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回 读日记区长遇险 施诡计土匪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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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个月,石精忠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大脑里每根神经都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土匪的进攻、保卫新生革命政权的问题。对于个人感情问题一直没有时间顾及,特别是对身边那些女孩子的情感世界没有仔细观察过,更没有与他们单独谈过心,最大限度有那么一个一闪即过的念头。
江石保卫战的顺利结束,本应可以放松一下身心。但在短暂的时间内,一个个活生生战友的故去,给了石精忠内心深处的沉重打击。特别是汪腊梅的牺牲,这是一个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实啊!这是个多么痴情、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啊!
自己原来认为她对自己只是普通的战友情、同志情,是下级对上级的那种敬畏。但从她受伤致死的瞬间,所折射出来的是一颗多么纯洁、高尚的少女情怀。她在即将踏入天国之前,想到的仍然不是自己,而是党的纪律、是战友的名声、是战友之间纯洁的爱,这是一种多么高尚纯朴的人格。想起这些,自己觉得愧对她的真诚友情,愧对这个少女的相思之情。
有时石精忠经常在想这样一些问题:难道革命与爱情、**与人性、革命事业与人情世故是永远的天敌吗?
夜很深了,住在区政府二楼木质楼板的,石精忠仍然辗转难以入睡。只要迷上眼睛,汪腊梅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里,而且总是挥之不去。
他想应该尽快淡化、忘却这些令人伤感的往事,毕竟当前和今后还有很多工作任务还摆在面前需要自己完成呢!但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记数字、回忆人生经历、思考对敌对策等等法术都使尽了,在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一阵子,差不多把自己的人身经历都“重播”了一片,还是仍然难以入睡。
哎,磕睡睡不着,真是比害病还脑火的事情。
正在万般无奈之际,石精忠忽然一阵激灵:汪腊梅不是说有一本日记放在我办公室里吗?哎呀,这两天自己心思恍惚,还真差点忘记了这件事呢!
素有军人雷厉风行个性的石精忠,一下翻身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汪腊梅放在自己办公室的“遗物”——汪腊梅的日记本。
翻开扉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清秀的字迹:无论是活着、还是光荣牺牲,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还是默默无闻的斗士,我的心永远属于你。——一个少女的自白!
看到扉页上这几行不平凡的文字,石精忠的心不禁一阵阵紧缩,原来汪腊梅这个看似无忧无虑少女的情感世界是那么的宽广无垠、是那么的丰富多彩、是那么的敢爱敢恨。
相反自己作为一个**员、一支革命队伍的领导人,对自己的战友、对自己的下属又了解多少、又知道多少呢!
以往自己看不起女孩子,总认为她们除了嘻嘻哈哈之外,是没有任何思想、没有任何追求的,一句话是当不了英雄的。
现在看来,这种观点是大错而特错了,我是多么的愧疚啊!可人世间那有后悔药买呀!石精忠摘下帽子用手使劲的捏着,就是不想松手。
再往下看,映入眼帘的一页页清秀文字,更使石精忠的心灵受到了极大震撼。
我被组织上分配到江石区政府政府,参加了工作,虽然没能拿枪上前线,但总还可以听到枪炮声,比窝在教室里强多了!我决心完成好每一项工作任务。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七日
革命队伍里同事、战友之间的相处是多么的和谐和真诚呀,根本没有官兵之分,虽然有时很累,但心里是愉快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工作真是一种享受呀!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八日
今天我被安排到江石区委员、区政府担任秘书,我心里很为难:服从安排吧,我就要天天与大英雄——石书记、石区长一起了,我怕不能胜任工作呀!不服从吧又是组织的决定,革命战士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哎,怎么办呢?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日
