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青山的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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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走了五六里路,终于到大青山的脚下了,抬头仰望,山势巍峨,密密麻麻都是杉树林。山中间一条大路,这两年大青山开发旅游,为了方便游人上山,开出了这条大路。把同学分成男女生两队,两名男生扶一名女生,艰难地上山了。在那些“小麻雀”嘴也干了,汗也快流干的时候,到山顶了。
嗬!真是别有风光。山顶上有两三亩地大,左边依山建了一座宾馆,名字倒很别致—观景楼。一群人一进大厅,时热闹起来。在内部才发现共有两层,大概二十几个房间,房租却不便宜,看来是占了风景的光。我和几个女生讨价还价了半天,那个经理铁面无私,半点不肯让步。靳哲人看了半天,耐不住了,走过来就要找老板。经理领他到了后堂,才过一会儿,老板出来了,一位笑嘻嘻的中年人。
“各位同学,对不起,忘了说明,这个价钱不光是房钱,还包括每天的伙食费。”
“哇…”这也太划算了。
“怎么这么便宜?”我问一脸得意的靳哲人。
“现在正是旅游淡季,我‘威胁’他不优慧点就走人,他当然怕了。”这老板做的可是独门生意,会怕你走人,我有点怀疑。
男生住一楼,女生自然优待,更上一层楼——二楼。我正好住201,和嘉萱、小雅、莉文同屋,房间里倒是整洁,两张床放得整整齐齐,虽然看上去挤了一点,但累了看到床风度就难保了。三个女孩子扔下包就扑了上去。我把她们的洗漱用具放进卫生间,把地板拖了一下,又拿起抹布抹起梳妆台与椅子来。
“咚咚——”门被推开了,靳哲人与几个男生站在门口,看到正忙着搞卫生的我怔了一下。“班长,晚饭安排好了,下楼去吃饭吧!”我忙推醒那三个小懒猪,一起下楼了。
到了客厅,六张大桌子上坐满了人,桌上的菜热气腾腾,香味的确诱人,看到桌上的山珍海味,不禁对老板多了一份好感。同学们一见我,兴奋地喊:“班长来了,开饭了!”我坐下来,端起一杯果汁,高高举起:“同学们,干杯!”大家嘻嘻哈哈,就乒乒乓乓地开动了。满屋子只听见呼啦啦的咂舌声、喝汤声,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女孩子此刻都顾不得斯文了,用纤纤玉手捏着头亳不雅相地“战斗”着,就更别提那些如下山猛虎的男孩了,看得桌旁的服务员抿着嘴笑。
嘉萱递过来一个鸡大腿:“兰心,吃——吃——”我伸出手来接过,张开嘴就大嚼特嚼起来,正吃得满田流油时,偶尔一抬头,只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一怔,醒过神来,瞪了他一眼。这下他更乐了,朝我咧嘴一笑。我忙低下头,使劲的把嘴里肉解决掉,真是出糗了!
洒足饭饱后,个个恢复了元气,又要想出法子消耗精力。自然而然,到一楼的歌厅是要去疯的了。被嘉萱、小雅、莉文架着去了,嘉萱的父亲就是开夜总会,嘉萱自然冲到前面做了主持。她首先不忘献上一首《甜蜜蜜》,真是腻死人了。我看着一个一个摇晃的青春少男少女,心想:这就是我的朋友吗?每一个都那么无忧无虑,每一个都活泼可爱,都是公主和王子。只有我,下学期该到哪儿去帮忙呢?不过上次嘉萱问我愿不愿意做招待,我本不想去的,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有去试一试。划定后,才定下心来看他们的“群魔乱舞”,却发现歌厅里都静了,原来台上的人唱着一首《平常的人》:
远远望着你
一朵带刺的花
只知绽放
不求人摘
你本是个平常的人
却让我如痴如醉
你本是个平常的人
却让我撕心裂肺
嗓音的确很棒,一身的白衣白裤,在聚光灯下,不是王子是什么?虽然他隐瞒着自己的家世,但能有几个能在英国的名校读几年书,能有几个随便把名牌到处乱扔,能有几个自己开着跑车上学……望着台上的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纨绔子弟”四个字来。我低头喝了一口果汁,身旁的莉文用肘捅捅我,我往台上一看,靳哲人正盯着我,我慌忙勾下头:要毕业了,明天就要各走个路了,干嘛要想那些?待我再抬头,他已回头。
