才从三等兵升到一等兵,而今天突然越级提升到了百夫长,这也算是一个低级军官了。“启昌,楞的行啊,”老骆也朗声笑道,“以后你算是我的上司了,是吧,张将军。”我一下子还无法适应老骆的玩笑,毕竟几分钟前还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人突然变成自己的下属,任谁也一下子无法轻易适应。“那我们以后不都算启昌这小子的亲兵队啦?”二牛这时也憨憨的来了一句,确实在帝**制里面,一旦得到提升,原来所在的编制自动升上为亲兵队,而亲兵队在平级编制里也隐隐高上了半级。虽然帝**制没有明文规定,但这也算是一个算不上潜规则的潜规则了。“好了,祥子,”老骆倒没有任何忌嫉的情绪,大声吆喝道,“替启昌,哦,不,是替张将军准备好衣甲,一会张将军还要去都统那里报道。”“行了,还是叫我启昌好了。”我拍了拍老骆的肩,“别拿我开玩笑了。”
走出营帐的时候月亮已经升上天水城的半空之中,现在大约是深秋季节,接近冬天的到来。天水城位处帝国的西北,一向以干燥、严酷为名,即使像我这样在帝国边疆锤炼了3年之久的人,亦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凛冽的干风夹杂着黄沙吹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的疼痛,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口腔中的温暖气流霎时化作白色的气雾。“真是该死的气候。”我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却不想脑中竟然又浮现出死在我刀下的那两个胡蛮战士的眼神。即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人还是想好好的生存下去啊。“活下去的人总比死了的强不是吗?”叶医师的话突兀的在耳边响起。我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这些事情做什么,随即大步向呼延都统的营帐走去,但心中始终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霾。
“铁壁营5联3队百夫长张启昌参见。”我打起精神在呼延都统帐外大声说道。等了好一会,始终未有人应答,我只好再次提声喝道,“铁壁营5联3队百夫长张启昌参见。”,这次声响足够大了,想必呼延都统帐外百步内都应该听到我的声音了。即使是这样我也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亲兵服饰的人揭开帐帘。这名亲兵我认识,平日那些百夫长聚在呼延都统帐下议事时都唤他做小五,而我们这些小兵,包括老骆这个什长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小五哥。“是谁啊?竟敢在呼延都统帐前大声喧哗。”小五戏谑的看着我,我唯有用力咬了咬牙齿强忍住胸中的怒气,心中暗思:刚才我那么大的动静,我不相信小五他还没有听清我是哪一位,但是我也知道听清楚的人绝对不会只有小五一人,想必小五也是被人授意来落我面子的。作为一个亲兵,将军聚众议事的时候自然是要站在帐外迎接,而小五直到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何故?我咽了口唾沫,再次低喝道,“铁壁营5联3队百夫长张启昌前来参见呼延都统。”“咦?3队的百夫长不是廖将军吗?”小五故意充楞道。廖将军是之前我们3支队的百夫长,他也是一个月前才刚从其他部队调过来的,我倒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看着这个故意刁难自己的小五,我真恨不得一拳打烂他的嘴,但依旧不敢造次,再忍气吞声道,“廖将军今天已经力战殉国了,我是郑统领刚刚提拔上来的3支队百夫长。”“哦,原来是张将军,”小五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刚才呼延都统还告诉我来着,这就忘记了,张将军,里面请。”我冷哼一声,昂首迈入帐内。走过小五身边时,还可以感觉到他那忌嫉的目光。
