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辛劳与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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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躲避!”艾琳大声示警这主要是说给霍格听的,不管怎么说,他身上还背着个虚弱的病号。
喀嚓!喀嚓!这头巨型野猪是真正的横冲直撞,敢于挡在它面前的事物全部被那攻城锥一般的四颗巨大獠牙戳碎挑断,而且速度丝毫不减。
砰!野猪的第一撞以一株两人抱的大树作为终点,落叶纷飞,树渣四射,躲的十分狼狈的法师林斯被那飞溅的树渣射到,法袍上划破了几处,脸上也被擦出道小口子,就在右眼下边不远,险一险就刺瞎了眼睛。
林斯刚刚站起身,那野猪头一甩,喀!仿佛是剃刀削萝卜般,将大树的底部抠出硕大的一块,同时解放了它的獠牙。呼!绿色腥臭毒液从其嘴中喷出,眼看着就要喷中林斯,一面薄薄的半圆光之障壁侧着出现在林斯身前。是艾琳的神圣守护技能即使发动了。
野猪喷出的毒液威力相当强劲,光之障壁仅仅是挡了那么一下,就在一片光芒中消失了。不过林斯把握住了机会,及时退出了毒液喷洒区域,就看偌大的一片地面,都在毒绿的颜色中沸腾,气泡和毒液星子乱溅,间种还有好几种颜色的萤火虫般的光斑闪烁,嗤嗤……持续的腐蚀声响和蒸腾的毒烟告诉显示着这种毒液的霸道。
林斯见野猪正要再度对他发起冲撞,就听右边十多米外欧斯特喊:“嗨!”
野猪转头观瞧,看到的是两根激射而来的箭矢。
噗!噗!
一根射进去10多公分,另一根射中了眼睛的,则只剩一截箭尾。
野猪嗷嗷叫着转移了目标,四蹄刨地,向欧斯特冲来了过去。听它那叫声,似乎不是疼痛,而是因为愤怒。
“不死,这家伙已经是大型不死生物!”尼克的小细嗓子在林地中回响。
披着一张还算完好的猪皮,其实已经不是活物,除了将之切碎或者使用净化法术,很难有办法让这巨型野猪彻底停下来。箭矢,对这大块头来说,等同于挠痒痒。
喀嚓!一颗大树被撞断,与其说野猪在显示自己的惊人破坏力,倒不如说是为了刹车,它实在过于庞大,一旦冲撞开始,连自己都很难停下来。
欧斯特的躲避是非常灵敏的。不仅如此,而且是那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躲避之法,看着惊险刺激,让人悬心的同时也大呼过瘾。好处就象斗牛士斗牛一般,在交错的瞬间,可以从容的发动近距离攻击。
喳!欧斯特的枪刃当剑使用,电光火石之间,斜切,再削,就像削土豆皮一般,不过是颗自己会动的庞大土豆。这一剑,连皮带肉,足足斩下30多斤重的一块。
背脊上掉落了一大块鬃毛皮肉,这野猪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不但如此,反倒内中亮起了绿色光芒,并有毒绿的火星从伤患处不断飘飞。
“净化之光!”艾琳的施法完毕,利刃挥落,一道柔和白光从天而降,照在了野猪身上。
“不!”虚弱的潘妮嘶声喊。然而,还是晚了。
轰!被圣光照射的野猪象是焚烧的油桶般猛烈爆炸开来。然而,炸掉的只是一层皮肉,它的本体依然存在。毒绿的火焰熊熊,不过很快变深、转紫,成了一头浑身裹着紫色火焰的怪物。
尼克跳着脚叫道:“天呐!这下不仅是死灵生物,还是地狱生物!”
