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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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皓终于回到了海市。他一下飞机,忍不住先深吸口气。站在阔别了两年之久的故土上,游子重归,心中不免一阵感慨。言皓一走出入境闸口就在人群里搜寻着。这时,从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言皓。”他扭头看去,魏樊穿着一身T恤牛仔正站在50米开外的休息区朝他挥手。言皓激动的朝她大步跑了过去。
七百多个日夜的期盼令魏樊忘记了心底的顾忌勇敢的冲进了言皓的怀抱。她心头一热,眼泪就流了出来。
两人的动情一幕引来不少人的侧目。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后,言皓笑道:“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魏樊一时间缓不过劲来,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她抬头不安的看着他,问:“你这次回来,你爸不会再让你去念什么博士了吧?”
言皓扑哧大笑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下了保证,“放心,不会的了”。
魏樊觉得自己有点小孩子脾气了,不好意思的破涕为笑。言皓牵起她的手,拉起行李,两人走出了机场大厅。
言皓拉着魏樊上了一辆出租车,魏樊这才得空问他:“你不是应该下周才回来的吗?为什么突然改在今天就回来了呢?”又看他只有一个不大的拉杆行李箱,“行李怎么也这么少呢?
“我如果下周回来的话你就不能来接我了。”言皓说。
魏樊一想也是,如果他下周回来的话,应该是言皓的家人和裴若瑶来接机的,她这个隐秘女友是不能曝光的,自然没法来接他。
言皓又说:“美国那边的东西没用的我就都扔了,剩下的我办理了海外托运,过几天就能送到了。行李箱里东西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所以就随身带回来了。”
言皓一路都在埋怨飞机上的餐饮不和胃口,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牛排这类的西餐供应,他说他这种传统的中国胃根本不能适应西餐。魏樊笑他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挑嘴,又问:“那你在美国都吃什么?”
他说:“现在美国的中餐馆很普及的,虽然味道非常不正宗但勉强可以接受。”
出租车一路向市区驶去,两人在惠中西路下了车,步行几分钟后到了一家名叫中国红的私房饭馆。
魏樊好奇的问他两年不在海市,怎么对这里的饭店地址这么的熟悉,言皓说他是临回国前特意上网查的。言皓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有贵妃豆腐、岭南鱖鱼卷、酱烧鸭块、酥虾松玉米、素粉蒸肉、干贝芦笋、清汁炖羊肉、两份荷香鸡饭,又给魏樊点了一个美容养颜的香蕉百合银耳羹。
言皓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外加在飞机上饿了一天一宿,饭量大的惊人,魏樊看他吃的那样香才相信他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身旁,那种真实感让她从心底泛起了一阵暖意。
第二天一早魏樊突然接到裴若瑶打来的电话。约她下午两点钟在怀忠路的一家叫爱柠檬的咖啡吧见面。魏樊趁着中午外出采访结束后的空档赶了过来。她一走进咖啡店就看见了裴若瑶。她笑着朝裴若瑶快步走了过去,人都还没有坐下,裴若瑶便开口说:“我什么都看到了”。
魏樊心里一惊,遣下跟过来的服务生,然后问:“你看到什么了?”
“昨天下午我也去了机场,我是去送我表姐一家回瑞士的。可我竟然在那里看见了你和他。”裴若瑶说。
魏樊一下煞白了脸,惊愕的看着裴若瑶。
裴若瑶瞪着她,咬牙再问道:“你还用我说的……再明白些吗?”
魏樊跌坐在沙发上摇头无语。
裴若瑶挺直的肩膀忽然垮了下去,寒声问:“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我……对不起。”魏樊红着眼看向她。
裴若瑶一字一顿质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瑶。”
裴若瑶咬紧牙关,“回答我。”她的忍耐撑到了极限。
魏樊说:“他出国之前。”
裴若瑶强忍的坚强彻底垮塌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她直直的看着魏樊的眼睛,沙哑的说:“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她反常的笑了起来,“可我呢?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骗的团团转。”
魏樊别过脸不敢再看裴若瑶。
裴若瑶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水,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他,我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了你,我那么信任你,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啊?你怎么能不知羞耻的连我最爱的人也一起夺走呢?”