石连长、陈指导员这两个首长,真是文武配合、相得益彰。他们总是昼夜不停的站在地图前研究作战方案,从昨晚到今天又是一个通宵没睡觉了。石连长从来没有多余的话,总是唬着脸。陈副书记倒还有说有笑。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九日
今天真是反常啊,石区长的“马桑脸”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居然主动的与我说话了,他说话是那样的动听,那样有哲理,那样的慷慨激昂。当然,他与女孩子说话,总不是那么自然,不过他越是这样,我们几个女孩子就越是忍俊不禁。每当这时,陈副书记的眼光就在我和石区长之间瞟来瞟去,弄得我们都很难为情。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日
近来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啊!只要一天没有看到石区长,就觉得象缺少点什么似的,心里空荡荡的………,然而每当见到他后又总是酒红脸胀的,不知所措,哎!是怕英雄吧!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蒙发了这样一个念头:总想呆在石区长身边,看着他思考问题、看着他讲话、看着他查看地图………。我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让人觉得是那么独特、是那么具有阳钢之气、是那么具有战神风采。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英雄、战神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有时他也流泪、有时他也恼火、有时也哼一下山东民歌。令人不解的是,他威风凛凛的“爆炸大王”,见了女孩子脸也红得象“红太阳”,象个羞姑,见了我好几次都这样。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看到柴姐和那个大哥那样情真意切、那样相知相爱、那样鸾风合鸣,自己喉咙的心口都象卡着鱼刺一样,我也多么想象他们一样啊,在革命的征途上比翼**。
——公元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越来越想跟石区长一起上战场了,自己多么想永远跟随他呀!如果石区长不嫌弃我碍事的话。也许自己太不自量力,阅历太浅不说,与石区长身份上、水平上都存在太大悬殊了。哎呀,自己都想些什么呀,真是………
——公元一九五○年一月三日
近来我们完全是生活在土匪的包围之中,晚上一片漆黑,土匪经常半夜三更在四周呜嘘呐喊,闹得人心惶惶。要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危险是无处不在的。我倒不是怕死呀,我就是离不开江石区政府这个战斗集体呀,当然更离不开他,……想到这些我是多么心酸啊!”
——公元一九五○年一月五日
在我心里藏了很久的难于启齿的话,临战前我不得不说出来:如果万一我为革命“光荣”了,我向组织上举荐:由我的么妹汪春花接替我的工作吧,她不仅可以为革命做出贡献,而且还可以代替我照顾好石区长……
——公元一九五○年一月八日
这些用心、用生命写出的一行行文字,极大的震憾了石精忠的灵魂。
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似纤弱、天真的女性对党的事业的爱、对战友的爱竟然是这样的纯真和浑厚。
联想到汪腊梅在即将走完人生旅程和一刻,心里想着的还是对战友的爱、还是对战斗集体的依恋、还是党的纪律、还是………,而不是个人的得失。
石精忠禁不住泪流满面。是啊!有这样的人间真情,有这样的战友情谊,谁不永远铭刻心底呀!
石精忠继续往下阅读日记:
我发现我真的不能自拔了,特别是每当见了石书记时,心里就禁不住狂跳,我发现我真的………
忽然从楼下传来“嗒、嗒、嗒”、“碰、碰、碰”一阵激烈的枪声,屋面上的瓦片被击粹之后,嘻里哗啦的到处乱飞。
石精忠健步轻盈的跃到屋角,摸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蹲下身子开始观察情况。
看到这一梭子弹就来自楼下,已经打穿木楼板,并且将自己床上的席子、铺盖打了好多个孔洞时,石精忠才冒出了一身冷汗:好险啊!真是“明枪易躲、暗剑难防”呀,看来土匪的忘我之心不死,是专门来“重视”俺石某人了!
果然,在漆黑的夜晚里从楼下传来声音:“兄弟们,快点迢呀,不要怕呀,我们的克星石精忠已经遭我收拾了!”
石精忠听到这里气得不得了,举枪朝着说话的黑暗影就是一梭子,顿时传来了:“哎哟、哎哟,哎哟,痛惨了,老子要死的咯。”
紧接着又传来了警卫员的呼喊:“石书记,不好了,狗咬山监狱的土匪迢出来了,刚才听到从欠这里传来枪声,我们真替你担惊受怕呢!这阵听到你朝土匪开火了,我们才丢心了你没事吧!石书记、石区长你批评、处分我们吧!”

石精忠高叫道:“俺批评、处分你们的有用吗?狗日的土匪又不是你们放出来的。他奶奶的,跑出来还想打老子的黑枪,可惜这样的枪和子弹还没有造出来。”哦,区里陈副书记和其它同志怎么样啊?”
“呵呵,老伙计你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听到你这里枪响,我们手心里都为你捏着一把汗呢!你看我们不是兵分两路,一路到了你这里,另一路到了狗咬山那里了吗?”
