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仙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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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香的婆子倒也沉得住气,面对着香眯着眼睛,好半天也不动一下。
就在我有些不耐烦时,婆子张开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双肩猛地一抖,冲着产妇浪声浪气地唱了起来:
哎--
一脚踩雾哟一脚踏烟
黄仙姑我随风下了燕山
叫上那个妖魔快让路
迟了送你到鬼门关
早晨去哟夜半还
黄仙姑我驾云过了千山
叫上那个妖魔快让路
迟了送你到散魂滩
……
门缝儿越挤越大,我发现婆子边唱边偷偷地向我们这边张望,说明她根本不是什么大仙附体。她唱了一通,提笔醮朱砂在黄表纸上画了一道字符,点着后拿起来向屋外跑去。
婆子跪在院中将纸燃尽,返回屋,我们也悄然跟了进去。婆子一回头瞥见了灵儿爹,料定是一个文化很高的人,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她在灵儿爹的注视下愈发的不自在,甚至有些恼怒,声称有人冲撞了大仙,要清场,我们只好退回外屋。
婆子云山雾罩地闹腾一番,留下一道符,被主人连夜送了回去。
说也奇怪,看完香,产妇竟然有了好转,抬起了头,要水喝,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老师用疑惑的目光望着灵儿爹,表示不解。对此,灵儿爹向众人分析道:刚才婆子的一通表演,纯属装神弄鬼。表面上看,病人似乎减轻了病情,实际上是被人连唬带吓的结果。这样病情不仅不会减轻,反而还会加重。
说话间,雷声隆隆滚来。我们动身要走,大伙儿一齐挽留。张老师挡在门口,说等雷雨过后就放行。
外面起风了,几颗大雨点子“啪啪”地打在窗上,灵儿爹只好作罢。屋外雷声大,雨点少,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下不起来。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卫生香味儿,还有一些发霉的潮气,闷得叫人透不过气来。灵儿爹替主人打开了一扇窗子。
产女喝了一口水,又躺在炕上。一会儿,她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随后慢慢坐起身,对着窗外柔声细气地唱了起来:

轻纱笼,山月出
楼头扶醉忆旧游
杏花怯开三春雨
柳絮扑帘枉凝眸
腔调幽怨情伤,如泣如诉,浸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惋。她唱了一曲,叹息一声。
这一反常举动着实令在场的人吃惊不小,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灵儿爹俯在张老师耳边悄声问道:“这个产妇到底是什么文化程度?”
张老师说:“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几乎就是一个睁眼瞎。别说是唱,就是说话都土得掉碴儿。”
灵儿爹转问产妇婆婆:“她平时会唱曲儿?”
对方回答:“会呀,我们都会呀。”
“会几首?”
“就会两首。”
“是那两首?”灵儿爹追问。
对方回答:
屁是一只虎
出门往西扑
扑倒太阳山
砸死五头牛
人马来看屁
崩死二百五
……
“另一首呢?”灵儿爹赶紧打断。
对方想了想,答道:
老娘婆,坐炕梢
一蹶**俩小猫
老娘婆,坐炕头
一蹶**俩小猴
老娘婆,坐炕里
……
“行了,行了,你可别唱了!”灵儿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这时,产妇又接着唱起来:
蝉声老,莺声新
情丝暗系杏林深
痴梦空悬秋千索
一帘烟柳半帘春
产妇唱罢,竟然伤感得淌下泪来。
“这……这……”灵儿爹一脸惊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其唱词意境优美,清新雅丽,文采棐然,一个目不识丁的山野村妇如何能随口吟出?
而我却发现了一个重大隐秘:刚才外面那道亮闪,使我的腿关节感到一阵轻微的发麻,闪电过后,就在产妇唱曲之前,我看见一条奇怪的亮线从窗外射进来,直指产妇的头部。这条线的颜色如同银粉,像丝绸一样抖动着波纹,还有些断断续续。
我把灵儿爹拉到一边,小声对他说:“刚才我看到了!”
他一怔:“你看见了什么?”
我说:“是线。”
“线?在哪?”他激动得声音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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