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甜言蜜语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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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说服顾小乔,程羽还是有把握的。他知道顾小乔心软,说点儿甜言蜜语,献献殷勤,磨磨泡泡,也就行了。
人的命运仿佛是上天注定,献殷勤的机会不需要程羽去找,就摆在了面前。
顾小乔学校里要推广一套最新的广播体操,要求全校各个院系、机关,全部师生、职工,都必须组队学习,进行比赛。顾小乔被选作了生力军。因为天太热,联系室内场地花费又太多,于是每天下午药学院全体参赛人员都要在教学楼前的阴影里练习。每次练习都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人人汗如雨下。
程羽算好了顾小乔他们练习的时间,每天准时在练习结束的那会儿出现。因为人多,程羽划算着给大家买矿泉水花费实在太大,只给顾小乔买又显得不够大方,因此总在大家都喝了水之后才露面;但他着实不惜力气,总是积极主动地给喊着腰酸胳膊疼的几位年纪大的老师捏胳膊按腿,搞得大家都不能不称赞他,顺带夸夸顾小乔有眼力,说她定是享福的命。还有几个大大咧咧的,就问:“现在每天回去是不是都能享受一回咧?”
顾小乔一听这话,不觉血全冲到了脸上,**辣的烧着疼。几个年纪大的女教师看了,不由奇道:“哎哎哎,你看那个脸红的哎,这有什么可羞的咧?这老公多好!”
程羽看到自己造成的舆论宣传的攻势,不免喜在心里,更是分外的卖力。
顾小乔想赶他走,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也就隐忍着。
转眼又到了周末,顾小乔做完了操回到宿舍,想坐着歇歇,等身上的汗下去了,就咬着牙、硬着头皮去学校浴室“挤”澡。正坐着,就见蔡颖匆匆跑回来,边咒骂着天热,边收拾东西,说幸亏到周末了,可以回家去好好痛痛快快洗上一场,不用再去学生浴室和那无数做完操的学生冲撞。一霎间,她像个旋风似的消失了踪影。
宿舍里人去屋空,顾小乔开始感伤,想着自己还是没个家。
姑妈顾美新的家近在咫尺,实际上毫无助益。
和程羽领了结婚证,也依然像是没结婚的人。
想想自己从小家境虽然平常,但在家里也是父母的心头肉,姐姐的掌上珠,受惯了呵护,可是现在,却像是离了狼窝,又进了虎坑。
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让她舒心快意的!
顾小乔想:“也许我该抛下这一切,出去闯荡闯荡?”
就凭自己的本事,离开滨河,或者去北京、或者去南京,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只要能养活得了自己,就好。无论是在公司或单位看老板的脸色,都还有背后抱怨的自由,总还有能想着豁出去不干了的痛快,总还有随时可宣称我是凭本事吃饭的自豪!都比现在总得感恩戴德的好。也比整天被程羽家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纠缠着强。
或者能回到平阳,天天在父母的身边?那真是最大的快乐。
这时候只听门口有人敲门,顾小乔诧异,“难道是刚才那谁忘拿了什么东西,而且还忘带了钥匙?”
过去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程羽。
顾小乔正想把门关上,不让他进来,程羽却力气大,已经把门顶住;过道里尽是来往的后勤人员,顾小乔不愿意和程羽在门口争持,让人看笑话,便甩开了手,转身走开,由他进来。
程羽进来后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在顾小乔的膝前,顾小乔一声苦笑:“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好和好散,何必呢。”
一边说,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滚落下来。
她结婚前觉得是因为听父母的话,事业没得发展,所以才抱着逆反心理,硬是不顾家人反对和程羽结了婚,没想到还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正是悔恨交加。
程羽胸有成竹,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花来,温言道:“我来求婚。你不是说‘办事或离婚选一样’吗?我妈说办事,不过一周的时间紧了点,多给些时间好不好?”
“玫瑰花?”这倒出乎顾小乔的预料,像程羽这样小气的人居然舍得在这不实惠的东西上花钱,也真是难得。顾小乔预料到和程羽的婚是离不成了。顾小乔终究不愿意和人直接起冲突。她本来盼望的是程羽选离婚,也好省去一番斗争。现在程羽没有选,她自己也还没酝酿好非离不可的勇气与决心。
顾小乔秉承了千百年来中华民族伟大的善于忍耐的“优良”品质,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绝不造反。她只是无力道:“我有什么好,你非要这么坚持。就算你现在觉得我长得好,时间长了,我也会老了,连这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了。倒不如趁着现在分手,以后互相想起来还有个好印象。”
“不不不,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你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你不是仅仅长得好看而已,你就像一块水头很好的宝石,既有外表又有内涵,并不像其他那些平庸的女子,仅仅是个花瓶。”程羽赶快剖白。
可怜的顾小乔,自从和程羽在一起后就没再听过什么好话,这时候犹如久旱的田地遇到了几滴水珠,立刻又被程羽几句好听的话再次糊弄住了。
她止住泪,看看跪在地上的程羽,觉得他也怪可怜的,便放柔了声音说:“你起来吧,不要动不动给人下跪,男子汉大丈夫,成什么体统。——你怎么还想到买玫瑰花?”
“你猜这花是哪来的?”程羽从地上弹起来,志得意满。

顾小乔看看花瓣都变黑了的玫瑰,问:“哪儿?”
