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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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饭毕,丫头仆妇上前伺候着送上茶水巾帕,凌老爷道还有一点要事自去了书房,夫人带了小丫头也告辞回房去了,颜儿不知嘀咕着什么自己忙忙的下去了。
若兮见慕风始终满面寒霜,心神不定的神色,鹤白也,不时看自己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他们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凌老爷对自己住了千羽阁不乐意吗?如果不乐意搬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为难的?
“师兄,你那草庐是得翻盖修葺一番了。”若兮故做随意道。“啊,是呢。”鹤白愣了一瞬,匆忙应道。
“我是说总是要做做样子的嘛,已经和凌老爷这么说了,如果就这么瞒着倒让人狐疑了。”若兮笑道。“师妹,你不如回草庐住着吧,那里倒是清净。就是慕风来看你只怕也方便。”鹤白看一眼慕风有些迟疑。
“为什么要去草庐?就在千羽阁住下!”慕风沉闷地道,“我既然安排若儿住在千羽阁,谁有疑义也不行,就这么定了,这里不是我家吗,难道我说话竟不算得话了?”又柔和地看着若兮,“若儿,你别介意,家父是有些脾气古怪,之前也怪我没有引见,放心吧,我会去向他解释的。”
若兮低了头:“我自然不会介意,可是凌老爷似乎并不喜欢我呢,这可怎么好?”鹤白却冷笑一声道:“你打算怎么解释?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你倒不听。没瞧见你父亲那样吗?哼,我看着就有些不平!你凌二公子安排的人也会那般怀疑,也真够离奇的了。”
慕风已涨红了脸道:“鹤白,只求你先别说了。这件事情我自然明白缘故,放心吧,如果我坚持不同意,她也不会如意的,她那点小把戏,我怎么会不知?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点过头,更何况现在有了若儿。”
鹤白冷冷地看着慕风:“但愿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如果……”看一眼若兮,见她满脸惊疑之色,方缓了语气道,“如果食言,我一定不会饶过你,你也别忘记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慕风匆忙道:“我的好兄弟,你放心罢,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早了,咱们送若儿回房吧。”
若兮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意有何指,但她隐隐也看出慕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和鹤白因为什么事情曾经有过约定,不然鹤白不会这么说,什么约定呢?看他们俩人看自己时闪烁不定的眼光,奇道难道是和自己有关?可是怎么可能?什么事情和自己有关呢?尤其是慕风那句“她那点小把戏,我怎么会不知?这么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点过头,更何况现在有了若儿。”他到底在说什么?谁的小把戏?和“现在有了若儿”一说有什么关联不成?
“慕风,师兄你们都是因为我对不对?我明白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凌老爷疑心我,我看得出来,其实夫人之前还不是对我生疑?”若兮叹道,“不要再为难了,千羽阁既然是颜儿姑娘的新房,我怎么能住着呢?凌府这么大,随便指一个房间就好了,为什么一定是千羽阁?还惹老爷也不高兴。算了,我搬别处吧,不是还没有住下呢吗?”
鹤白闻言似有惊叹之色,看一眼慕风,不再吭声。
慕风柔声道:“若儿,你别多心。我说了那千羽阁给你住,自然就给你住,谁也改变不了。老爷那里不是有我吗?他不是疑心你,倒是责怪我没有通报一声,毕竟凌家也是一个教条森严的大家庭,父亲他规矩太大,我们平时也颇有微词,可是为人子者亦不能改变分毫,请体谅些。再休提搬走的话,岂不是成心让我难堪吗?更何况鹤白还认定我没了主意呢。”
若兮点头:“好,我听你的便是。”鹤白也不觉好笑:“你让若儿答应你也不能拉上我吧,我可没认定你没了主意。”
一时去了后院,千羽阁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进去一瞧,果然不少丫鬟仆人忙着收拾,见了慕风三人,都过来打招呼。
“李管家,你们都在做什么?”慕风叫住管家问道,“回二公子的话,我们在打扫房间。”李管家恭敬回道。
“打扫房间?这千羽阁每日都会有专人洒扫保持整洁,怎的突然这时候打扫?”慕风狐疑道。
“哦,是这样的,颜儿小姐刚刚吩咐老奴来把这里打扫一遍,布置一下,她说了这千羽阁老爷已答应做她的新房了,过两天就要用的,”

慕风气极,大声道:“你们都给我下去!”
