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镇河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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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要从外婆口中传下来的故事说起。那是在民国年间的事了。当时外婆还是一个小女孩,就生活在一个与客家人混居的渔村里。不过不是海边,而是中国第二大水量的河——西江边上。
由于这里是一个很有历史的古城,史上包拯包青天曾经在这里担任过知府,所以历史上也曾经繁盛一时,出过不少商富巨贾。
据外婆说当年民国末的日子十分的苦,乡下人人都饿得皮包骨的,如果不是河里还能打起几条小鱼、摸几个沙砚,恐怕她也活不过来了。
乱世之中人心定有思变。那时的日子越过越苦,不免就有人另打起主意来。那时有一点本事的人外出谋生的有,当兵搞革命的也有,就是剩一些平时就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和一些小孩、老人家留在村子里了。
而整件事的起因与那群小混混脱不了干系。说起那群小混混,偷鸡摸狗的事这伙人干了不少,胡混间动静竟也越来越大,没想到还成了气候,成了一班霸占一方人见人厌的恶势力。
这伙人平时欺乡霸里的不说,最叫老人家不齿的是这伙人居然也做挖人祖坟的勾当。而且还与当地的军阀勾搭上了,乱世局面中也没人有能耐去阻止他们,于是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几乎没有什么他们做不出的事了。
而事情的关键还得由村里的一口古井说起。据说那是一口包拯时期开凿的古井,但也有人说那是假的,这口井的历史久远得多,当年包拯只是修了井边的一些护栏之类。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水井,谁也不曾深究它,反正各有各说法,莫衷一是。
不过这井的确有它的特别,一年到晚水就是刚满井口下第四道石阶,怎么也不多,怎么也不少。而且别外看这井口与普通井没什么区别,但其实内有乾坤。这个井是一个大肚壶的设计,井口小但下面却挖得很大,但至于为什么会挖成这样谁也不知道,而且井里长年水位不变,除了在井口依稀可看到内里很大以外,谁也不会跳到井里查看。
就在这一年,这口井发生了一件怪事。这年我外婆刚好六岁,据她说那年的濠雨不断,四周都闹起水涝,而西江河的水也是一日比一日涨高,当时的人都在组织挑泥担石护堤了。但偏偏就是这四周闹水患的时候,那个长年不变的井——水位却一天比一天低下去,以至于早上用的井绳傍晚都打不到水了,而村民不得不用自家的长绳来打水。
但那井的水还是一天比一天少,到后来八、九米的绳都打不到水。不仅这样,经常夜半三更里,就有人听到这井里有一男一女的哭声,还有人说半夜里常看见有一对男女坐在井边,一见人就跳到井里,而且看见的人都说只看到了那对男女的上半身,从未见过有脚。结果越传越神,最后大家都不敢在井里打水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天晚上,村长与族里的老一辈招集了村里的人商讨对策。晚上大伙嘈嘈嚷嚷了两个小时都没结果,后来有人提议把盲眼的老二叔公请来,或许他会有想法。
老二叔公是曾是村中一大户人家的外甥,但当不知为什么眼睛瞎了。而这户大户人家听说当年举家去了香港后也没有了音信,就留下他一个。凭读过几年书,给人红白两事之类的算算吉日,勉强也挨下日子来。反正村子周边的人有什么大小事的也总要问问这位老叔公,所以有人提出后族长当时就叫人去把那位老叔公给请来了。
那位老叔公来了以后也不客气,坐在正堂后就对大家说:其实这件事他也听说了,也早料到了。大伙听他这一说,都纷纷请教是何事。
老叔公等众人静下后,叹了口气问村长有几年没有奠井了,村长打了个唐突,没答得上来。这时老叔公捏着手指说:“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今年发大水,那镇河妖怕要出来作怪了。”