火猪摇头晃身,甩落一地火团,嗷嗷叫着向艾琳冲去,一路上蹄子踏过的地方,都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艾琳不敢硬碰,左躲右闪,但时间掌握的不好,躲避的太早,以至于火猪能够及时的改变方向,于是就衍变成了一个追,一个撵,眼看着就要追上。欧斯特从火猪侧面冲至,用枪的枪尾捅野猪的胯。这下力道十分猛,火猪后身侧倒,一个趔趄斜着摔跌了出去,在地上划出数米长的一条火线。
“离远点,别被火焰包围了,注意毒烟!”欧斯特一边说,一边缓缓舞动着战枪,目光紧紧盯着火猪。
艾琳喘息着四顾,这才发现,偌大的一片区域,已经被火猪在奔跑冲撞的过程中点燃,熊熊的紫色火焰、滚滚的紫色毒烟已经开始四下弥散。
“我来跟它周旋,林斯,准备个冰结术,我一喊放,就封它的前腿。”欧斯特的目光凝练,以一种有节奏的步伐移动着,火猪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欧斯特,猛的一声长嚎,向着欧斯特冲去。
艾琳几人借机撤出了燃烧之地,林斯依照欧斯特的要求开始准备法术。他是塑能法师,专精水系,但能不能压制火猪,主要还看谁的威能更强横。
火猪浑身紫火熊熊,如同燃油,不但高温,且沾上一点就焚烧不息。欧斯特也不敢靠的太近,每次火猪冲撞,他都是在间不容发的刹那行云流水般闪出米许远,然后以枪刃削斩。虽然他的战枪刺击例无虚发,可在这里意义不大,而且欧斯特担心火猪的蛮力会把枪刃卡断。
如此周旋了几个来回,火猪被削去了大片火煤般燃烧的肉,到处都是燃烧的紫火,毒烟也为之大盛,艾琳他们不得不又向远处撤了撤。
“他的身法真棒,反应比野兽还要敏锐,不做潜行者可惜了。”尼克盯着火场中身姿矫健轻盈的欧斯特,带着几分羡慕说。
“力气也很大,攻击时感觉很带劲。”霍格说。
尼克撇嘴道:“不仅是力气,更多的是技巧,瞬间集身体的力量用于一点。如果你能做到,别说是野猪,就是犀牛也可以正面击倒。”
“留他一个人跟那家伙周旋,是不是不太好。”艾琳紧盯着火场中搏杀的欧斯特。他已经独自战斗了十多分钟,激烈而短暂,大多数战斗都是这样的,想眼前这种,如果是正常人,早就精疲力竭、任人宰割了。
“能者多劳嘛!况且这毒烟、毒火,我们上去只能是添乱。”
潘妮也赞同道:“尼克说的对。黑暗者免疫毒素,毒烟对他不起作用。他可以用黑暗之力压制紫火,你们看,他每次挥动披风,就会有黑色的气息扩散,周围的火焰便会被熄灭。而他的技巧足以应对这地狱火猪的冲撞。更关键的是,他始终掌握着战斗的主动权和节奏。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体力。不过看情况他的体力还相当充足,这点从交代林斯准备的法术一直待发未用就能看的出来。”
正如潘妮所说,熊熊烈火、滚滚毒烟、强力冲撞、大范围喷吐,情形看似凶险,实质却是欧斯特在掌控着节奏。黑暗之力的使用正在一点点的在实战中变得圆融,而火猪也在一次次的砍削之下,露出了弱点所在——火肺。
“林斯,准备了。”欧斯特摔身灭掉了身上沾染的一团紫火后大声喊。就在刚才的交错中,他险之又险的挑断了火猪的两根肋骨,那明明灭灭闪烁着光芒的火肺已然清晰可见。
火猪不怕死、没有痛,在连喷了两此毒火之后,又一次发动冲锋。
欧斯特手握战枪,紧盯着火猪。
“放!”
