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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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还是编辑部的一个相熟的同事打来电话叫醒魏樊的。同事问她出什么事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上班,她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这下子彻底醒了。再一看表都已经九点多了。魏樊稀里糊涂的洗了把脸就跑了出来,到了单位一摸包才想起自己的手机竟然落在了家里。
魏樊一边骂着自己马大哈一边打开了电脑。才两天没有工作,要赶的稿子就已经堆成了小山。魏樊有些压抑的叹了口气后开始埋头大忙起来。到了中午,她囫囵的吞了两个煮鸡蛋就草草的打发了自己的胃。快到下班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魏樊抓起电话:“喂,你好,海市财经编辑部。”
“魏樊,是我。”是个男声。
魏樊一下就听出了声音,有些吃惊,“廖川,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想约你晚上吃个饭。”
魏樊迟疑了一下,没有答话。
廖川听出了弦外音,便问:“怎么你晚上有事吗?”
还没等魏樊开口。
廖川便又接着说:“这事儿怪我,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儿。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
“廖川……”,她打断他的话,说:“我今天一定要赶出一份重要的稿子,大概要8点以后才能下班了,你看行吗?”
廖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笑着说:“好好,没问题,我8点来接你,那你忙吧,晚上见。”说完挂了电话。
魏樊抓着电话发了会儿呆,然后埋头又干了起来。电脑里的采访资料杂乱无章的哪个磁盘里都存了些,魏樊费了好一番精力才找到了要用的资料,一篇五千多字的稿子竟写了将近四个小时。
魏樊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句号后,仔细的把稿子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后作了存档,然后关上了电脑。她一抬头才发现乌漆抹黑的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人了,肚子突然不合作的开始咕咕作响。她抬手看了眼腕表,把自己吓了一跳——都已经快十点了。
魏樊想起下午和廖川在电话里定下的饭局,她急忙跑到落地窗前往楼下看去。偌大的停车场里孤零零的停着一辆宝马,一个模糊的人影依在车旁站着。魏樊抓起背包冲出了办公室。
到停车场时,她看见廖川依在车旁不停的呼撸着两只胳膊。魏樊纳闷的朝他跑了过去,人还没站定,就开始道歉:“廖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写上稿子就把时间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这事儿来,你等了很久吧,对不起。”她哩哩啦啦的说了一通后,借着昏黄的路灯才看清了他胳膊上的斑斑红点,她抓起他的胳膊,问:“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啊?”
廖川说:“没事儿,是蚊子叮的。”说着又抓了几下。
“你早到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
“你有事忙我不想打扰你。”他帮她打开了车门。
魏樊看着他坐进车里后,说:“那你可以在车里等我啊,干什么站在外面喂蚊子啊。”
他笑着点头随口应和着她,说:“好好,我下次在车里等。”然后发动了车子,驶离停车场。
趁着红绿灯的空档,他问她:“今天想吃点什么?”
魏樊客随主便的说:“你决定吧。”说完打了个哈欠。
廖川看她很累的样子,就说:“要不你先睡一下,等到了我叫你。”说完便换档加快速度向滨海大道驶去。
滨海大道的“千吉辛”是间有名的日本料理店。店面装修的精致讲究,侍应生都是清一色的日本札幌人。料理更是贵的出名。
魏樊曾听同事提过这里的价位。她原本以为两人只是吃顿家常便饭,便疑惑的问廖川:“干什么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呀?”
廖川解释说:“以前公司请日本客户来这儿吃过几次,我觉得还不错所以就想带你来尝尝。”突然他又问:“你不喜欢吃日本菜吗?”
她忙说:“不是不是。”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压低声解释说:“我听同事说这里很贵的。”
他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你就放心吃吧,我和这里的老板认识,他会给我打个折扣的。”
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清雅的包间,廖川操着日语点了“千吉辛”的特色招牌菜式。一碟生三文鱼片,北海道鱼子酱寿司,日式生蚝,软壳蟹寿司,干贝酪梨盅,焗鲍鱼,鳗鱼寿司,辣带子饭团,末了又要了一壶地道的SAKE。
侍应生退下后,魏樊吃惊的问:“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说日语呐?”
廖川笑道:“以前上大学时选修过一学期的日文课,不过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了,记得的也全都是点菜时用的了。”
魏樊被他逗笑了。她是第一次吃日本料理,坐在榻榻米上兴奋的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不一会儿料理就被送上来了,廖川先给魏樊倒了一杯清酒,说:“这里的清酒是在札幌酿好后空运到这的,在日本也是很有名的,你尝尝。”
魏樊好奇的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起码比父亲的烧酒好得多。她一仰脖把整杯都喝了。
廖川笑着问她:“还要吗?”
魏樊小脸红扑扑的,笑着冲廖川点了点头。
廖川看得直出神。
魏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看什么呢?”
