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流年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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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听完父亲的教诲,我把两个面包塞给弟弟,急匆匆奔上楼去看我的鸽子。
一天没喂它们,这群小家伙自己飞出去到田野里找食去了。剩下几只留在窝里孵蛋的见我上来“呜呜”直叫,像是责怪我对它们的冷落,又像是为我的归来欢呼。可惜我不懂鸟语,否则就可以知道它们在不同情境下的“呜呜”声了。把槽里装满食,我习惯性地去看了看它们孵着的蛋。真的可能是想我了,它们今天居然没有用翅膀拍打我伸进木屋抓鸽蛋的手。迎着日光,我可以清晰地把看到那层白色的薄壳里面满布的血丝——那是小鸽子刚成形的血管,是一个小生命的雏形。不消多久,它便可得见天日。
下楼进屋,父亲和大哥拉起家常:“双雁,打算哪天出车呢?”
“还没定!可能要再过几天,我们想趁这个机会去趟丽江。”大哥吸进一口烟,微笑着答道。
“丽江!哥,你和李香姐要去丽江吗?”我插嘴道,心里痒痒的。记得大哥在丽江家里就提过,那时我担心爸妈不允,现在当着父亲的面,只要大哥同意,父亲肯定没话说。
“嗯!”哥笑着点头。看来他已经摸清我的心思了。
“能不能带我去!”我迫不及待地说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哥他们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玩!”父亲想蒙我,殊不知我早就知道原委了。
“哈哈!爸,你骗不了我的,我早就知道大哥他们是去游玩的了!”众所周知,我不怕父亲。
“那也不成!”父亲严厉起来,“你还没写作业呢,看看今天都几号了!眼看就要开学,你是不是不想念了。”说真的,我还真的有点不想念了。
看来父亲这边是没得商量了,不过我还是不甘心。转眼去看哥,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哥!……”
大哥想来也不愿带我这个所谓的灯泡去防碍他们,这会儿正好被他逮着摆脱我,于是正经对我说:“六儿,四叔都说不行了,大哥也没办法呀!”说罢摆出一副苦恼样,又接着安慰我:“再说你的功课总要做啊!这样,下回大哥一定带你去,你看好不好!”
我一听没戏,也只能把希望放在下次了,于是无奈地点头,拉着脸回房间去了。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都在等着大哥对我兑现这个承诺,但是花开了又开,直至今日,我还是没能见着丽江的大研古城,玉龙雪山。原因各方面都有,而我已经模糊了到底为何。
“可恶!都是那讨厌的作业!”刚进屋我就抱怨起来。
“哥,你说什么呢?”弟弟正躲在房里一个人啃面包,看到我,停止了动作,眼睛圆秋秋的盯着我问。
“哦,没什么!”我随口答道,“小涛,面包好吃吗?”坐到床上我问。
“嗯,好吃!”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
“慢点吃,别咽着!”我看他小嘴塞得圆鼓鼓的,摸着他的头说道。我这个弟弟当时刚满九岁,是弟兄伴儿中最木讷的一个,爸妈都说他老实,从小心里就不知道装事,不像我,在家和在学校判若两人。实际上,我想这和太多的学生一样。
“嗯!哥,你要不要也吃点!”他把手里的面包放到我嘴边。
“不用了,哥刚刚吃过,你吃吧!”
“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躺下来,看着上面的天花板,想到明天就要做那些叫人头疼的作业,心里一下子烦起来。莫名地,竟会想到烟,摸摸裤兜,才记起昨天在海埂上给大哥了。一会儿弟弟吃完了,和我并排躺下,打了个饱嗝,他突然转头对我说:“哥,你真好!”
“哎呀!肉麻死了!”我翻身坐起,心里却有种做大哥的自豪。原来,亲情来得如此简单,只要一个适时的面包,心里便会暖起来。
第二天大哥和李香去了丽江,我在父亲的严厉监督下对着书本“磨洋工”,一早上下来已是头昏眼花,思想几近枯竭。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被父亲关在家里,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户。但是父亲关住的只是一架空壳,我的灵魂早已出壳跟随着大哥他们的身形去了丽江。整体对着书本发呆,偶尔还傻笑一阵,晃如自己真置身在了玉龙雪山,大研古镇的物色之中。
大哥他们回来那天,父亲好歹放了我半天假,可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大哥根本就没告诉我一丁点儿好玩的东西,他只说了一句:“老六,好好念书,大哥出车去了!”
