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道人生似锦缎,朝为衣衫暮成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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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菲见她不追过来,故作姿态道:“哎哟,我还是没落你手里。”杏眼女子恨极了道:“好啊,又是你的姘头相好!山不转水转,我们总有碰头的时候。”夏晓菲怒道:“番婆子,你胡说些什么?”纳兰香珺骂道:“**蹄子,你别得意,这家伙脱过我的衣服抱过我,也不是只好鸟。”杨简记得那是在扬州境内打架时的事了,此时经她一说出来就成了多么不堪的事了。
夏晓菲果然怒极,有哪个女子会拿这种事撒谎呢?杨简自然有口难辩,气道:“大姑娘,这种事也是胡说得的?这般不知羞,小心被人卖到窑子里去。”纳兰香珺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都不顾了,气呼呼道:“那又怎样?这世上尽是些敢做不敢当的贼胚子,自己做得就担待不得么?”她这一句话本来是在骂夏晓菲做过的事,可夏晓菲自己却不觉,听了只道是她在骂杨简轻薄了他,一时更是恼怒。
杨简没事惹了一身骚,大感不是滋味儿,转身便走,也懒得理会夏晓菲。
纳兰香珺喝道:“不许走。东西呢?”杨简道:“你有什么事就找这丫头片子,我又不是你叔叔,你找我干什么。”纳兰香珺被他一辱,道:“你害得我们好苦,不说清楚休想走。”她说要杨简说清楚,自己却说得不清不楚,话一入夏晓菲的耳,又像是杨简对她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害苦了她,一时也梗过头去生气。
杨简嘿嘿道:“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你怎么记歹不记好?若不是我放你们跑,你们走得了吗?”纳兰香珺脸上一红,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你怂恿我的。我们若不跑,爷爷又如何会废了二叔的武功,若不是他为了废二叔的武功,他又如何会元气大伤,他不元气大伤,又怎么会死?”说到这儿眼泪再也制不住,哗啦地流下,道:“总之是我们不孝,也怪你这个臭小子使坏。”杨简听她东扯西拉说了这么一大串,最终还是归咎于自己,怒道:“这是哪门子歪理?”气过了头才想起她说蛛王死了,问道:“你说你爷爷死了?”
纳兰香珺气道:“被人打入钱塘江中,那么大的浪头几天没有音讯,还能活么?”杨简听得迷糊,道:“谁干的?”纳兰香珺怒道:“还有谁,自然是你的秃子师祖。”杨简从来都只听过一止大名,却从来没有见过,心中常常猜测,自己这位祖师爷是不是已经仙逝了,现在陡然听得音讯,心头一喜,道:“你当真看见了?”
纳兰香珺道:“那还有假,我在江边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休想赖掉。”杨简道:“你可看清楚了?”纳兰香珺一愣,既而道:“自然是看清楚了,那秃驴顶上不沾一根杂毛,正是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天杀的贼和尚!”饶是她汉语精通,这一气着,一大句骂人的话差点儿没噎着。
杨简一心得到一止的消息,她怎么骂人也就不在乎了,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师祖呢?”纳兰香珺恨恨道:“那秃子跑到江中去打,借着浪头占我爷爷的便宜,他倒是捡了条命回来,不过这天杀的贼和尚,必定也是重伤,多半活不过明天,就算活过去了,也迟早要遭雷劈。”
杨简见她必是受了极大的苦,才会这般恼怒,一时怒气也消了,反倒是有些同情,道:“那你叔叔呢?”纳兰香珺一提起就有气,恶狠狠道:“你还敢问。那日我们逃了,爷爷屁大点儿功夫便捉到了我们。他一怒之下废了二叔的武功,自己也元气大伤……”杨简道:“废个武功哪里会元气大伤?”纳兰香珺道:“爷爷不想伤二叔的经脉,便以纯阴的内功慢慢化去,这样二叔没事,他自己却伤了元气功力大减。二叔脚上有链子砍不断,我便去靖安堂盗浪子剑……”
杨简恍然道:“我说你手上怎么会有浪子剑呢,原来是妙手空空顺来的。”纳兰香珺哼了一声,道:“那靖安堂易无涯好大的名头,生个儿子却是个脓包,手中的剑让上清教的几个小道士抢了去,我便杀了个把小道士,又抢了过来。既然他们抢得我为什么抢不得。”
杨简对上清教好生敬仰,听她杀了小道士,有些不高兴。
纳兰香珺怨气多了,不吐不快,急着道:“我后面跟着爷爷,一路到了临安,我想见叔叔,又怕被爷爷发现,便一路远远缀着,想趁爷爷不注意,砍断叔叔的脚链,我们远走高飞,却到了钱塘江边上,我清清楚楚听爷爷叫那个秃子一止。”
杨简听她说得凄惨,又想到一止的事情,心头一片混沌,上前道:“生死无常,你还请节哀……”他的话没出完,纳兰香珺暴起发难,手一扬,衣袖中突然现出一段九节链子鞭,如毒蛇吐信一般点向杨简胸门。杨简一个不防,立时萎顿于地,气道:“你暗算我?”

