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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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云力做事都是精神恍惚。他的心中在不停地揣测着被他们母子被送往威武为质的可能性。
据他所知,现在秦方皇室宗族不兴。也因为如此,每一支皇族的实力都不弱,并且在朝廷中都有一定的话语权。丰叶帝云兵地位一直不稳,若是真的要用皇族子弟为质来换取和平,那么他绝对不敢提此时朝廷中皇族们。而丰叶帝仅有一子,更是不可能拿去当人质。
那么,罗氏母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没有后台,还能够让上位者们放心。有云乾为质的先例,朝廷和宗室都没有话说,朝野都没有话说。
为质他国!云力想想便觉得自己从心冷到四肢,整个身体都僵透。他的兄长云乾便被送往翡翠王朝为质,云力现在也不知对方生死。从那开始一家人便被拆成了两半,很有可能今生难见对方一面。
云力的内心不愿意去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
罗氏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她激励道:“男儿岂能够畏惧前路艰辛!”
云力不欲母亲担心,打起精神,做事一如平常。
五月八日,一队衣甲鲜明的大队人马进入了谷内。整个苦力矿场都被震动,所有的苦力和罪犯都停下了自己的工作,悄悄静静地观察着这支人马。
“哎!”云力心中叹了一口气。已经有人将消息通知他了,那支队伍的详细情况他也已经知道,一个中队的蓝甲士兵连同十多位黄衣近侍。
那些蓝甲士兵,就是风雷甲士。云力绝对不会忘记他们,当年云兵逼宫政变靠得就是这风雷甲士,后来风雷甲士就一直作为云兵的禁卫亲兵。而黄衣近侍历来都是作为传达皇帝圣旨出场。由此可以肯定这是朝廷派来传旨的钦差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尽管不太熟悉路,但是前进的方向就是云力母子所在的小屋。
云力知道现在就是母亲罗氏和萧庆预言被证实的时刻。他的心中无悲无喜,静静地等候在家中。
该来的很快就到了。风雷甲士们根本就不废话,直接将屋子包围起来。而十个黄衣近侍一字排开,其中一人越众而出。
此人钩鼻鹰眼,满脸阴狠之色,身体修长,一步一步走着浑身杀气若隐若现。他慢慢地走到云力跟前,向云力轻轻一拜:“问云力皇子好!”
云力看了看对方毫无表情的面孔,却并不认识。他的声音中也不带感情,回道:“这位大人注意,‘皇子’这种称呼我万万可不敢当的!”
听到云力的话这黄衣近侍再次欠了欠身子:“殿下何必如此!殿下称呼我为‘大人’我才是万万不敢应承的。”他将背负的包袱取下,那里面有一个黄布铁匣。举起铁匣,他高呼道:“皇上有旨,请罗娘娘和云力殿下接旨!”
云力看了他一眼,“你随我来!”便转身进入了屋中。
那黄衣近侍恭敬地捧着铁匣,跟随在后。看到屋中病床上满脸倦容的罗氏,他却匆匆来到床前跪下,低低的喊道:“罗主子!”
“哦!”罗氏看着眼前的这个近侍,回忆起很久以前,指着他道:“你!……你是黄天恩!”
“正是奴才!”那近侍恭敬地回答。
罗氏放下手,感叹:“当年乾儿宫中的小太监,现在都长大了!”她说的是眼前的近侍,可是心中想起的却是那远在天边的长子云乾。
哎!不知过了十年自己的长子已经是如何模样!
“是!”那近侍虽然无须,可是却也看出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未必比罗氏小,可是罗氏喊他小太监他却一点也不奇怪。罗氏在宫中时是坐镇中宫的皇后,谁在她面前不是矮一截小一截。
“主子可知道现在乾殿下消息?”黄天恩见到罗氏脸上思念的表情,知道她的心思。
罗氏轻叹:“我十年来没有任何乾儿的消息!”
黄天恩向罗氏行了一个跪礼:“好教主子高兴,乾殿下现在在翡翠王朝文侯府中修习,并且颇受文候青睐!”
“好!好!”罗氏道:“只要乾儿好好的,一切便都好!”
她看了看在地上的黄天恩,轻声道:“你起来吧!你是来传旨的,便是上差,应该我给你下跪才是。反倒是你跪在我面前,实在不妥!”
“奴才不敢!”黄天恩捧着黄布铁匣,才重新站起。
“好了!你说吧,云兵给了我们母子什么旨意!”罗氏看到黄天恩如此恭敬,也不欲为难他,便想直接听听他所携圣旨中到底说了什么。
黄天恩叹道:“主子,丰叶皇帝已经退位了!”
“哦!怎么会如此?”罗氏奇怪,云兵怎么突然就退位了!
“三月中旬威武崇仲严率军偷袭京城……”黄天恩说起了威武与秦方的大战。罗氏静静地听,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并且猜出了后果,但还是需要印证讯息。
战事的结果没有太大的意外,秦方京城最后还是顶住了威武大军的攻城,双方议和。但是四月末云兵却被崇仲严诱出了京城,被扣押在威武大军军营。

一个皇帝,却在军前议和时被拘押!