一曲已毕,的士高的音乐响起,随着嘉萱的一声尖叫,真的是“群魔乱舞”了,我不喜欢着聒噪的音乐,就起身缓缓出门。

啊!月亮!很亮,很亮,群山似黛如画,一切朦胧又有些真实。傍晚时所见的前面的竹林只能见到大概的轮廓,浅浅的雾气浮动着,空气湿润而清新,伫立在竹林里,仿佛听得到竹露的滴落声。“竹露滴清响,荷风送晚香。”心中涌起这句诗。我摸着一根高大的楠竹,竹皮青青,微微有些糙手,竹皮上有层白白的茸毛。
“哇——”林中的鸟儿兀地响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离屋子比较远了,忙慌慌地往回走。出得竹林来,只听见发出的“嚓嚓——”的声音,前方有个模糊的人影,忙紧张地问:“谁?”人影站住了,一会儿,“是兰心吗?”靳哲人的声音。忽然觉得特别亲切,不由得奔向他。
站在他面前,觉得不好意思,问:“你怎么来了?”“很久没看到你了,一路找来的。”靳哲人的声音温柔极了,被月光朦胧着,像夜晚的雾气浮动在周围的空气中,让我有几分不真实。靳哲人沉默了,我俩开始往回走。夜风凉爽,月色朦胧,身旁立着白衣白裤的靳哲人,让我心中只觉满溢着欢喜。走到一块大石头旁,靳哲人拉拉我:“坐一下!”我本想拒绝,但想到这次毕业后,就各安其命,各行其道,也就坐了下来。
“兰心——”
“嗯——”我等着靳哲人的发言。
“嗯——嗯——”靳哲人似乎有些慌乱。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蝉虫在脚下低唱,草丛里细细碎碎地响。周围那么静,那么空灵。我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着。
手突然被他抓住,迅速地在手心里放下一样东西,就急急地说:“送给你!”
“什么?”我用手摸了摸,努力辨别。我塞给他,“不要——”
他捏住我的手,握得紧紧的:“你收下——送你做纪念的——你收下吧。”
他扭过头,像风一样在脸颊上留下一个吻,就匆匆跑开了。
“哎——”我站起来,那个白影已在几米之外了。怔怔地摸摸脸颊,只觉得仿佛在梦里——靳哲人吻我了。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但他为什么要亲我一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摸摸掌心里的东西,只觉得圆润光滑,还带着他的体温。
待我回到房间里,三个女孩正挤在洗手间,叽叽喳喳地争论,说着今天晚上的晚饭和舞会。嘉萱看见我,急忙问:“老班,去了哪里?刚才怎么不见你?”小雅迫不及待:“老班,你真是错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靳哲人和莉文的舞跳得好极了!”莉文扭过头来,一脸幸福:“靳哲人好帅呀!真是我的白马王子耶!”“哦——”两个女生嘲弄道。
是吗?靳哲人还和莉文跳舞了,那竹林中的一切是幻觉吗?手心里躺着的东西又说明什么。
缩进被窝,趁她们不注意,摊开手掌,哇,好美!是一条项链,一条金链子串着一块圆形的玉石,那玉石绿油油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明天还给他!”这么贵重,真有点领受不起。
早上悠悠醒来,这儿真是凉爽,山风微拂,小鸟啁啾,想不睡懒觉都不成,只是半旅醒来一次,盯着微微发的窗外,想着那一吻,只觉得是梦中的一个片断,但是揭开枕头,然看到那条小小的链子,串着的那块晶莹的玉石,又提醒我一切确实发生过了。
简单地洗漱后,又喊醒三个懒虫,催促其它同学起床,我们准备结队下山了。我暗想,只要见到靳哲人,就一定把项链还给他。
9点钟集合完毕,联络的大巴也到了,我四处张望,寻找着靳哲人,但总不见他,同屋的志鹏告诉我,他昨晚就被父母叫走了,开车来接的。听说他走了,心里竟有了几分失落。
返程的路上,同学们不再那么叽喳了,知道高考分数一出,便是各奔东西了。见到这情景,我拼命地吵气氛,不曾想,气氛没炒热,却炒出了一大群哭鼻子,几个女生抱住我哭得眼泪鼻涕一身,我也忍不住,尽情地哭了一场。
就这样,三年的高中生涯再见了,再见了,同学!再见了,靳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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