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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房间里一扫阴霾,充满了明亮与和谐。
云将一回来,就看见迟宴猫在电脑前看片。
看的什么片?
面如敷粉口如涂朱,飘飘长发一甩,白裙风中飒飒,下方打绿光,脚下踩滑板,原来是位女鬼。
女鬼眼瞪的铜铃大,仰天向月长啸,张舞十指纤纤,前滚翻后滚翻的与道士缠斗着。
看的什么片?
面如敷粉口如涂朱,飘飘长发一甩,白裙风中飒飒,下方打绿光,脚下踩滑板,原来也是位女鬼。
女鬼眼中脉脉含情,依依的撑了把伞,于斜风细雨昏昏暗暗紫竹林中一转身一低头,软软款款开口道:“公子……”
不一会儿,前滚翻后滚翻的与书生缠绵着。
看的什么片?
痴情书生俏狐精,冷面道士美幽魂。
浓妆艳抹红红绿绿,生生世世怨起怨灭。
云将倒杯冷水一饮而尽,低低问声:“你看这做甚。”
“我在熟悉环境。”
“什么鬼环境?”
“没错,就是鬼环境。”
春卷不知何时蜷缩在沙发下,无声无息的,云将走过来左看右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末了,他大喊一声:
“啊!马尔济斯!”
春卷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从地上刷的站起来,抖了抖一身长毛,有如雪花飞瀑,极富动感。
迟宴闻声看来,随之目瞪口呆:“你,你的毛?你是不是偷抹了章光101?”
春卷无奈的摇摇头:“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先长毛再长个。”
云将眉开眼笑:“来来来,去洗个澡,绕着床走几遭,今天我们就不用拖地了。”说着,就来抱他。
春卷被他无预警的抱起,有些莫名,有些厌烦,对着他的嬉皮笑脸上喷了一口恶气。
怪味扑面袭来,有点像久旱缝甘露时浮起的土腥味,夹杂着猪妖狗怪幽魂夜鬼的气息,也不知道他到底出去外面吃了些什么,毛长了这么长。云将嫌恶的别过脸,将他甩到一边,有如摸着一个烧红的铁秤砣,口里喋喋不休的骂:“死狗,别以为你变成马尔济斯就以为自己富贵狗了。”
头一次看见会说话的动物,迟宴心跳的快蹦出来了,又看那极柔顺的长毛像梳整过一般披散着,好像白雪公主啊!“很漂亮。”他称赞道。
春卷闻言很得意的把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迟宴见了很自然的把他抱起来,顺了顺他的毛,手感有些硬,毛很粗,有点像狮子的鬃毛,春卷乖乖的被抱着,转过头来,半眯着眼,用鼻孔看着云将。
春卷并不喜欢这么长的毛,行动起来好像全身挂满了拂尘,甩来甩去的长毛实在很不方便。
变身从脸开始,首先变成了人脸,迟宴并没有注意他现在抱着一只长着人脸的马尔济斯,等他发觉长毛没有了的时候,春卷已经完全变**形了,依旧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头发长了很多。
无论春卷是什么形态,都很美丽,一个有着过膝长发的孩子,拥有直入人心的深沉目光。
“闷。”春卷变**形后,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小脸上皱着眉头。
迟宴便很有些揪心的跟着皱起眉头,思考良久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啊,今晚有月全食,要不要一起去看?有难得一见的红月亮哦!”
云将并不觉得两个男人和一只狗同赏月会有什么好情调,很不屑地嗤的一笑:“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长那么大还没看过哩,你不看我看,我跟春卷一起!”
