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翻地出泉
二忠安排好了一帮人“犁地瓜”，就按照李黑子的命令带着人去深翻土地了。他要求人们翻土地三锨深。单氏小脚，没有男人的恶力气，就为难地问他：“连长，一锨下头是生土底子，翻三锨深，把生土翻上来，熟土压下去，能长麦子呀？”
二忠咬紧牙关说：“小脚女人懂个啥？上级叫咋干咱就咋干，执行命令就是！”单氏没办法，只得随了人们，慢慢地往下挖。
大家按二忠说的，先掘一道三锨深的土壕，大约有七十厘米，再用熟土填平壕沟，一壕一壕挨着刨，挨着填，挨着翻，来回倒个儿。有人说起风凉话：“哼！这是怎么种庄稼？分明是出山象么！”有人就说：“管它呢！反正人民公社管你吃饱饭，又不用你操心，只是干点清闲活路，长不长庄稼，和咱有啥关系！”“唉！如今种庄稼，外行领导内行了！”“哎哎哎！别这么说，你要是读书人，准的为这一句话打成右派分子！”“哎哎哎！没事的，咱是谁呀？人民公社的社员哩！谁敢打咱右派？”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风凉话，都像是掰着不疼得那颗牙！谁也不去关心翻这么深的土地，会长出什么样的庄稼来。
正干着，李黑子和周震西又转回来。
李黑子用米尺量了量那土壕的深度，站起身来冲二忠吼：“周二忠同志，你们三连怎么这么保守？深翻深翻嘛！这只翻到七十公分深，就算深翻啊？不行！你给我返工。”二忠委屈地说：“教导员，那熟土翻下去，生土翻上来，还能长……”李黑子打断他：“什么生土熟土呀？生土熟土都是土，只要肥料足，怕它作啥？你……给我返工，往下挖，深翻土地三米半，一直挖到面姜峋，挖不着姜峋石，根本验收不住。”
震西紧随着他说：“二忠啊，要想明年小麦亩产二十五万斤，不深翻三米半怎么行？快！按教导员说的，返工！”二忠曲相起脸，犹豫起来，嗫嚅道：“三米……半……”李黑子转身对他吼道：“犹豫啥？你想插白旗呀？”
李黑子回身命令跟随他的人说：“来！给三连插白旗！”随行的人，把一杆事先带着的白旗，顺手就插在二忠的地头上。那白旗是漂白布做的，穿在一根竹竿上，耻辱的飘乎在了这沸腾的田野上，表示着三连是一股落后保守势力，不是促进派，而是促退派。于是，二忠领导的三连，丢起丑来。
临走前，李黑子警告二忠说：“你们三连，要是继续当促退派，那就继续插白旗，现在，先插一杆，不行，再插第二杆，第三杆！”
二忠很着急，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下令返工。李黑子走后，他眺望东面二连的田野，那边却是“红旗如林，满坡是人”，心里一阵酸楚，我一个正规军，竟被插了白旗，太丢人了！暗暗痛下决心，并亲自操先动手，指挥返工的人们，一定要达到三米半的要求。待中午吃完大食堂送来的饭后，他不准人们“歇晌”，继续深翻，待挖够两米半深了，那黄土成了水汪汪的泥巴，他下令再挖，挖到两米八了，只见一股股清泉冒出来，但却仍没见到李黑子说的姜峋石，只好下令再挖。
正挖着，李黑子又转回来，二忠愧疚地打个立正说：“教导员同志，已经近三米深了，还没挖着姜峋石，大概是三连的土层厚，可再挖下去就如同刨井了，下面出来泉眼了。”李黑子从震西手里夺过一根三米长的划了杠杠的长竿子，放进沟里去，沟里的水浸湿了一段，地面已经没过了杆子。李黑子的脸上浮出了笑容，他下令说：
“拔白旗，插红旗！”
跟随的人立刻把那杆白旗拔掉，卷起来，插上一面鲜艳的红旗。李黑子说：“二忠同志，行！就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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