他尴尬的笑说:“没什么。”抬手给魏樊倒满了酒,然后夹起一片生三文鱼片沾了沾特制的酱油放在她的碟子里。
魏樊以前一直纳闷日本人为什么那么爱吃生的东西,生的东西不是都很腥的嘛。她瞅着碟子里薄薄的桔红色生鱼片,不敢下筷子。
廖川跟她解释说:“很多国人都觉得吃生的东西会很腥,无法下咽,不过日本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生着吃的。像这个三文鱼片沾着这种日本特制的酱油,不但不腥,而且还很鲜嫩的。”跟着他做示范的吃了一片。

魏樊看着廖川特别享受的样子,也大胆的跟着吃了一片。吃完后,像挖到宝似的跟廖川报告说:“这个真的挺鲜嫩耶。”
廖川笑着喝了口酒,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我今天下午给你手机打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魏樊“哦”了一声,说:“我把电话落在家里了。”
廖川笑说:“你怎么这么马大哈啊。要是别人突然有什么急事找你可怎么办呀?”
魏樊立马反驳:“我一个小记者能有什么急事啊?再说你也知道我单位的电话啊。”
廖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给她又夹了一个鳗鱼寿司放到碟子里。
魏樊靠着一个煮鸡蛋撑了一整天,胃早就大唱空城计了。不吃的时候她没觉得怎么饿,可这一吃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胃大得惊人。廖川夹来的东西她来者不拒,一桌子料理消灭的彻彻底底,一壶清酒也全都成功的被干掉了。
两人步出“千吉辛”时,魏樊已经微醺了,走路时有些晃晃悠悠的。廖川把她扶上了车后,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后他扭头看了眼她,她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当天的夜里,裴若瑶被手机的铃声吵醒,半梦半醒中抓起电话,凑近耳边:
“喂,哪位?”
“请问你是裴若瑶小姐吗?”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我是。”裴若瑶疑惑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人又说:“我是S’Bar的酒保,言皓先生在我们这儿喝醉了,想请你过来一趟把他接走。”
裴若瑶彻底醒了,“好的。”
酒保念了一串地址给她。
裴若瑶说:“好,我二十分钟后到。”说完便挂上了电话。
裴若瑶到时,酒吧已经打烊了。她说明来意后,侍应生把她领了进来。一进来她就看到言皓一动不动的趴在吧台上,身旁还摆着一瓶已经空了的TEQLA。
她走过去推了推言皓,叫道:“言皓言皓,你醒醒。”言皓仍旧纹丝不动的趴在吧台上。
一个男酒保走了过来,问:“你是裴若瑶吧?”
裴若瑶点了下头。
男酒保说:“刚刚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们酒吧要打烊,客人喝醉了,我是看了他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打给你的。”
裴若瑶客气的道了声谢。
男酒保耸了耸肩刚要离开,裴若瑶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小声的问道:“我想知道……你打电话给我之前,还有没有打给过其他的人?”
酒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说:“这位先生喝醉前一直嚷着一个叫魏樊的人,我看到电话记录里有这个人的号码,所以我就先给她打了过去。”他停顿了一下,耸耸肩又说:“不过我没有打通,对方的电话是关机的。”
裴若瑶听后松了一大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是这样”。然后,她微笑着从自己的LV手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百块钱塞给男酒保,意有所指的说:“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男酒保收了钱后很是高兴,于是又尽职尽责的帮着裴若瑶把醉得不省人事的言皓给抬上了她的车。裴若瑶道了声谢后,踩足油门直接开向了滨海假日酒店。
第二天一早醒来,魏樊头痛欲裂,糊糊的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偏头正巧看见床头桌上的字条。她拿起一看是廖川留下的。
魏樊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昨晚她才喝了两杯清酒就醉的东倒西歪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酒后乱七八糟的醉话之类的。她越想越觉得以后真是不能再逞能乱碰酒这种东西了。
魏樊把字条收好放进了床头桌的抽屉里。一低头,刚好看见不知何时掉在床底下的手机。她捡起来一看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刚换了一块电池开了机,短信就挤了进来。她以为是言皓昨晚发来的,紧张兮兮的打开一看竟是两条无聊的广告短信。
魏樊扔下手机起身去客厅想要倒杯水喝,刚走两步就又听见了短信的提示音,于是又折了回来,打开短信一看——这回是言皓发来的。
魏樊这才知道言皓在樊境天堂等了她四个多小时。她能够想象出那个景象,言皓一个人傻傻的坐在角落里,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DBLSPRESSO,满心期待着下一个开门的人会是她。可她还是让他的期待落了空。
魏樊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面对言皓是如此,面对裴若瑶也是如此。
裴若瑶在爱柠檬泪水涟涟的质问她时的那个场景。还有那些像刀子一样的狠心话,这些她都忘不掉。她已无法平心静气的再去面对言皓,起码现在不能。
于是魏樊选择了逃避。一夜的醉酒起了短暂的麻痹作用,但清醒过后一切仍是一如从前。她知道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这不仅伤害了言皓也伤害了她自己。魏樊开始懊悔自己没能听言皓的解释。又或许他们能够去请求裴若瑶的谅解。
于是,魏樊在心底告诉自己,下一次言皓再打来电话她一定会听的。
可是接下来的一周里,魏樊再也没有接到言皓发来的一条短信或是一通电话,起先她以为言皓是在生她的气。可是接下来的第二周第三周情况仍是一样。魏樊开始紧张起来,她主动打给他,可电话都被转到了他的留言信箱里,再后来竟然干脆关了手机。
魏樊被这个事实吓的有点发蒙。事情的发展一下子脱了轨,令她完全的措手不及。她甚至有种坏的不能再坏的可怕预感。直到不久后的一天,她突然接到裴若瑶打来的一通电话——终于证实了她的所有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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