夏晓菲见了大惊失色,一时忘了自己不会武功,也赶过来湊热闹,纳兰香珺长鞭一扫,夏晓菲便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纳兰香珺一把抓住夏晓菲,冲杨简恶狠狠道:“暗算你?你问问这个**蹄子是怎么暗算我的。”
杨简不由恼怒地看了夏晓菲一眼。纳兰香珺却没那么多耐性,喝道:“剑呢?”夏晓菲偏过头去不语。纳兰香珺突然松开她,喝道:“拿了剑来换人,若是拿不来,你这相好的也就别想再见了,大伙鱼死网破。”
杨简正要说话,突然之间眼皮极重,想睁都睁不开,只一合功夫,便如坠十八里雾里,不辩东西了。
醒来时感到脸上红辣辣地痛,是被纳兰香珺一个耳光抽醒的。杨简气道:“贼婆娘,你使黑手!”纳兰香珺道:“姐奶奶使便使了,你能怎的?”杨简怒目相对,心里面却把她放在膝上痛打了十七八顿板子,纳兰香珺道:“这里便是窑子,看那**蹄子敢不敢到妓院来找人。你不是说要将我卖妓院来吗?”杨简心头一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纳兰香珺道:“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杨简没好气道:“跟你说话我嫌恶心。”话一出口,纳兰香珺脸色又变,顿时一掌刀打在杨简肩头,痛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杨简双眼冒火,吼道:“小淫妇,你休得猖狂。”纳兰香珺脸色大变,怒道:“有胆子再骂一遍?”杨简又骂道:“臭婊子,小贱人,老虔婆,直娘贼……”话没骂完纳兰香珺已经左右开弓打了他五个巴掌,道:“一句一个,看你老不老实。”杨简气道:“你妈没教过你数数吗?多打了一个。”
纳兰香珺本来打得顺手了没计数,不料他这个事也要计较一番,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嫌亏了大可再骂一个。”杨简脱口道:“丧门星。”纳兰香珺没料到他还真骂,一生气又是左右开弓,打了他一阵嘴巴,杨简仍是骂个不已。
纳兰香珺报了仇,舒了口气,道:“你不爱听我都还是要说,那个死丫头见我手中有宝剑,便起歪主意,不得好死……”杨简道:“你不是也干这勾当?”纳兰香珺面色愁苦,道:“我们不听话,害死了爷爷,难道还会有好死么?我早就不指望了。那个死丫头出高价向我买,我急着要救二叔,钱再多与我何干。她说得多了,我一怒就打了她一下。这死丫头便出黑手,悄悄给我吃了泄药,害得我里里外外跑了一整个晚上。”
杨简见她把这些尴尬事也顺畅地说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忸怩,显然是经历大变故之后,什么都不顾了,一时也不插话任听她说。
纳兰香珺眉目深锁,道:“我本来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剑丢了之后桌上却多了三千两的银票。我才知是那个死丫头干的,钱再多又怎么了,我都不稀罕。如今二叔不知在何处,爷爷也死了,剑也丢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任你们出什么条件都没用,要是那个死丫头不拿剑来换你,你就饿死在这女人堆里。”
她说着点了杨简的哑**,将他塞到了一个床头的箱板之中。道:“我这就去找二叔,你求神拜佛,若他也有个三长两短,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杨简听了心头一寒,他这一回阴沟里翻船,悔得肠子都青了,想到自己当时竟想上去安慰她,真是可笑。
他一个人既怕纳兰香珺一去不来,又怕被人当**贼捉了,盼着夏晓菲来救,可心中却又有些恨她,正当一个人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声音细碎,当是走小脚的姑娘。
正想着,一人娇着声音道:“小姐,怎么……啊!”那个姑娘也跟着叫了一声,反倒是先前的那个姑娘较为镇定,道:“小雅,我们过去看看。”那个叫小雅的姑娘怯生生地道:“他活着还是死了?”杨简心里怒道:“你才死了。”先前那个姑娘道:“不知道,他流了那么多血,快帮忙救人。”小雅道:“救……救人,我……我怕见血……”说着便是倒地的声音,先前的那个姑娘哎了一声,道:“小雅,你怎么了……”
杨简听她俩这么一说,便知说的不是自己,心定下来,想自己一定被藏在了暗处,稍微放了下心,这才留神这到底是哪里,听了一下,觉得那个姑娘的声音好像听过,加上纳兰香珺说过这里是妓院,自己就和夏晓菲去过一次西子楼,一下子想起这个姑娘就是唐安伦。这时另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姑娘别怕,我只是暂且避一下,立时便走。”杨简一听惊道:“陆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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