“小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别叫我。”裴若瑶深深的吸了口气,指着魏樊说:“魏樊,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与你一起分享。因为我认定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和我抢言皓。”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魏樊哭泣着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裴若瑶自嘲的重复她的话,“魏樊,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么自私虚伪的人,如果今天换作是我抢了你最爱的人,你会是什么感受?你跟他在一起时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想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因为你只想到了你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她控制不住的狂掉着眼泪,哽咽着:“魏樊,你想要其他的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但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抢言皓呢,你明知道我爱他那么久了,我根本不能失去他的。”她突然想起什么,拔高了嗓门儿:

“哈,这几年我在跟你说他的时候你心里该有多得意啊,你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爱情。可我呢,竟然还像个傻子一样去跟我的情敌汇报我的所有情况。”邻座的客人好奇的循声看了过来,两个女人哭的稀里哗啦早已顾不得这些了。
“小瑶,不是这样的,我从没有那样想过,真的……我很矛盾,我知道我不能够爱他,可是我……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一丝一毫都不想伤害到你的。”魏樊试着去碰触裴若瑶的手,却被打了回来。她的心跟着跌到了谷底。
裴若瑶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我和言皓是青梅竹马,人人都说我们很登对。而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嫁给她,做他的新娘。我也从没怀疑过我们的未来,我想那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直到昨天,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我竟然被你们这样骗了整整四年。”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咬牙问道:“如果昨天我没有发现你们这一切的话,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继续的骗下去吗?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难道要到你们……”她握紧了拳头,“你们结婚吗?”
“小瑶,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裴若瑶的恨意油然而生,她冷笑道:“魏樊,收起你的解释吧,那只会让我更加的恶心。”她恨极了魏樊的虚伪辩解,修长的指甲插进了粉嫩掌心里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心底不断涌出的冷酷已经彻底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早该知道自己问的有多么愚蠢,友情的力量终究是敌不过爱情的力量。可她还是想让自己假装愚笨的再去问一次。所以,这显而易见的可怕答案又在她的心上再次狠狠划上了一刀。
裴若瑶顾不得去捂住心里那个开始淌血的伤口,她试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魏樊,我们七年的友情难道敌不过你们……?”她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看着魏樊哭泣着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就是自己最终得到的答案。
裴若瑶不敢相信她们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前的一切美好回忆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陈年旧事,翻出来也只会令如今的局面更加尴尬。她可以去责怪命运的跋扈吗?它左右了她们的人生,痛苦和喜悦都由不得她们自己去选择。裴若瑶的心彻底的冰冷了,她缓缓的开口道:“魏樊,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字一字地说道:“可是魏樊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决不会白白的为你做嫁衣的。”
魏樊大惊,抬头直直的看进裴若瑶的眼里——那里只剩下一片陌生和冷酷。
裴若瑶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魏樊:“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得到幸福而自己却无动于衷。你可以把言皓从我身边抢走,我也可以再把他抢回来的。”她咬牙又补了句,“为了言皓,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可他不是货物啊。”魏樊也跟着站了起来,裴若瑶的话令她有些恐惧。
裴若瑶只是冷冷的看了魏樊一眼,然后,她拿起沙发上的皮包转身大步走出了咖啡店。
魏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最终还是被扯断了。她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着——原来该来的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魏樊请了两天病假窝在家里。她把手机关了,连家里的电话线也一并拔了。言皓来找她,她家的门都快被他给砸破了,她也仍然没有出来见他。可言皓却不轻易死心,他继续在门外叫着她,最后邻里实在是受不了他制造出来的噪音,于是强行制止了他的行为。言皓才迫于无奈的离开了她的家。
魏樊抱膝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令她忐忑了了三年的事情还是在一夕间发生了,而且还来得这样突然。她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裴若瑶离去时的冷漠表情,还有她说过的那些话,像钢针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窝里。那样善良的裴若瑶竟说出了如此绝情的话——她算是恨透她了。
魏樊心底泛起了阵阵寒颤,内心的愧疚几乎把她淹没。心口突然就疼了起来,她闭上眼用力的呼吸。不知不觉的,竟在痛苦中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在黑暗里摸索到手机后打了开,很快就有一连串的短信挤了进来,全都是这两天言皓发过来的。
“魏樊,快把门打开。”
“魏樊,我求你,你快开门,我要和你谈谈。”
“我到底怎样做你才会见我呢?”
“魏樊,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爱你。”
“魏樊,我会和她说明这一切的,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
……
“明天晚上7点我在樊境天堂等你,见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她盯着手机发呆,屏幕渐渐暗了下来她就再按亮,反反复复的看着最后一条短信,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她对他的想念都化成了疼痛,无休无止的折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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