仆从都停了手愣愣地看着慕风,“还不下去?愣着做什么?”慕风不耐烦地挥一挥手。
众人应声退了下去。
李管家却站在原地未动半步。“李管家,你可是有事想报?”慕风看一眼水淋淋的地面,皱眉道。鹤白见若兮不留意差点踏上一处水渍,忙拉了一把。
“回二公子的话,老奴不敢擅自离开,颜儿小姐说了明天一大早她就来检查的,老奴,老奴着实为难那。”李管家面露难色道。
“颜儿小姐?她的话就一定要听吗?这里还是不是我的家?”慕风愠怒地看着李管家。“回二公子的话,老爷也早就默认了颜儿小姐的身份,老奴也不敢违逆呢,还请二公子多多体谅。”
鹤白已面露讥诮,走过来拍拍李管家的肩膀说:“李管家,你先下去吧,没看到二公子心情不好?”李管家只得告退下去。
“站住!”慕风喝道,“速去唤人来把房间给我整理干净,否则一律赶出府去!”李管家答应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不少仆从忙忙地收拾。
三人只得出来院子里漫步,慕风回头看一眼若兮,忍不住歉意道:“若儿,让你受委屈了。”不待若兮答话,鹤白冷笑一声道:“这算什么?只怕委屈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慕风怔了怔:“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院去了。
“师兄,慕风他?”若兮瞧着慕风的背影疑惑道,“和颜儿小姐似乎不睦呢?”
鹤白叹气道:“若儿,我只问你一句话。”若兮一愣,师兄怎么也这么唤自己?“师兄请说。”
鹤白却沉默片刻方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历,但是我记得你曾经住在清音巷。”若兮一惊,他的确送自己回过清音巷,清音巷原是一擅长昆曲的官家小姐私建住宅,那小姐一生酷爱唱戏,并未嫁人,直到病故,母亲偶然发现并且异常欢喜那里的清幽僻静,所以才搬去那里。如果有心,只怕鹤白早已猜出清音巷其实住的是一个遗弃的贵妃,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昭之若揭了。
见若兮并未做声,鹤白继续道:“后来慕风带了昏迷的你来草庐,我也并不知道原委,及至在黄府又见到你的身影,我竟不知你究竟是何身份。”
“师兄,我,我……”若兮真不知道怎么说起。
“其实我和慕风把朱又亮劫走时,他就已经丧命了,我在他的尸身上发现了这个。”鹤白伸出一只手,一把寒光闪闪的钢针摊在掌心。
他果然发现了,若兮叹道:“不错,的确是我下的手。”“若儿,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能轻易使出那暴雨梨花针,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但是,这个东西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如果有人追究到你身上,只怕会惹来麻烦的。”
若兮见他那般忧心,思索片刻道:“师兄,你的嘱咐我都记着,只是那姓朱的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不能亲手取他性命,只怕永难心安。”
“仇人?”鹤白重复道,“他也是你的仇人?”若兮只点点头。“若儿,虽然你不说,我已大抵猜出你的身份了,只怕以后没法消停啊。”鹤白低声道。
“多谢师兄替我守着这秘密。”若兮苦笑道,“我也是不得意而为之,但凡有个托靠,我倒不用这般费神。”
“我自然能理解你的苦衷,可是我担心以后你在凌家还要怎么隐瞒?如果一旦公开,你又怎么去应对?你也看出来了,凌家是一个非常重视门第等级的人家,凌老爷家风森严,况且那颜儿姑娘也并不容你,只怕慕风亦是疲于应付啊。”鹤白在曲桥上坐下,小桥下是淙淙的河水,月光黯淡,几点星光一闪而过。
鹤白见若兮半晌不吭声,回头看她一眼。
“我的身份真有那么可耻吗?凌家重视虽然的是门第等级,我的身份就这般见不得人吗?”若兮见那天际一点流星逝过,想起幼时在宫中宫人们都追着那流星许愿,对着流星许愿就能实现吗?如果真能如愿,我倒希望自此后一切如意,不要再有曲折坎坷,此生得一有心人,白头不相弃!
鹤白亦低头默然。若兮瞧他两眼,他既已知道了自己是前朝没落王朝的公主,怎的竟无半分惊异?难道他竟一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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