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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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瑶大学一毕业就随母亲一起飞去了瑞士,串门兼旅游。上个世纪80年代末裴若瑶的舅舅举家移民去了瑞士,二十多年没有回过海市一次。这次裴若瑶除了陪母亲去看望自己的舅舅外,还要给自己即将结婚的表姐作婚礼上的伴娘。
裴若瑶的表姐毕业于耶鲁大学,学的是目前大热的遗传工程学专业。表姐的未来夫婿Za是个地道的瑞士人,人长得高高大大金发碧眼的,一看就是典型北欧人的样子。两人都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学的也是同样的专业。这样志同道合的一对爱人结成了连理,令裴若瑶着实羡慕不已。
裴若瑶的表姐叫十一岁不到就被父亲送到了美国去读书。在美式教育的长期熏陶下,Paul的思维及做派已经完全的美国化了。Paul表姐的中文勉强相当于小学四年级的水平,她的汉语不仅说得磕磕绊绊而且还满嘴的大茬子味。裴若瑶和她聊天时,中英文不够还得外加一部分的手语才能顺利的沟通。
裴若瑶觉得Paul表姐除了还有一幅东方人的皮相外,剩下的内瓤已经完全的走样了。她五句话就要一耸肩,不出十句就要来个Jesus或者MyGod来加重语气。裴若瑶刚开始觉得挺逗,可处久了就有点难以at了。
但Paul表姐有一点还是令裴若瑶由衷欣赏的。她不仅敢说敢言,做起事来更是极为大胆,尤其在个人的情感表达方面更是淋漓尽致的体现出了西方人的热烈与无畏。
Paul表姐上来就问她:“瑶,你有Boyfrd吗?”
裴若瑶一下害羞起来,半天才吞吞吐的说了句:“我还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我男朋友呢。”
Paul表姐一听眼睛瞪得贼圆,大叫一声:“Jesus,他算不算是男友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裴若瑶本来想对表姐说她这种情况叫做暗恋。可转念一想,Paul表姐是个半拉洋鬼子,根本就体会不到国人口中暗恋的这种境界,于是改口说:“我还没有告诉他我喜欢他呢。”
Paul表姐大笑起来,口头语改成了:“MyGod,”她拍了拍裴若瑶的头,又说:“瑶,Y’rereallyte。”
和Paul相处的这段日子裴若瑶的胆子也渐长,她大着胆子问Paul当年她和表姐夫是怎样makesure彼此的Relatship的。
Paul表姐终于流露出一秒钟的东方小女人气,可下一秒就又恢复成了西方的大胆无畏。她夹杂着生硬中文的说,她一秒就认定了Za就是她要找的那个MrRight。她问:“中文有个词,说这叫什么情的?”
裴若瑶说:“是一见钟情。”
Paul表姐点头如捣蒜的连说了两个yeah。
裴若瑶又问:“那你们是谁先向谁表白的?”
Paul表姐耸耸肩,反问她:“Whares?”
裴若瑶脸上多了三条黑线,无语。
Paul表姐结婚的那一天,裴若瑶和另外两个身材胖胖的瑞士伴娘穿着紫罗兰色的伴娘礼服站在Paul表姐的身后。Za表姐夫穿着一套黑色的燕尾服一脸傻笑的将Paul牵到了到神父面前。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用瑞士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后,又冲Za说了一小通,Za表姐夫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回答了神父一句,裴若瑶在心里自动将他的话翻译成了我愿意。神父又转向Paul叨唠了一通,Paul表姐难得出现一脸羞怯的神情,冲神父腼腆的也说了句瑞士话的我愿意。
神父完成自己的使命后笑着走下了神坛。在场的众人见证了神圣的一刻后全都站了起来,又是欢呼又是鼓掌的,教堂里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离开教堂后,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开始移到草坪上享用婚礼自助餐。Za拉着Paul到了一处空旷地,一大帮还没出嫁的瑞士姑娘像追着花粉的蜜蜂一样跟在两个人的后面,都在等着接新娘抛出来的捧花。
Paul倒数三声后,捧花画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直直的掉进了裴若瑶的手里。Paul一看表妹拿到了花,拉着婚纱的大长裙摆就朝她跑了过来,兴奋的大叫:瑶,太好了。你拿到花了。”
裴若瑶觉得表姐实在有够夸张的,世上拿到捧花没有嫁出去的女孩大有人在,她一脸无所谓的说:“Pault’sbigdeal.”
可Paul对此却深信不已,她一脸认真的说:“瑶,这真的很准的。Anyway你一定会在一年内嫁给你的MrRight。”
裴若瑶和母亲在瑞士逗留了三个多月,离开瑞士时舅舅一家到飞机场送行。六个人拥抱一通后,Paul拉着裴若瑶的手,真挚的说:“瑶,我希望你能够勇敢的对你喜欢的Boy表达你的t,跟着你心里的感觉走。你需要rfid,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是没有人会骂你的。”她停了下,又说:“Anyway,如果你真的在一年里结婚,记得一定要e-mail给我你的婚纱照啊。”
裴若瑶抱住表姐,说:“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一定会的,谢谢你Paul。有机会我会再到瑞士来看你的。”
裴若瑶回到海市后才知道魏樊找到了新公寓,于是迫不及待的带着在瑞士买给魏樊的礼物就跑来参观她的新居。
裴若瑶在屋里参观了一圈后,魏樊已经做好了CAPP在等她,魏樊递给裴若瑶一杯后,便问:“你觉得我的小窝怎么样?”
