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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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的门被打开,李静怡和陈诗绮疯了似的扯开**,往里冲去,这里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李静怡的心都揪做了一团,她隐约间仿佛听到了儿子在仓库里面呼唤着自己,却又不敢想象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能想象自己的孩子会发生什么不测,她和陈诗绮就这样疯狂地边找边喊,完全乱了分寸。
仓库里面黑不视物。
雷海东提着一把手电筒进去开灯,**也想跟进去,雷海东回头怒瞪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良心!”就再也没看她一眼。
**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她儿子没事怎么会跑到仓库里面,我在办公室里面,根本就不知道,我走之前还特意喊了喊,也没发现有人。”
说着话,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雷炎愤怒地盯着她看,奈何这个女人脸皮着实太厚,依然镇定自若。
灯被打开,大家伙儿全都涌了进去,林南檀绕着仓库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了杂乱倒在一边的那堆化肥,心一下就紧了起来。
几个大人提走了压在上面的几袋化肥,露出衣服的一角,大人们的心都凉了下去。
李静怡和陈诗绮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双双晕了过去。
林南檀再也受不了心里的煎熬,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医生姗姗来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呆傻了,也顾不得那么多,让大人们小心把孩子抬到地上,就地开始检查。
这一检查,医生不由一阵兴奋,孩子还有呼吸,或许还救得上,只是,该不该下手,如果医死了…
医生不敢想下去,扭头看林南檀,却见他正对着地上孩子捶胸痛哭,医生稍微透露了孩子可能还有救,只是,他也没有太大把握。
林南檀平素做事思前想后,犹豫不决,绝少有冷静果决的时候,也许人是真被逼到绝境了,他听了医生的叙述,轻舒出一口气,取出孩子胸前的一窜金玉麒麟,泪眼朦胧地看了一会儿,就做了一个这辈子最艰难却最果敢的决定,救,死活不论。
麒麟儿终究没有死成,也只能说他命大,说起来,或许正是这大半年的练拳生涯救了他一命,生铁运功不比一般的硬气功,刚过易折,生铁运功以意导气,是个内外兼修的上乘功夫,所以即使只是短短半年时间,且林麒小小年纪,自己摸索着练,却难得每每能先思后行,练功颇得其法,半年时间,身子筋骨也较一般孩子要强壮得许多,这才有了这般因果。
即使如此,他的内脏仍然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肺脏破裂,胸腔几乎移位,如果不抓紧医治,可能导致朐水、肺部的严重感染,依然是命在旦夕。
没有证据证明**与这件事有关,杀一个孩子,这对于村里人来说是无法想象的罪恶存在,没有几个人当她是真的在办公室里睡着了,大家都躲着刘家人,看向**的目光,仿若在看一条毒蛇。
林南檀在现场看到了被化肥压断的笤帚,也注意到了装化肥的蛇皮袋上黑色烧焦的痕迹,隐约猜出了原因,不过,这件事若追究下去只能怪到刘家两个孩子的头上,丝毫没有其他作用,林南檀虽然极度仇恨刘家,可是还是不忍心怪两个孩子什么。
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孩子们受了家长的吩咐,在学校里基本上都离刘家两兄弟远远的,学校老师更加不愿意去搭理刘家兄弟,那些老师都是很喜欢麒麟儿的,看向刘家兄弟的目光都有些恶毒。
刘家兄弟在学校连头都不敢抬起了。
林麒被送进了地区市第一医院,正躺在那张磕人的白色硬床上享受着清炖鲈鱼汤的甜美,目前,他还只能吃流食,鲈鱼肉鲜嫩味美,营养价值极高,林家虽然经济上不算拮据,是村子里最先装上电视的一批,这鲈鱼林麒却是第一次品尝,极是喜爱。

他里面穿着蓝白条的病人服,外面罩着一件大人穿的羽绒服,他现在是一点凉也不能受,他的肺才刚刚修复,稍大点的咳嗽,能把肺叶都咳出来。
他的六岁新年,只能在病房里过了。
今天是除夕,一家子却都在病房里呆着,陈诗绮得在家陪着家人,没有到城里来,她说好了大年初二就下来。
秦家在城里有房,秦平把一家人都接城里住去了,秦玉兰现在也在城里,不过,在林麒的印象中,这个城市太大,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对外面世界的想象,听说明年玉兰儿会转到城里再读一年级,村子里倒是有幼稚园,不过他和秦玉兰都是直接读的一年级。
雪花飘落,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半年了,半年虽长,对于本质喜静的林麒来说,却是很容易就过去了的,只是这孱弱的身子,他无法适应。
李静怡舍不得吃鲈鱼,一只足足一公斤的鲈鱼都让林麒一个人吃光了,他其实很想一家人一起享受这顿于他来说有些沉重的晚餐,虽然只是一只鲈鱼,却让这个敏感细腻的孩子想到了很多。
他甚至想着,如果半年前他死了,父母是否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的烦恼?那可恶的校长就不会逼着扣母亲的工资,那刘家副主任就不会不知廉耻地在单位里大打口水战,搞得父亲不得安生。
他也恨,恨父亲的无能,恨父亲的隐忍,恨父亲在母亲开会时受辱的时候没有挺身而出。
他自然有他的情报系统,一个是套陈小姨的话,一个是家里的那些小伙伴,林麒的生铁运功已经不是一个人练的了,在村子里,他挑选了一些能吃苦,能坚持的孩子,未经同意便把这功法传了下去。
他发着呆,想着一些事,一些人,既然父亲是个老实人,不会报复,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李泽刚一家,林麒得叫他大舅,对他还是很不错的,现在是城里供销社的主任。
李泽刚有个女儿,叫李芝菲,只比林麒小了几个月,长得唇红齿白,光洁的皮肤,漆黑的长发梳成了两条小辫子,挽起来垂在两边,极是可爱。
听说大舅还有一个孩子,养在潭川镇的老家,去年他回去看了一眼,瘦瘦黑黑的,还整天哭,把他烦的不行。
李芝菲对这个表哥印象不太深,都忘了以前是不是见过了,只知道他很乖巧,很腼腆,很聪明,这些都是爸爸妈妈说的,这两个孩子见面,还受到那时候男女三八线的影响,不过孩子在一起只要一玩上了,立马就把什么都抛九霄云外去啦。
不过病房里是不能疯玩的,林麒主动对李芝菲笑了笑,也许是这表哥长得实在好看的不象话,兴许是那笑容里太有感染力,总之,李芝菲在大人的默许下,就在林麒的病床旁边坐下了,林麒小心地抬了抬手上的针剂,不让她碰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偷听着大舅舅妈和自己爸妈的对话。
谈的大多都是自己的身体,然后聊各家的情况,偶或间李静怡对着大哥恨恨地谈起现在也在城里过年的老刘家。
林麒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血液上涌,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李芝菲刚才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这个漂亮的表哥,猛然间看到他森然的表情,吓了一跳,再看去时,却见林麒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还给自己递过来一窜青葡萄。
李芝菲歪着脑袋想了片刻,突然恍然似地背对着大人微不可觉地对着表哥挤了挤秀气的眼睛,林麒看得一愣,随即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对兄妹嘴角噙着狐狸似的了然笑容,小心地笑着,很可爱,很诱惑。
谁说孩子没有城府?
他们是天底下心思最深沉细腻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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