经老叔公这一说,族中的长辈人顿时炸开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议论起来。原来这村子以前有一旧俗,每隔三年都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奠拜井神的活动。听说规模很大,远近的村子都会派人来参加。但这十多年来世道不稳,大家生活都艰难,这旧俗也没有了。至于这旧俗的由来,传说以前这一带有一对河妖,经常兴风作浪,挖河决堤。后来不知是那朝出了一位高人把它们收到这井里了,还传下来要每三年厚奠河妖一次,传说从那以后这一带就一直就平安无事,村里人到河打鱼也从未曾淹死过人,也总算保得老少平安了,所以上辈一直传下这习俗。
经老叔公一提起,族中的长辈个个都点头称是,认为都是这个理。这时老叔公也不争着发表,等一众人静下后他就站起来吩咐村长,三天之后是个吉日,到时要周知各乡各镇来奠神,雄鸡烧猪,金银翡翠一并准备周全,吉时一到就投井奠神。否则今年定会河堤不保,生灵涂炭。众人虽有微词,说如今贫苦等等,但当时的迷信思想很重,也没有反对的意见,反正村长定下三日后的种种安排后就呼朋唤友各自散去了。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却说老叔公吩咐众人准备金银翡翠用以投井奠神一句,偏偏就让村里的一个叫赖头三的无赖听见了。这个赖头三平时就好吃喝嫖赌,但偏又身无本事,连那一伙小混混也看他不起,做什么好买卖都预不上他,唯有一些挖骨捡漏的活让他干,这赖头三也乐得自愿,反正就蹭吃蹭喝的赖活。
这次他听说奠井要投金银翡翠,贼脑子一转心想:“我的娘,如果每次奠井都这样抛金抛银进井里,那井下不成了金山银山了?”想到这乐得赖头一夜睡不着,第二天鸡还没叫就爬进城里给那伙小混混报信去了。
那些小混混的头叫九头葵,附近的乡人都叫他恶狗葵。他在城里占了间私人房,自己挂了个牌叫忠义堂。话说那赖头三来到忠义堂,把这事头头尾尾的给九头葵说了一遍,那九头葵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这时有一个附近村子出来的人对九头葵说了:“大哥,这是真的。以前我去过奠井,确实有金银翡翠抛下井的!他老母的,我以前也打过它主意,但用石头结了绳子,放下十几米还不到底,那时也没办法搞到。看来老天现在让咱发这桩横财了!”
九头葵听这手下一说,心里就像爬了万多只蚂蚁一样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要进井掏宝。不过赖头三却拦住了他:“大、大哥,现在不是时候,他们招了三乡五里的人要、要来奠井,我们要做的动静大了恐、恐怕村民要反。还是请、请军爷一起干、干吧。”
九头葵一想也是,这井都奠了千多年了,只要能干成这一票,还怕什么?多百几个当兵的也分薄不了多少。不过这时那队军阀到外乡去了,九头葵立即派了两个心腹飞奔去通知他们回来。

这一来一回又过了一天,那军阀的头子听说有这等好事,哪还有耐心磨蹭,第二天集了所有人马带全装备和忠义堂的一众小混混就直奔渔村而来。
再一天就是奠井的时候了,这时很多外地的乡绅村民等都聚集在了渔村,因为一但决堤的话,三乡五里都要遭央,所以还是很容易就发动人的。就在一众乡绅在商谈奠井的事宜时,一大群军阀混着那群小混混闹哄哄的进了村。
这群人一到村子里就立即把古井附近封锁起来,很快村长与众乡绅就接到人通知赶了过来。但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任凭村长与众人说破了嘴皮,但那军阀的头以村里人谋财害命弃尸于井为由坚绝要到井里收集所谓证据。忠义堂的一群无赖也跟着起哄指证村民谋财害命,于是一众村民只有在外围光跺脚。明知这一群人立心不良,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头硬不过子弹,而这乱世上谁手里有枪谁就是天王老子,谁也奈何不得。
话说军阀镇住了围观的民众,当下就结了一道长绳,吊着一箩筐放了一士兵下去。放下有快二十多三十米时,绷紧的绳索就松了,不一会绳子摇晃了几下。那班在井口守着的兵赶紧把绳收了上来。
罗筐收上来后士兵不在,在筐里却放着一堆的碎黄金。这下把军阀和九头葵乐坏了,赶紧倒出了黄金催人再把罗筐放下去。而一众乡人也看出这班人的目的,气得个个破口大骂!那军阀被骂急了,掏出左轮手枪向天放了一枪大嚷道:“他奶奶的,你一帮刁民!谋财的证据都在这里还想赖!听着,谁再嚷就是主犯,立即就地毙了他!”