石精忠还在为土匪对自己的暗算生闷气,只见他举着枪又朝土匪逃跑的方向打了一梭子,好象仍然意犹未尽。
陈文礼一阵哈哈大笑:“老伙计呀,你没伤着就好,何必去跟那几个土匪计较呢!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走我们先核计一下情况。”
陈文礼对警卫员说道:“快去把追击土匪的秦副连长给叫来”
警卫员还没迈出脚步,只见秦大山象“大山”一样立在了众人面前。
秦大山喘着粗气,用双手抓着头发,显得十分懊悔的向石精忠、陈文礼报告道:“哎呀,不晓得那几个看守是怎么搞的,被几个从监狱里跑出来的土匪打晕之后缴了械。我听到这里传来了枪声,就率先赶了过来,怕土匪伤着区委、区政府的领导,这里没事吧?”刚说完话,秦大山又准备去追捕土匪!
石精忠大吼一声:“你这个秦大炮真比俺石精忠还急,土匪没伤着你,你却硬要去闯去土匪的枪口。你想过没有,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去追土匪呀!真是阴差阳错,今晚俺翻来覆去睡不着,才想起小汪的临别赠言,正在读小汪烈士的日记。要不然今晚老子都已经遭‘报销’了,那可能这阵陈副书记正忙着如何给俺做祭文,你们正忙着给俺安排后事呢!还追个头。”
石精忠好象还沉浸在对小汪烈士的深深依恋之中。
陈文礼接过话头脸色凝重的说道:“这么说,保佑你老石的正是汪腊梅同志的神灵呀!哎,也真住为小汪了,生有同志情,死后也没忘为战友保驾护航啊!大山同志,石书记说得对,尽管你忠勇可嘉,但不能猛打猛冲。当务之急你必须赶紧带着同志们回到狗咬山监狱,防止中了土匪们的连环计。同时马上组织人员对关押土匪牢房进行认真清理,及时将那里的情况报区委、区政府,我们可是等着呀!”
高大魁梧的秦大山带着战士们一阵风似的跑向狗咬山。
此时,狗咬山上象满天星光,几十个灯笼火把在婉转的山路上来回移动,将山上、山下照得通明。正在区政府分析敌情的指战员们听到大小道路上到处是一阵追杀声,由远而近从话筒里传来:“全镇军民注意了!就在今天晚上,狗咬山的土匪打伤了我军的战士,夺走了战士们的武器,越狱逃跑了。请干部群众务必注意自身安全,配合政府把他们捉拿归案!”
一会,熊志和带着几名战士向石精忠、陈文礼汇报道:“经过清理,今晚越狱逃跑的土匪有毛大堆、王全德、郭财禄、肖占魁四个土匪头子。通过对现场情况的检查、分析,得出的初步结论是:此次土匪越狱逃跑全系毛大堆、王全德所为,毛大堆用蛮力瓣开窗子后再用‘紧身缩骨’溜出来,与熟悉监狱情况的王全德配合,接应出了其它的人………”
一向性急的石精忠打断了熊志和的汇报,问道:“王文武与骆国泰这两个重犯情况怎样?”