于是迟宴还真的带着春卷出门看月亮去了。
正是日落西山,乌鹊返巢之时,已淹没在地球本影中的月亮从东方带食升起,残月如带血银勾,呈现如梦如幻的古铜色。
迟宴只是想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不想鬼使神差,竟走到了这里来。
废弃的游乐场,竟然日落重开,灯火通明,充满了欢歌笑语。
迟宴揉揉眼睛,怀疑自己在作梦,重新睁开眼睛,情景依旧。
虽然到处都是声音,却不见一人,只有虚幻的影子在远处晃动着,奔跑着。

迟宴觉得很不妙,此时一阵冷风吹来,一个寒战,他转身就要走,不料一回头,蒙了,走过来的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车水马龙的情景,几个孩子大笑着,飞快的从他眼前奔跑过去,虚幻的有如电光影里斩春风。
他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么。
迟宴抬头一看,月亮依旧,银勾逐渐丰满,全世界仿佛笼罩在这红光之中,处处透着迷幻色彩。
“春卷……”他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唤道。
春卷站在他身旁,面上很平静,一言不发,仿佛这里本应就这样。
鬼打墙并不一定是坏事,有时行夜路遇上了好心的朋友,他见你前方有难,想帮你一把,也会使出鬼打墙,给人避一避的。
春卷的眼睛无法透过这面墙,却也懒得打碎它,这个味道是陌生的,但不凶猛。
“喂,那边的年轻人。”
迟宴忽然听到人声,一激灵,转身一看,不由呆了。
三个人,一张麻将桌,四把椅子,凭空出现。
三个人,一个黄T恤瘦高中年,一个白衬衫瘦小老年,一个花衣裳中年妇女,端坐在桌边,齐齐的向他看来,面貌与常人无异,只是没一丝血色,老人亲切的向他招着手:“少年仔,三缺一,快过来。”
一股寒气从脚底涌入,这明摆的,是三个鬼。据这几天看片的经验来看,鬼向你招手,一向没什么好事。
迟宴小幅度的左右张望,春卷不见了,顿时冷汗直迸。
春卷,春卷,你到哪里去了?!他在心底大叫。
脑中有声音回应他:我在玉里,你去玩吧。
原来还在他身边,迟宴悬起的心放下一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也变成鬼,和大家一样!
念头一动,三个鬼物看到他身上的气焰忽地窜起一米高,有些忐忑,但依旧面上挂着慈善的笑。
赌局开始了,并没有说明了赌什么,迟宴心想,若赢了钱,顶多拿叠冥币回家;若输了,一会买叠冥币过来烧了便是,看这荒凉地方,估计兄弟们闷的慌了,便找人来凑一局,漫漫长夜,陪他们玩上一局也未尝不可,于是也一团和气跟着洗牌摸牌。
迟宴的手气并不好,连输了十几次,手上眼看只剩一点点筹码了。
忽然脖子后面感到一股热风袭来,一道白影从眼前晃过,春卷猛的跳到麻将桌上,崩乱了长城,清脆的怒叫一声:
“竟敢出千!”
三个鬼顿时做鸟兽状散去,连麻将桌也蓦地不见了,慌乱之中,迟宴站起来一看,一个破破烂烂的蛋糕盒盖落在地上,散落着一圈花生壳和四个苹果核。
灯火蓦地熄灭,欢声笑语不再,憧憧鬼影消失,依旧是冷冷清清一块荒地。
春卷穷追不舍,一眨眼就从迟宴的视野中消失了。
顿时,他的世界只剩一片平静,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如此清晰。
“春卷!”迟宴向着远方的黑暗大声呼唤。
月,挣扎着露出半边脸的残月血红依旧,还在不断的变化,仿佛吸了血,逐渐丰满起来。
远方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是春卷,他舔了舔嘴唇,又低头舔了舔手指,手里拿着一件物什。
迟宴吁了一口大气,看见春卷的头发又长了些,一直拽在地上,凑近一瞧,原来他手里的东西是一个碗。
“那三个,打跑啦?”
春卷眯起眼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答:“吃掉了。”
迟宴打了个寒战,难以想象他这张可爱的小脸在吞噬那些鬼怪精血之时是这么样子,又问:“哪里来的破碗?”
那确实是只破碗,上面糊着厚厚一层泥土,碗边上缺了一个小口,全然看不出花纹样色。
“这就是那三个拿来做赌注的东西,这是个不同寻常的碗,起码有一百岁的古董。”春卷宝贝似的捧着碗,被它散发出来的财气熏的眯起眼睛,但同时似乎另有一股陌生的味道,若有若无的刺激着他的鼻粘膜,不自觉的令他有些亢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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