“是!”一班士兵听了以后个个拉栓上膛对准了村民。乡民都知道这些军阀比起土匪还要招人恨,是帮杀人不偿命的家伙,于是个个敢怒不敢言了。
这次罗筐放下许久,却不见有回应。“他奶奶!”军阀头骂了句,而井边的士兵喊了很久,井下也没人应。这时九头葵想了想凑到军阀耳边说:“会不会下面有秘道,那小子起私心卷了私,跑了?”九头葵摸过当地的几座大墓,想起了不少墓中的秘道。
军阀一听就急了:“你怎不早说!他奶奶的,有这事老子追到天脚底也要毙了他!”当下立即派了另一个士兵下井。不一会,井下又传来信号,绳子摇了几下。九头葵赶紧让几个兵拉了绳子上来。这次和上次一样,筐里也放了一堆的黄金。
九头葵和军阀都大喜起来,急忙让人倒出黄金再放绳下去。不过这一次又过了很久,也和第一次一样,再没了反应。如此一来,九头葵和军阀都急红了眼,认定井下有秘道,这两个人夹私逃了。
“他奶奶的!谁敢吞了老子的东西,我杀光他全家!”军阀在井边暴跳如雷,对着井口破口大骂,但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军阀身边的一个副官走了上来:“当家的,我下去吧,我一家老少都在,绝不叛你!”
“好!”军阀头对这副官十分信任,当下把自己的左轮手枪交给了他:“见到那两个兔崽子的,给我毙了他!”那副官接过枪,二话没说跳进罗筐进了井。
不多时,井下传来了声音:“金山银山啊,快下来搬吧。”
在井口的士兵和军阀头等人听了都不禁炸了起来,外围的士兵也有不少围了上来。军阀头这时乐得急了,指着井口的士兵说:“快快,滑下去、滑下去!”那班在井口的士兵听说下面有金山银山,个个都眼红了,那个不想下去捞点油水。一时间人贴人地顺着绳子滑下去了百多号人。
这时九头葵见此形势感觉有点不对,于是推了那军阀一下看了看四周。这时在四周的兵仅余十多个,枪支在井口扔了一地。军阀头顿时也醒觉过来,指着井口的几个兵叫:“好了,够了。他奶奶的,你们几个留下拉东西上来,其余人戒备!”
九头葵叫了士兵点了一下人,原来一阵子间下去的人连带先行三人,已经有一百三十三个了。这时的九头葵凭多年盗墓经验,总觉得有点不对静,但又说不上是什么。他看着军阀头在井边来回的踱步,眼睛盯着两堆金子两眼放光,心急如焚样子,一时间如何分赃的问题塞满了他的头,也想不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绳索已经很久没动了。九头葵走到井口边,井里黑洞洞的,看不到什么。“喂!”九头葵在井口大喊了一声,井内竟一遍死寂。“喂!”九头葵又喊了一句,但还是没人应。这时军阀头子也过来了。他盯着井口,双眼血红:“不会都挟私跑了吧?”九头葵听了军阀头的话,也不作声。
“他奶奶的!”军阀头这时暴跳起来,从一个随身警卫身上拨下了一捆雷管:“下面人听着,哪个娘娘腔的再不出声,老子要扔炸药了!”
他的一句话一下激醒了九头葵,他一把拉着军阀说:“慢着,这事不简单。”“什么意思?”军阀盯着九头葵问。
“你想清楚一点,刚才在下面喊金山银山的是不是你副官,现在想起来,当时我怎觉得有点娘娘腔的味道。”九头葵的一句话让军阀头冷静了下来。他一拍大脚说:“他奶奶的,什么娘娘腔,刚才下面喊的分明是一个女的声音!我以为是井深我听错了呢。”
军阀头顿了一下,对九头葵说:“你说会不会下面真的有秘道,是这帮村民搞的鬼,说不定我们中了他们的道了。”九头葵看了一下四周的村民,摇了一摇头“我看不像,他们就不怕你老哥毙了他们?我看这口井久远以来都一直受奠,说不定下面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听了九头葵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但看着眼前金灿灿的黄金,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两个人接下一商量,九头葵决定亲自下井去看一看。军阀头子当即赞成,并把自己另一支左轮手枪给了九头葵,叮嘱他要小心。
九头葵点了点头,站到了罗筐上一手拿着自己的盒子炮,一手拿着军阀的左轮手枪交待井口的士兵,一但听到枪响,立即把他拉上来!军阀头在旁边叫了声放心,就吩咐左右把九头葵慢慢放了下去。
谁知放下不过十五、六米,突然井下枪声大作!军阀头一惊,立即叫人猛拉绳索上来。等还有三四米时,只听见九头葵在急喊:“快拉!快拉!”听声音这平时做惯挖坟盗墓的大贼似乎已经吓得心胆俱裂。
三几个来回,九头葵被拉出了井口。谁知他一出井口,推开了众人的手拨脚就跑。那军阀头连喊了他几句,但九头葵没一点反应头也不回的跑了,只有他的两个心腹跟着他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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