随着欧斯特一声喊,火猪前蹄附近冰雾环绕,呛!冰棱突显、瞬间凝结,冻住了火猪的双腿,紧接着在紫火和火猪的大力冲撞下砰然崩碎。但这短暂的封凝,已经造成了绊阻的效果,火猪一头栽地,庞大的身体在惯性的驱使下继续向前滑行。
就利用这个机会,欧斯特飞身而起,仿佛倒立撑竿跳般,凌空向下突刺,然后一个空翻落在了地上。
这一刺将火猪的身体捅了个对穿,火猪嚎叫着、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如同醉了酒般失去了平衡感,粗腿不断蹬刨,身子起了又倒下,同时,嘴里流出了大量的紫色流火。眼看着挣扎渐弱,十多秒后没了生息。
欧斯特从已经开始燃烧的一株树上拯救了自己的行囊和弓箭,跳出了火场。
“夏尔,你真厉害。”尼克一蹦一跳的过来竖起大拇指对欧斯特说。
欧斯特使用了艺人面具,而且用了夏尔这个假名。他现在的样子,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黄肤男人。
“嗯,力量仅比我小那么一点点。”霍格附和。
欧斯特微微一笑,冲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损失。还好,行囊和弓都没有损坏。身上披风的底缘被烧的破破烂烂,甲胄和软皮衣多处灼烧熏黑,仅此而已。

欧斯特向艾琳他们表示需要休息恢复。艾琳几人商量了一下,也就地扎下了营帐,跟着欧斯特奔波了半夜,又跟这头强横的野猪战斗一番,他们早就疲倦不堪了。
不远处林地中的火呼呼的烧着,没人去理会,这里是树木稀疏、且足够潮湿,而且死亡之力对这火有着抑制作用。这紫火虽然霸道,却是无法蔓延,过了劲自己就会灭。不过有个小插曲就是欧斯特去拔他插在火猪肺里的战枪时,被烫了手。林斯趁机告诉欧斯特,他感应到了火猪肺里的特殊能量,这枪不妨等明日再取,说不定经紫火淬炼,会有什么变化。
其实欧斯特也是感觉有点怪怪的,细细体会,似乎这火焰让他有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这时,艾琳问潘妮为什么会知道净化之光用在这头野猪上会起反效果。潘妮回道:“水可以灭火,但水少了便如火上浇油。”
林斯则是从魔法元素的角度解释道:“黑暗是邪恶、污秽、毁灭之力的温床,当时那野猪内燃邪火,圣光注入,就如淬火炼刚性,邪火中的地狱毁灭之力便被激发出来了。”
“黑暗之力,温床,毁灭之力、激发、转化……”欧斯特听的若有所思,隐隐觉得跟他学过的一些黑暗知识产生了关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便记下了这些内容,事情就此搁过了。不过他听了林斯的建议,枪插在火猪的尸首上,没有拔。
第二日,太阳爬上了半空时,欧斯特从黑暗帐篷中走了出来。昨日调息前吃了些黑暗肉脯,经过这七个小时的能量吸取,消耗已经基本恢复。见艾琳几人正围在火猪的尸首旁,欧斯特便走了过去。紫火将偌大的一片区域彻底烧成了焦土,树木、地上的枝叶,大都化了灰,有的还在冒着淡淡的青烟。在这样的空地上,火猪那巨大的尸首显的异常显眼。不过肉已燃尽,正剩下了巨大的骨架,不是白色的,而是泛着灼热的紫光。
艾琳见了欧斯特,纷纷打招呼,林斯道:“这火的性质有些象地狱之火,但又不完全是,感觉很特别。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它诞生自黑暗。这样异变的火种是很稀有的,你要不要试试?如果能够驾驭,应该会成为不错的攻击手段。”
欧斯特听的感兴趣,上前接触。嘶!烫手,指尖皮肤焦黑,象昨晚一样。
“运用黑暗能量,这火还野性未驯,你要象对待猛兽般小心一点,还要拿出诚意。”
林斯的话让欧斯特想起了他看过的一本黑暗之力的书籍中的类似叙述,法师们感悟元素的力量,都是拿它们当有灵性、有生命的存在,去领悟它们的本质、特性,进而更好的掌握这种力量。
“灵性、亲近、诚意……”欧斯特咀嚼着其中意义,手中泛起一团黑暗的雾气,慢慢的靠近。
那灼热的紫光先是躲闪、然后猛的放光,细细观察体悟,真的就好像活物般的畏缩和逼到绝路的发怒一般,欧斯特并不急,一次次去试探、去接近。终于,一团紫光蹦入了他手中的黑暗雾气中,仿佛饿坏了的小家伙,连着啃了几下,紫光明亮了许多。随后,越来越多的紫光离开了猪骨,汇聚在了欧斯特手中,到后来,则如长鲸吸水般,将猪骨上的紫光细了个一干二净,这时,手中的光已经凝聚成了火,紫色的火。
随着黑暗能量收起,紫火也没入了欧斯特身体中,欧斯特只觉得一条暖热的线从手掌中直接流通了全身,浑身一振,说不出的舒爽。而在艾琳几人眼中,最明显的莫过于欧斯特的眼中紫光一闪,然后,在海蓝色的水晶体核心,原本黑色的瞳仁成了紫色,看起来有些妖异,不过很漂亮。
“辛劳毕有收获。恭喜你,夏尔。”林斯当先鼓掌说。
“辛劳必有收获。”其他几人也纷纷鼓掌道贺。这句话在冒险者中广为流传,是祝福,也是个好口彩。
欧斯特也感到很开心,意念一动,手中出现了黑暗能量,紧接着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紫火。显然,要想用好这火,需要多多练习才能随心所欲。不过他得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类法术手段,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从猪尸上拔起战枪,这枪也有了变化。最明显的是米长的枪刃和10公分的尾端三棱锥,皆是最尖端一片炽白,然后带了紫,再然后紫色变浓……颜色次第加身,就仿佛锻炉中抽出的铁条般。欧斯特舞动战枪,便有股灼热的风吹起,找了一颗树斩击,所切之处一下子燃烧起来。
“哇,成了地狱火焰枪!魔法武器!真后悔为什么我昨天没把匕首也插的这猪尸上淬炼一下。”尼克眼中闪动着小星星。
潘妮在一旁道:“幸亏你没那么做,否则就要重新打造两把心爱的武器了。那火会将你的双手烧成灰。”
“咦?”林斯发出了一声轻叹。
“怎么了?”