呵呵!不知有几人听到这种消息,内心不是在冷笑。
罗氏听到这里,面上神色古怪。黄天恩也说得扭扭捏捏。
最后,慌慌张张的朝廷和宗室连忙将云兵的独子云恒推上了皇位,只不过暂时没有公告天下。而面对威武帝国水涨船高提出的诸多条件,这个仓促组成的新朝廷只有一一答应。所有议和条款以迅雷之势达成。
“唉!”罗氏不在说话,这种时刻也轮不到她这样被流放的人说什么。罗氏指着黄天捧着的铁匣,说道:“那,这位新帝有什么旨意给我们母子!”
黄天恩也兵不拘泥于宣读圣旨要摆香跪迎那一套,他打开铁匣,取出圣旨直接递给了罗氏,说道:“圣上的意思,便是要主子和力殿下立刻赶往京城。”
罗氏看了看圣旨,里面的内容七转八转也差不多就是黄天恩所说的意思——这位新皇帝想要将昔日流落在民间的达武帝血脉迎回宫中,以便成全了皇室的亲情。
话是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完全忘记了谁是杀达武帝的凶手。而罗氏母子被流放苦力矿场就变成了流落在民间。皇帝好像一丁点也不知道他老子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罗氏却看到了手中这卷黄绢背后藏着血淋淋的钢刀。那风雷甲士整整来了一个中队,难道仅仅是摆设吗!
“这位新帝厉害啊!”罗氏将圣旨放回黄天恩手中所捧着的铁匣中。
黄天恩将圣旨收起,却不敢会罗氏的话。
罗氏叹道:“云兵一生勇武能够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是他幸运!”话锋却是一转,又道:“不过这个小子手段虽好,却用来对付我们一无所有的母子,心机过重,将来也难成大事!”
黄天恩更不敢应话了。
罗氏让一直站立在一旁的云力扶起自己,勉步来到屋中的一个窗口。那里罗氏能够看到在屋外执勤的风雷甲士。
罗氏问:“新帝与威武议和,不知道都答应了什么条件?”
黄天恩支支唔唔,半天不开口。
呵!罗氏轻笑,又问:“是否有以皇室成员为质的条件?”后者更加窘迫。
“恐怕有的,否则怎么会有人想起我们孤儿寡母!”罗氏哀叹。她早前的猜测,就是秦方要以皇室成员为质,而对象就是她们母子。现在看来,恐怕不久前还是秦方皇帝的云兵也成了她们的伴儿。
是的,在罗氏心中她早已答应了被送道威武帝国作为人质。那中生活不是她想要过的,可是却总比在这苦力矿场中呆下去要好得多。
“好吧!”罗氏问,“新帝要我们母子道京城,可有期限?”
黄天恩抬头,惊喜道:“主子您同意了!”
罗氏她点点头,并用眼色止住了想要说什么的云力。
黄天恩道:“圣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主子您看可以什么时候启程?”
罗氏问道:“我三子云峰,新帝要如何安排他呢?”那圣旨上点名要罗氏和云力赶往京城,却没有丝毫提及云峰。罗氏知道她们母子恐怕又要分开了。
“圣上的意思是,峰殿下身患恶疾,不宜急急地赶路,将来再派人来接峰殿下回京治病!”
罗氏道:“好,我今夜安排一下,明日我们就启程,如何?”
“便依主子的意思!”黄天恩没有提出异议,“我们走后,我会派两个小黄门跟着峰殿下,并且和谷外驻军打个招呼,让他们多照顾些!”
“好,就如此吧!”罗氏点头,这些手段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她的心中另有打算。
黄天恩便不在多说一句,行礼之后便退开,到了门槛才转身出门。
“哼!”云力怒喝,转身从屋内取出一把长剑。苦力矿场内到处矿洞,自然也会有铁匠铺,这剑是云力偷偷托人打造的,平时在夜里用来练剑。此时,他怒极了,就想抽出剑来将那恶人都劈砍了。
罗氏拦在云力面前,云力直直地盯着母亲的双眼,罗氏轻骂道:“你在生谁的气!是我吗?”
云力清醒过来,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看罗氏:“母亲!”
“好了!将你的剑收起来,你孤身一人能够打得过整整一个中队的风雷甲士吗?”罗氏叱喝。
“母亲,我!”云力使劲地将剑**了地面。
罗氏道:“收起来!”她拉着云力的手坐到床边,“力儿,万万不可鲁莽啊!现如今我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云力拔起剑,不敢执拗。却又担忧说道:“可是如此,弟弟怎么办?我实在不放心让他独自留在这儿啊!”以三弟云峰的状况,若是没有人仔细照顾恐怕很难活下去。云力更不信任黄天恩安排的人手。
罗氏摆摆手:“你不必担心,你去告诉迟则晚上来此,我要将峰儿托付给他。”
云力低沉道:“是的,母亲!现在只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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