熊志和答道:“说来还赶巧,王全德刚好准备背着他老子越狱,就被我军看守人员发现,王文武就很规矩回到了监狱。原来毛大堆有意救出骆国泰,首先从外面打开了关押骆国泰监室的窗子,正当毛大堆准备架着骆国泰离开监狱时,骆国泰变假装肚子痛上厕所,及时的把情况向监狱领导作了汇报,致使监狱看守人员采取应急措施。毛大堆、王全德、郭财禄、肖占魁只好趁机溜了。王全德也管不了他老子的死活了。”
石精忠与陈文礼低头深思了一阵子,两人嘀咕道:“好,就以此为突破口,根除匪患的大计就这么定了。”
原来,自毛大堆被解放军“请”进“鸡圈”后,一直在寻找越狱的机会,但表面上伪装得相当老实,有几次完全有越狱机会,他却好象熟视无。加之他天生的一幅憨厚相取得了看守对他的信任,看守人员采用“洋芋搓洋芋”的办法让犯人管犯人,居然选他管理其它关押人员。恰好最近解放军又将活捉的王文武、郭财禄、王全德、肖占魁等匪头子也关押在这里。这下,毛大堆认为时机已到,就趁放风的时机,与王全德、郭财禄、肖占魁等密谋如何越狱的问题。
今晚,万事准备停当。毛大堆利用自己是“练家子”的条件,两下先后从狱中“救”出王全德、郭财禄、肖占魁、王文武等几人。毛大堆认为还必须救出骆国泰,今后**救国用得着这根人。于是几人七手八脚就打开了骆国泰监室窗子上的木条,放出了骆国泰。他妈的真是遇巧,正当几人搀扶着王文武总司令准备离开时,那个骆国泰忽然喊肚子痛,非要上趟厕所才行!毛大堆他们只好将就一下、等骆国泰“啰嗦”完了再说。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骆国泰的人影,毛大堆有些生气了,安排道“算了,不等这个狗日的啰嗦先生了,走,背着王司令走!”可是毛大堆的话还没有离口,等来的不是骆国泰,而是一阵紧似一阵的脚步声夹杂着“犯人逃跑了”的追杀声。这一下使毛大堆一伙顿时乱了阵脚,只好丢下走不动的王文武后——溜之乎也!
他们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赶紧往江石街上方向逃窜。
一肚子坏水的王全德献计道:“我看我们干脆来个一做二不休,趁石精忠睡觉的当儿,收拾掉石精忠后再说!”然而殊不知石精忠没睡在床上,躲过了一劫!
毛大堆、王全德、郭财禄、肖占魁经过大半夜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终于跑进了九里槽的深山密林之中。
人经过长时间的紧张奔跑,一旦松驰下来是难以抵挡疲惫困绕的。这几个漏网之鱼感觉危险已经远去了,顿时才觉得又困又饿,身子象散了架子似的。
四个人滩软在干枯的草地上喘着粗气,天南海北的闲聊。
既象是自我吹虚,又象是征求意见,毛大堆黑眼睛仁一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嘿嘿,看来老子命不该绝,解放军费尽力气才把老子捉到鸡圈里,老子今天又带着兄弟们梭出来了。眼目前,还是我们大其出个主意,看下一步如何走!”
王全德是有名的王“缺德”,他迫不及待的说道:“依我看啦,白天我们干脆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个磕睡,晚上趁几个兄弟们手头有枪,摸黑到解放军力量还比较薄弱的龙泉乡乡公所去搞他妈的几家伙。听说这里的乡长、乡武装队都是原班人马,不同的是乡公所挂上了**人民政府的牌子,**利用旧政府人员为他们办事。我们一旦在这里搞出了名堂,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打击**的气焰,使一些还没有归顺**的乡绅和旧政人员不敢轻易归顺解放军;二来搞出了影响,可以与金佛山的**救**相呼应。我们去投奔彭将军也有了见面礼,这样一来,自然就增添我们在**救**里的筹码。”
当然,就连王全德说出这个主意之后,也不知道毛大堆是否采纳自己的主张。
见王全德这样说,郭财禄、肖占魁两人假装得惊魂未定,脑壳摆得端端正正。
其实,他们都深深知道,尽管王全德说得合情合理,最终拿主意的还是毛大堆。于是他们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生怕在生死关头发出了错误信号。
于是出现了暂时的“冷堂”,几个人都面面相觑,都等着毛大堆拿主意。
王全德之所以这样主张,是为了激起毛大堆的怒火,实现自己蓄谋已久的借刀杀人之计。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毛大堆点头是办不成任何事情都的。
果然王全德的这一席话激起了毛大堆的怒火。只见他肥胖的身子从茅草里站了起来,双手把手里的木棍用力一拆,将噙在嘴里的茅草紧紧一咬,恶狠狠的说道:“奶个×的,王兄说的正合我意。那个狗日的穆庆丰、白绍安把老子整得好娃甲哟!没想到吧,你几爷子也有今天!那几爷子还欠老子的这笔债,该是还账的时候了!”
毛大堆又用肥厚宽大的手臂拍打了一下王全德的肩膀,很“和蔼”的说道:“王兄,收拾龙泉乡那几爷子可是你出的主意哟!”
哈!哈!哈!哈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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