林斯道:“你们看这里。”说着,他用法杖的底部指了猪尸的头颈结合部和后脑骨,欧斯特几人细眼观瞧,隐隐见到了雕刻的魔法阵和一些特殊的非骨质结构。
林斯又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头自然生成的亡灵野猪,异化成了巨型邪毒火焰野猪,没想到竟然是某位巫师的作品。非常精湛的技巧和完善的术法。”
尼克踢了踢猪骨头道:“哇哦,真是恶趣味。制造这样的怪物。也不说看管好。”
“也许是故意放出来的。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林地的守护者。”潘妮这样说。
欧斯特没吱声。破坏商路,有意所为,极有可能就是针对他火酒酒业的。这并不让欧斯特感到意外。同时,也对自己牺牲利益,早早傍上伊苏城主和艾尔德兰这样的粗腿而感到庆幸。他知道,假如这酒业只是他独资的产业的话,那么出现的就绝不止是头巨型邪火野猪了。
惊叹于欧斯特的实力,又有之前的救助情谊,艾琳几人邀请欧斯特一起前往猎鹰公国。欧斯特想了想,同意了。冒险者里,有艾琳他们这样的人品的并不多,关键是这个小队成员彼此之间关系融洽,让欧斯特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隐隐记起了一部分丢失的记忆,好像他从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从林地出来,一行人很快上了大道,这时潘妮已经基本康复,队伍的行进速度不算慢。白日行路,晚上休息,这对欧斯特来说也没什么。离伊苏越来越远,死亡之力的影响正在逐渐削弱,天空明净、空气清新、树木苍郁,这种情况下,晚上更利于吸收黑暗能量,
如此行了两日,这天下午,到了一个名叫三岔口的小镇。这地方田少、人杂,住户集中,有木制的镇墙和射楼,内中场地宽阔,主要是为过往的商旅提供服务的,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六人商议,在这里休整一下,明日再走。
对于冒险者,酒馆几乎是必去的一个地方。一是为了放松歇息,再一个是为了收集情报。象艾琳这样的小队,更希望能接些顺路的护送什么的任务,挣几个路费。因此在选好了旅店,并洗漱了一番后,便约定了各办各事,然后晚7点在小镇唯一的一家酒馆会面。
霍格和尼克要去修理武器甲胄,潘妮和艾琳买箭矢及一些女孩子的用品,林斯去收集些施法用的材料,修补法袍。剩下欧斯特,一个人在房间里‘玩火’,顺便回忆那些被他死记硬背下来的黑暗术法书籍。这就是他近日来打发时间的方法。
晚上7点,欧斯特从旅店出来,穿着甲胄,背着弓和装着黑暗帐篷的小囊、枪刃当剑挎在腰间,拄着铁杖,直奔酒馆。这些物件都是重要物品,放在旅店里被偷了可没地方喊冤去。于是干脆基本都携带在身上,只留了大行囊在旅店。
远远的,就见酒馆门口围着不少人,似乎有人在斗殴。有人叫好,有人鼓掌,有人撺掇。这种情况很常见,尤其象这样的小地方,斗殴简直成了娱乐项目。欧斯特对此兴趣缺缺,随意的瞭了一眼后,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场中殴斗的双方,其中之一竟然是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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