呼延若水,铁壁营第5联队都统,据说他有着胡人的血统,所以才会有着这样的姓氏。不过大概不会是与我们帝国鏖战数十年的偰摩族的吧,否则他也不可能为我们帝国效力,更加不可能手掌一整联队的兵权的。因为呼延若水历来作战勇猛,所以此次大营特命呼延若水负责天水城的正西门防务,同时节制配备在西门防守的另外三个联队。而且军中传言,此战结束之后呼延若水就要升迁到统制一级。“铁壁营5联3队百夫长张启昌参见呼延都统。”我单膝跪地朗声说道,“你就是张启昌。”我不是第一次听见呼延若水说话,但却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听他对我一个人讲话,声音宛若雷霆,实在不似“若水”之名。“抬起头来。”我心中有些紧张,仿佛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用小五一般的目光看着我,微觉不快之下我亦昂然抬首与呼延若水对视。我这也是第一次在近距离内仔细打量呼延弱水,以往在练兵之时,只觉得对方是一个很高大的人,但此时我却感觉坐在帐中的呼延弱水竟变成了我斩杀的那个胡蛮千夫长赤赫,倘若呼延若水再把他那笔黑色的大胡子染成褐色,把他那头微卷的头发扎成胡蛮喜欢的一圈小辫子,那么恐怕我就真的会认为赤赫又活转过来了。“怎么长的跟个娘们似的。”话音刚落,周围众人扬起一片哄笑。虽然平时老骆他们也跟我开过相似的玩笑,但想到今天在帐外所受的冷遇,一股热血蓦地涌上我的脑门,手下意识的去握腰间的刀柄。但一握之下,腰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自己的朴刀已经坏了,回来后治完伤就直接来这里报道,尚未去领取一把新的兵刃。大概呼延若水也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举手止住周围的哄笑声,慢慢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如果说世界上有存在一种人代表着征战、杀戮的话,那么呼延若水就是这样的人,我们互相对视着,他向我一步步走来,一时间,我竟然有着一种窒息的恐惧,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压力紧逼着自己,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转身逃开去的感觉。对的,好像就是自己第一次站在杀场上,随时都害怕会倒下,但却不是被任何敌人所击倒,而是被这种让自己恐惧的感觉给击倒,接近死亡的感觉。原来自己还是畏惧死亡的,3年的战斗生活,看来还是无法克服这种感觉,这大概就是某些学者所谓的人的本能吧。虽然感到恐惧,但是自己骨子里好像有着一种莫名的坚持,不愿意屈服在这种感觉之下,我的拳头握的紧紧的,硬是逼迫自己不在对方的目光下低下头去。这时,自己身体内一股熟悉的气息加速流转了起来,温暖的感觉让我感到了一种放松,让僵直紧绷的身体慢慢舒缓了下来。在呼延弱水距我数步之遥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你的佩刀了?”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禀都统,末将佩刀在白天战斗的时候损坏了,尚未来得及更换。”呼延若水眼中闪过一道惊诧的光芒,我似乎感觉到他的惊诧是因为自己在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还可以流利的回答他的提问而造成的。“军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失去自己的武器。”呼延若水一字一顿的对我说道,“武器就是军人的生命。”“是,末将受教了。”我低下头像呼延若水抱拳行了一礼,趁机避开了他的目光,感觉稍稍轻松了一点。“是你杀了胡蛮的千夫长赤赫?”呼延若水再次开口向我问道,“是的,都统,不过末将是在其他战友的配合之下才侥幸完成的。”其实我原本想说自己只是凑巧才杀了赤赫,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样子。“赤赫是胡蛮军中有名的勇士,你可以杀了他,看来你的功夫真的是很不错了。”呼延若水的口音中有着一种战斗时的亢奋,我心中微微慌乱,急忙开口解释道,“都统,末将只是。。。”“行了”呼延若水打断我的解释,“你只要回答本都统,赤赫是否是你所杀。”“是的。”我咬咬牙,反正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一口应承了下来。“那就行了,”呼延若水大声道,“那你接我3刀试试。”我的脑袋当场就“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呼延若水号称勇冠三军,其作战勇猛程度绝对可以列入西北军团前五之列,我从未想过可以在这样的一员勇将手下讨好,何况现在还有伤在身。“都统,末将不敢。”“少婆婆妈妈的,本都统说一不二,只要你接我3刀就行了。”难道呼延若水是为了折辱于我吗?我心中一凛,再扫了一眼周围几名百夫长的表情,越发坚定了心中的判断。“都统神威,末将实不是对手,末将甘拜下风。”“废话,”呼延若水丝毫不留情面的在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又没叫你击败本都统,只要你能挡我3刀就算你过关。”