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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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希日巴喇嘛走进了柳河源头。
但见这里青峦叠翠,沟壑纵横,珍禽异兽出没于幽林碧涧,芳草奇葩点缀于深谷高坡,泉声如龙吟,松风似虎啸,真乃虎卧龙藏之地!
他惊喜万分,不顾旅途劳顿,翻山越涧一路探寻。
当走近一条长满沙棘的大沟时,忽闻一种怪异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向沟中走去,竟然看见了一幕离奇的情景:
在平缓的沟坡上,长着一棵高大的山丁子树。树边,有一个身材壮硕、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女人正同一头大青骡子疯狂地舞蹈!
那女人身着浅黄色长裙,五十来岁,披头散发,围着骡子拍手顿足,怪声怪调地唱着曲儿。那头骡子野性全无,冲着女人龇牙咧嘴,摇头晃脑,时而后腿着地立起身,时而仰躺在地咴咴乱叫。
希日巴喇嘛从对方奇特的装束和行为上判断,女人应该是一个萨满巫师。萨满教是我国北方一些少数民族信仰的一种原始宗教。
这会儿,就听女人唱道:
在坟墓衙门居住的“呼日勒巴特尔”神哟
你那宽敞的大庭院飞翔着野白鸢
你那青铜的大门上刻着赤麒麟
你那镶着绿瓦的高墙围着千年松柏
你见到美丽的血尸不理睬
你见到无头的厉鬼不回头
你占居的圣领土
你那飘荡的白经幡
被洁白的冰雪和红霞遮盖……
猜的果然不错,这是萨满巫师赞美掌管坟墓之神的颂词。可是,她为何要唱这段颂词呢,难道,是想去阴间,要自杀?
就在希日巴喇嘛疑惑之时,女人一曲唱毕。她一会儿痛哭一会儿浪笑,折腾了好一阵子后,嘴里突然喷出白沫,倒在了地上。
那骡子似乎意犹末尽,又撒欢尥蹶子嚎叫了一番,也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天才走上前,一试鼻息,女人与骡子均没有了呼吸!人命关天,他脸色陡变。通过方才的观察,他感觉到人与骡子表现出了一种醉态,极有可能是服了一种麻醉物。可是,什么样的药物能有这般的神力呢?
他俯下身来认真搜寻线索,终于在女人的衣兜内摸出了一颗半青半紫的果实,还带着一片椭圆形的小叶片。仔细看这颗果实,形状酷似野驼头,鼻子眼睛依稀可辩。
希日巴喇嘛大为惊讶,他从古药书中曾看到过,这是一种早已绝迹的神奇植物,名叫“驼颠红”,性烈,少食会致幻,远胜过大烟。食后症状为颠狂放浪,直至昏厥,数日后方能苏醒。
看来,这女人和骡子的性命并无大碍,希日巴喇嘛长舒了一口气。但他仍旧感到困惑不解:驼颠红属高寒沙漠植物,且深秋才能红熟,在这夏初时节,这个女人是从何处采摘到的半熟的果实?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决定亲自尝一尝,试试此物的药性。
此前,在炼制灵丹时,他曾尝过无数种药物。可是瞧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和骡子,心中还是有点儿打怵。最后,他把心一横,依仗着自已多年修炼的功力,将驼颠红放入口中,嚼了嚼,仰头咽了下去。

希日巴喇嘛感到此物味似芥菜末儿,辛香满口,直通七窍。慢慢地,他隐约听到一阵梵乐之声,飘飘缈缈,令人心神荡漾,浑身舒泰。
伴随着乐声,他又模糊看见四周丛生着平时梦寐以求的百年山参,还有许多雪莲次第开放,点缀其间,美艳绝伦!
他心中惊喜不已,忽忽悠悠地走出大沟,越往前走,路旁的人参越多,雪莲开得越艳丽,他于是就不断地加快步伐。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长的时间,路好像是快到了尽头,人参与雪莲在逐渐消失。他感到困乏难耐,趴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希日巴喇嘛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奇特的房子里,他挪动着酸软的双腿走出屋。
此时,旭日初升,但见四周坨甸相间,起伏绵延。放眼南望,山影依稀,峦气飘荡;转身北眺,一道道高高的沙岭被阳光镀得殷红,分外壮观,真是一幅天造地设的美景!
他自我陶醉一番后,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眼前这间小房子。发现其结构设计十分考究:先在沙土上打埋木桩,四面竖起红柳笆,里外用稀牛粪抹平,然后架起柁、檩,屋顶铺一层厚厚的芦苇。屋内冬暖夏凉,自然舒适。
小小的院落用篱笆围成,当中还放着一辆破旧的勒勒车。此处人烟稀少,能看见的只有这一幢孤零零的小屋,衬托着无边的空旷。
房屋的主人是谁,干什么去了?希日巴喇嘛正在疑惑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阿爸,你看,他醒了!”声音很尖,很甜,说的是蒙语。
原来,屋南不远处的坨子下有一个低洼甸子,那便是屋主人的牲畜圈栏。
希日巴喇嘛博学多才,又长期在蒙古草原传经布道,通晓藏、蒙、汉三种语言。他闻声回转身,看见一对父女拎着奶桶向自已走来。女孩有十七、八岁,汉子五十来岁。
汉子用惊讶的目光盯着客人,道:“啊呀,真的醒来了!”说着把客人让进屋。
女孩倒了一碗刚刚挤来的温热的牛奶,放在北墙根的一个搭起的木板上,汉子点上一柱香,毕恭毕敬地插在木板前,口中喃喃地祷告着。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奶酪、奶豆腐、黄油和炒米,一一摆放在客人面前。
希日巴喇嘛早已是饥肠辘辘,稍作谦让便与父女俩一道吃了起来。汉子边吃边看着这位神秘的客人,忍不住问道:
“大师傅家住哪里,为啥来到了这里?”
希日巴喇嘛被问住了,一时竟然不知从何处说起。沉默了片刻,正待回答,猛听得屋外一阵骡子高亢的叫声。
女孩摞下筷,说了一声:“阿妈回来了!”飞快地跑了出去。一会儿工夫,便同一个女人走进屋来。
希日巴喇嘛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碗从手中脱落,奶酪全洒在了衣襟上。他发现来者正是与青骡子舞蹈的那个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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