裴若瑶一脸羡慕的说:“真的太好了。魏樊,我都想搬来跟你一起住了。”魏樊还没说话,她接着又说:“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爸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说完,她拿起沙发上的纸袋子递给魏樊,说:“我从瑞士专门给你带回来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魏樊笑着收了下,却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裴若瑶不依了,可能是在国外待了三个多月所以粘了些外国人的习气,礼物一定要当着送礼人的面拆开看看才行。
魏樊小心翼翼的打了开,里面是一套水晶摆件。两头可爱的麋鹿拉着一辆雪橇车,车上还坐着一个圣诞老公公。魏樊一见心爱不已,却又觉得礼物有些太过贵重了。
裴若瑶自顾自的又说:“我表姐带我去Shoppg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上它了,我知道你最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了,所以我一回海市就麻利儿的把它带过来了。”
魏樊看了裴若瑶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你去了一趟瑞士之后,人变得比以前活泼多了。”
“真的吗?”
魏樊使劲点下头,又凑近裴若瑶,左瞧右看的,开玩笑的说:“小瑶,我说你该不会是在瑞士认识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帅哥,然后爱上人家了吧?”
裴若瑶扮个鬼脸,“瞎说,这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喜欢外国人呢。”她又说:“可能是因为跟我表姐相处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被她影响了一些吧。”
“对了,我都忘了你去瑞士是去给你表姐当伴娘的。”魏樊又说:“你这是第一次见到你表姐吧?”
裴若瑶点点头,“她叫Paul”。
“名字挺好听的。”魏樊说。
“我刚一到瑞士时叫她表姐,可她听不习惯中文的称谓。所以后来我就直接叫她名字了。”
“那她直接叫你的全名吗?”
“不是,她都叫我瑶的。”裴若瑶照猫画虎的学了一遍表姐的音调。
魏樊乐了起来,“唉,我说这调调,怎么跟外国人在叫姚明似的。”
裴若瑶一听还真是,也乐了起来。然后想起什么的又说:“魏樊,你的名字要是让我表姐念就更逗了。”
魏樊一愣,裴若瑶已经拐着音的念了出来:“饭,饭。感觉跟要饭的似的。”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魏樊被逗得前仰后合。两人乐够了,魏樊问:“你刚才说被你表姐影响了,什么意思啊?”

裴若瑶一脸崇拜的说:“Paul表姐是个特别乐观开朗而且性格非常的独立的人,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我舅舅送到了美国去读书,一个十来岁的小留学生要独自生活在异国他乡,真的非常不容易。可Paul却一句苦也没有跟我舅妈诉过。她一个人硬是咬牙挺了过来,最后还考上了耶鲁的遗传工程学专业。然后也是在耶鲁认识了她的丈夫Za的。”
“你表姐真了不起啊。”
“是啊,所以我决定,我也要像她那样的乐观坚强。做任何事都绝不轻易的气馁放弃,更不会让生活中的小小困难将我打倒。”裴若瑶顿了顿,笑着又说:“魏樊,你知道嘛,在Paul的婚礼上我还接到捧花了呢。”
魏樊不明白意思。裴若瑶解释说:“这是西方婚礼上的一种迷信说法,适婚年龄的单身女孩如果能在婚礼上接到新娘抛来的捧花的话,就预示着这个女孩将会在一年之内把自己成功的嫁掉。”
魏樊愣了下。
裴若瑶自顾自的又说:“离开瑞士前表姐跟我说,对自己喜欢的人应该勇敢的去向他表达自己的情感,还说应该让自己的心去做决定。”她又问:“魏樊,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听我表姐的话,去向言皓表达我对他的感情吗?”
魏樊吓的手一抖,骨瓷杯里的CAPP撒出大半。
裴若瑶吓了一跳,“哎呀,没烫着吧。”赶快抽出纸巾递给魏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过幸好咖啡已经冷了。”
“没事的。”魏樊掩饰尴尬的笑了下,说:“我去卫生间拿拖把。”然后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收拾了残局,裴若瑶旧话重提:“魏樊,你觉得我到底应不应该跟他表白呢?”
魏樊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反问她:“小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言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呢?”