看着他的车缓缓驶出大门,接着慢慢消失在我眼前,我似是明白了点什么——大哥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常有时间陪我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将越来越多地担负起一个家的重任;而我,也将在父母亲望子成龙的心切中走着一条和他不相干的我不喜欢的路。

年岁,给我们带来的,也就如此。
晚上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大哥那一晚一夜未归到底又吸毒了没有?我结合着在医院里问他话时的他的神情,最终还是对这件事情模棱两可。不过我又庆幸大哥答应了我要照顾李香一生一世,希望他对和李香在一起的渴望大于毒品的诱惑吧!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时间在我磨完那几本作业后溜到了开学的日子,我马上融入到学校的生活。为了让自己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我告别了单车,入住学校,有一段日子连同周末也很少回家。
在学校我扮演着让所有老师头疼,学生惧怕的角色,继续自己的玩世不恭。
“似水的流年里流年似水”,我的青春就如这句话所描述的一般,在我的悴不及防下一晃两年。两年的光景里,无数个身影从我指间溜过,等发现的时候,他们却已走远,就连自以为抓住的一把空气在摊开手时也觉不着痕迹。我要找的姑娘始终躲在我的视线之外,不顾我对她日日夜夜的召唤与思、想;我要交的朋友在经过偶尔发神经似的深思后会觉得一个都没有来。
年少轻狂的结果便是这样,回头时,是无尽的孤伤。
十六岁,我开始发神经。偶尔会想一下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哗众取宠的空名;还是所谓的随心所欲的自由;抑或是旁人对我的惧畏?
然而毕竟我只有十六岁,更何况只是偶尔的神经质。
两年来,我成功的驾驭了香烟,不再让它呛到我,虽然为此我付出至今想来还仍有余悸的代价。说起来,这是初二上学期的事,之前我一直吸白嘴,让那些跟我在一块的哥们儿很瞧不上眼。为了震慑他们,不会吸烟的我,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宏伟”目标:三天内征服香烟。而具体配套措施是:三天之内抽掉三包春城,而且必须把烟全部咽下去。
第一次实施这个计划是在一个晚自习上,我独自跑去上厕所,躲在茅坑里狂吸,最后昏厥在操场上——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从厕所里出来的,有可能是爬——只知道当我将一支春城的烟全部吞下后,立时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轻飘感,但这只是瞬间的事。接下来头开始发沉,脚步开始不听使唤,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并不断有酸水从嘴里吐出,遗憾的是,里面的食物怎么也呕不出来。
头晕、四肢无力、恶心、欲吐不得,这便是我当时的真实症状。
听着胃里不断发出的叽里咕噜的声响和传到脑子里的阵阵绞痛,我甚至想我就快要死了。最终我在操场的草地上一躺几小时,要不是在恢复了一丝力气足以招使双手把指头伸进嘴里抠小舌和同寝室的人及时找着我的话,恐怕我整晚都要躺在那儿。
事前,我万万没有想到小小一支烟,竟会把人折腾成那副模样。事后,我想到了大哥,烟尚且如此,那毒岂非……
每次想到这我就不敢接着往下想。烟和毒相比是什么概念,如果吸食它们所带来的苦楚符合它们之间危害性的跨度的话,那只有一个词或许还能形容一二——生不如死。
好在第二天再吸它的时候它对我不是那么抵触了,虽还有些呛鼻,但也能吸。那时我又想,毒品是不是也这样。
当然,我不可能知道,哪怕只是隔它一步之遥。不过后来的是知道了的。
三天后烟成了我的奴隶,但那时我又何曾想过:三年后,我成了它的奴隶……
我还熟练地掌握了各种搏击技巧,而这些,是用身体当沙袋换来的。但是我依然很高兴,我成了学校里名副其实的小霸王,人人都得对我点头哈腰(当然,除老师外);人人不敢违背我的意愿,只要他还想要在学校混。现在想来,那时还真觉着自己成了这块地上的阎王,掌握这里面的人的生杀大权。
学校教导室里我成了常客,批斗会上我保准是主角;父亲渐渐对我失望,母亲慢慢为我担忧。前者教训,后者心酸。其他人置若罔闻,管我是生是死,成龙变蛇。唯不变的,怕只有大哥和弟弟了。
大哥可能是因为和我相聚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忍心训斥我;弟弟则因着迈入了叛逆的年岁,自己不敢,只能憧憬着和我一样“叱咤风云”。
这两年小成虽“死”,却也变化硕大,手机大量流行,网吧开始新兴,酒吧迪厅肆意蔓延,官员日趋腐化,民风渐县庸俗,最可怖的是,毒品开始泛滥……
行文到此,请原谅我将要对后面的章节及上传的部分反复修改,可能暂时不能上传了。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请稍做等待,另外,我将把名字改为《人.生》,希望朋友们能从中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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