话都讲到这个份上,我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也朗声说道,“请都统手下留情。”“留情个屁!”呼延若水一派悍将作风,“小五,上刀。”瞬时间小五就端起两把朴刀送至呼延若水的面前,顺便还用一种怜悯不屑的眼神瞄了我一下。“本都统一向公正,”呼延若水自己拿了一把朴刀,随手将另外一把丢向我,“这次本都统也不用平日使惯的佩刀,咱们都用一样的。”我躬身接过呼延若水掷过来的刀,果然是帝国统一打造的兵刃,手感与我白天损毁的那把一样,在这点上呼延若水确也公平。军中众人都知道呼延若水作战之时惯用一把特制长刀,重达60余斤,如果他用那把刀与我过招的话,我还真的没有把握可以捱过3刀。但现在他用这种常规朴刀,难道我还真接不了他的3刀吗?即使此刻我有伤在身。想到此节,心中不由多出几分把握,斗志也旺盛了起来。

“张将军,拔刀吧。”呼延若水不再多话,“噌”的一声就将朴刀拔出鞘来,刀尖斜指着我的面门。没想到呼延若水说打就打,刚才一下子涌现出来的斗志,在对方长刀所指之下,好像又慢慢缩了回去。我左手缓缓的将刀连鞘平举在胸前,右手持住刀柄,感觉手似乎有些颤抖,一时间竟没有勇气将刀拔出。“喝!”的一声大吼,呼延若水的朴刀化作一缕寒光猛然向我劈下,没有任何花俏的虚招,仅仅是简单至极的一劈,伴随着他的怒吼之声,我实在没有一丝的把握可以隔住这刀。所以下意识的我选择了退却,在间不容发之际我将将躲过,甚至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呼延若水的刀锋上所蕴含的森寒气流刮过自己鼻尖时所带来的酸楚。“速度还不错。”呼延若水哼了一声,这句话确实是大实话,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所爆发出来的速度的确是极快的,我相信刚才那一刀若是向老骆他们几个劈去,他们是一个都躲不过去的。“光靠逃跑有什么用!”呼延若水又是一声暴喝,第二刀接连斩下。依旧是当头一刀,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花俏,只是速度更快,力道更加猛烈。难道呼延若水想杀死我吗?我心中陡然产生了这样的恐惧,刚刚的第一刀我已经是躲避的极为狼狈,这第二刀我又该如何是好?此刻我双耳之中已然听到高昂的几声呼喝声,这个自然是帐内的几名百夫长在为呼延若水喝彩,或许在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不容我再多想,来不及将刀拔出鞘外,左手持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我将朴刀用力向头上迎去,伴随着嘹亮的金铁交鸣之音,我堪堪架住呼延若水劈来的这第二刀。还好,呼延若水这一刀的力量尚比不上赤赫这个胡蛮,虽然在一股大力的压迫之下,我双腿微微弯曲,但我也依然是一步未退。但呼延若水此刻并未如我所想将刀扬起再度劈来最后一刀,而是在不断的往刀上加注着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双臂开始发抖,而背部的伤痛也再度加剧起来。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呼延若水是在比拼力气吗?我心下稍觉吃惊,暗暗想道如果我现在处在呼延若水这个位置会怎样去做?大概在刚才压制住自己的一瞬间,我就会将刀扬起,依靠极快的速度向对方腰际斩去吧。但现在的真实情况却是沉重的压力自呼延若水的刀锋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向我的刀鞘,再由我的双臂导向我的全身,刀锋与刀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帝**的朴刀刀鞘也是由精铁炼制的,但是在精铁之外还需再包上一层鲨鱼皮,用来防滑耐磨。不过现在帝国征战连连,军械耗损无度,精铁尚还勉强够用,但鲨鱼皮又何来如此之多,现在除了一些中高级军官的佩刀还是用鲨鱼皮来包裹刀鞘,一般普通士兵的刀鞘则是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皮革打磨后染上颜色来滥竽充数。若不是常年接触军械之人,光凭肉眼还真辨别不出真伪。现在我手上这把刀的刀鞘就明显是个赝品,被我的手握久之后,手汗已经使得刀鞘渐渐打滑,而刀鞘上附的那层所谓的鲨鱼皮革早就在呼延若水的一斩之下就撕裂开了,现在这令人牙酸的声响,正是我手中刀鞘的精铁内层与呼延若水的刀锋挤压而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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