“北京!”程羽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前几天去北京出差,专门给你买的!”
“以后别买花了,尤其这么远,带着多累。花也蔫了。”顾小乔挺感动!
“没事!”程羽喜不自胜:“这花便宜!一块钱三朵,比咱们这儿便宜多了,咱们这儿三块钱才一朵!你算算便宜了多少?要不我才不买呢!”
顾小乔闻言哭笑不得,她还真没见过程羽这么肯对老婆坦白的人!难怪别人都说他“没心眼”呢。顾小乔原来以为这是句赞美的话,现在看来,别人是给他面子。要改成“缺心眼”,是不是更贴切?
程羽看到事有转圜,心中安慰不少,出去洗了手,顺便把顾小乔的洗脸毛巾拿到水房去摆湿了,拿回来给她搽泪。又看见桌上顾小乔早就收拾好的一应洗澡用具,不由计上心来,温柔道:“你看这天热的,你们又练操练得全身是汗,你和我一起去新房吧,去那儿冲个澡!”
河西的房子,顾小乔也去过两次,知道那儿厨房里的燃气已经接通,卫生间的上下水也已经接好,虽然没有卫浴设施,冲冲澡还是可行的。她也确实害怕去和学生冲撞,便跟着程羽来到了新房里。
程羽烧好了水,把暖瓶、脸盆等一应用品帮顾小乔拿进了浴室。顾小乔虽然已经和程羽领了结婚证,并且怎么怎么过也不止一次,但心底还是十分害羞。她拿好换洗衣服,走进浴室,进门前虎着脸对程羽说:“不许偷看”。
程羽连连答应。
一阵洗涤过后,顾小乔只觉得神清气爽,洗澡的过程中,她并没有听到门窗的响动,也就相信程羽并没有**。
擦干身体,顾小乔换上干净衣物,走出浴室,没看见程羽,只看见客厅的桌上摆着两份菜。一份是凉拌黄瓜,一份是西红柿炒蛋,自然,依然是按照程家的惯例,都盛在搪瓷盆子里。
这时候程羽从充作厨房的阳台上进来,手里端着电饭锅,看见顾小乔便殷勤道:“你洗好了?来尝尝我做的饭菜。我原本什么都不会干,我妈虽然动不动就打我,但家务倒是不让我们兄妹几个沾手。我还是在北京锻炼出来的。我告诉过你,我会洗衣服,还会做饭,咱们搬进来后,这些家务都不用你操心。你来尝尝看我炒的菜的滋味,他们都说不错呢”。
顾小乔看见面前的饭菜,一股暖流涌进心里,想要出外闯荡的“雄心壮志”顿时化为乌有、顾小乔说到底,还是一个胆小鬼。她自己一直所想要的,其实就是不操心的生活。
也不是说要有多少钱,只要悠闲宁静就好。如果两个人能够和和美美,每天相互陪伴着,闲暇时看一看书,说一说话,平平安安一生一世,那也是挺好的事情。
顾小乔忍不住又要对程羽剖肝沥胆,她说:“你不是一直要我给你写信,说可以留着以后回忆?我还填过一首词呢,我念给你听听。”
然后顾小巧念道:
“最爱稼轩清平乐,茅檐青草,醉里吴音歌,白发翁媪恩情热,好合百年意相得。
难得此生共一窠,耳鬓厮磨,漫惊词义彻,缠绵缱绻情摇曳,琴瑟静好眼羞涩。”
念完后看看程羽,“懂吗?”
程羽老老实实的摇头。
顾小乔走到程羽身边,把他手里的电饭锅接过来放在桌上,然后带他到凳子旁边,轻轻的用手将他的肩头一按。程羽便坐在了凳子上。顾小乔顺势坐在程羽的怀里,用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程羽只觉得怀抱里的女孩又轻又软,那洗浴后淡淡的清香和女性特有的体香混合着弥散在他的周围,一时间不由得神思恍惚,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然后她轻轻的亲他,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东西,程羽不由得也控制住呼吸,以免打破当下这静谧的氛围。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听见顾小乔轻柔的声音重新响起在了屋里。
“你记得辛弃疾的那首清平乐么?他写道: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我这首词,上阙的意思就是说,我最喜欢辛弃疾的这阙清平乐,我羡慕那对只是住在乡村,却非常相爱,头发都已经白了,还在彼此赞美的老夫妇。下阙说的是,我们一生会遇到很多人,如果能够在一起了,那就是非常难得的缘分,应该好好珍惜。”
顾小乔边轻轻说着,边慢慢的把自己的脸和程羽的脸贴在一起,柔柔地让自己的鬓发辗转擦过他的鬓角。然后她轻轻的侧转了头,用那双还含着些泪雾的晶莹的眼睛看着他,说道:“这,就叫“耳鬓厮磨”,漫惊词义彻……”。
一股酸热的电流从程羽的小腹直窜到胸口,程羽心想:“是得赶紧办婚礼了,这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和跟爸妈一起住在城里那间小破屋里,感觉还真不一样!”
程羽用力搂住顾小乔的身体,将自己的嘴唇重重印在她的唇上,唇齿无限肆虐,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放松了怀抱,认真地对顾小乔说:“我发誓,我将终生对你忠诚,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哪怕是你只剩下名字还没变”。
“我愿意拿同样的爱回报你!”顾小乔又犯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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