裴若瑶想也没想就答:“不可能,他如果真的喜欢了别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魏樊接口说:“我是说万一呢。”
裴若瑶想了想,肯定地说:“那我一定会把言皓抢回来。”
魏樊在海市财经工作转正后一直跟着同组的前辈陈云昕一起去采访。陈云昕,海市本地人,三十岁出头人长得白白胖胖的。她从海市财经学院一毕业后就进了财经时报工作,一干就是八年,是海市财经老字辈的员工了。陈云昕的老公也是财经时报的,在印刷部做个小头头。
陈云昕人很随和又特别健谈,是个典型的人来疯的主。她在海市财经的人缘相当不错。陈云昕去年年底才刚刚做了妈妈,母性的热情劲还没有退去,现在开口闭口就是儿子长儿子短的,见到了熟人就更是要掏出自己宝贝儿子的照片秀上一番。魏樊很喜欢孩子,看到照片里可爱的白胖小子后喜欢的不得了。两人今天有外出采访任务,一上车,魏樊就和她聊了起来,她问:“云姐,你家的小胖墩怎么样了?”
陈云昕一听魏樊问起儿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立马掏出背包里的数码相机,开机后指着屏幕说:“瞅,这是我家胖墩他爸前天拍到的,怎么样可爱吧?”
魏樊一看乐得前仰后合,照片里的大胖小子津津有味的嘬着陈云昕的手指,哈喇子流了一围嘴。魏樊拿着相机不舍得放下,羡慕的说:“云姐,你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陈云昕笑说:“魏樊,你那么喜欢我儿子,干脆认他当干儿子得了?”
魏樊马上点头附和说:“好啊。”
陈云昕看着她,又说:“魏樊,我说你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快点跟你男朋友结婚啊,你自己也生一个多好啊。”
魏樊一听脸都红了。
“哎呦,还害羞了呐?”陈云昕特别爱开玩笑,有时高兴劲一上来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对了,我听说最近财务部有个挺帅的小伙子老在打听你的事儿。不过他一听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那脸一下拉得老长啊。”
魏樊笑了笑,没说话。
陈云昕又问她:“魏樊,我上次看见一个开宝马的男的接你下班,他就是你男朋友吧?”
魏樊不愿在同事面前提起自己的私事,久了同事也就习惯不多问了。可陈云昕不同,她是想起什么就问什么,一则是她没心没肺的性格所致,二来她和魏樊的关系也确实是不错。
魏樊知道陈云昕说的是廖川,否认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陈云昕以为魏樊是不好意思,于是笑了笑:“你男朋友可真够神秘的,我认识你都一年多了,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我真是好奇啊,哪天他来接你一定要让我见见啊。”
魏樊笑着满口答应,车子已经驶到了目的地。两人下了车,拿好东西走进了扬川资讯集团的办公大楼。
前台小姐一听是两人是海市财经的记者,便引着她们去了三层的会客室等候。前台小姐客气的问:“请问两位想喝什么?我们有绿茶,红茶和咖啡。”
魏樊说:“绿茶。”陈云昕接口说:“我也一样。”
前台小姐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有人把茶水端了进来。然后又退了出去。
陈云昕趁没人就和魏樊聊起了八卦,她说:“扬川资讯的老总今年才三十岁出头,人长的虽然算不上特别帅气,但也算是不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不肯结婚,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陈云昕对小道消息格外有兴趣,也越说越来劲,“不过我听说他有个比他大不少的红颜知己,那女的是个台湾人,据说人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好像还在海市开了一家什么咖啡店的。外界都猜他们两人根本就是姐弟恋。”
魏樊笑了起来,说:“红姐,那都是些小道消息,根本不足为信的。”
陈云昕立马说:“那你说他岁数也不小了,怎么一直不婚呢?再说小道消息也不一定就都是假的呀?我看这次八成还就是真的。”
“也许他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所以才一直单身的呗。”
陈云昕大着胆的进一步推测,“难不成他是同性恋?”
魏樊觉得她越说越离谱,刚说了句:“云姐别瞎说,这怎么可能呢?”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先开口叫了声:“魏樊,怎么是你啊?”
魏樊也吓了一跳,“廖川。”
陈云昕更是一愣,魏樊居然认识扬川资讯的老总,听口气两人还很熟,陈云昕小声的问:“魏樊,你和廖总认识?”
魏樊点点头,附在陈云昕的耳边小声的笑道:“云姐,你刚才说他的那个红颜知己就是我干妈啦。”
陈云昕一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脸尴尬的马上澄清说:“魏樊,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有过啊,你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呦。”
魏樊知道她是有口无心的人,便一笑带过,扭头对廖川介绍说:“廖川,她是我的同事陈云昕,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
廖川礼貌的伸出手,陈云昕忙说:“廖总,见到你很高兴。”
廖川含笑:“两位请坐吧。”
一个小时的访问时间一晃就过,陈云昕把稿子和录音笔都收进皮包里。三人站了起来,陈云昕先开口说:“廖总,真是谢谢您百忙中抽出时间接受我们海市财经的专访。”她笑笑,客套的又说:“不过我真没有想到您是个这么风趣幽默的人。”
廖川谦虚说:“陈记者过奖了。”他顿顿,又说:“希望下次有机会的话,能够再次接受二位的采访。”
陈云昕含笑应道:“一定一定,那廖总,我们在这里就先预祝扬川资讯明年的上市能够马到成功了。”
“谢谢。”廖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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