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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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霍格对阵的是个比他更魁梧的半兽人,外形特征相较而言更&lsq;兽&rsq;一些,灰绿色的皮肤、下颚的两枚锐齿露在唇外,背肩的肌肉异常发达,压的腰有些佝偻,这些都是兽人的特征。
欧斯特拨开人群,走进内圈,同时捏住了一只摸向他腰间小包的手,然后将这只手的主人随意的扔出了人群。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合遇到扒手一点都不意外。欧斯特身上确实有值得扒手们铤而走险的东西,这点彼此都清楚。
场中霍格与那半兽人拳来脚往、大开大合,简直就是两辆攻城车之间的战斗,但是欧斯特还是很快看出来霍格远不是对方的对手,霍格缺少的不仅仅是技巧和经验,还有镇定沉稳的心态,惟一的优势或许是年龄,不过对方也并不老,正值壮年,角力上并不亏输。
欧斯特看到了翘着脚为霍格加油的尼克,而尼克也看到了他。滋溜,尼克已经来在了欧斯特身边。&ldq;嗨,夏尔。&rdq;尼克神色如常,或许是因为种族的关系,他说话总是让欧斯特感觉自带三分滑稽。
&ldq;怎么回事?&rdq;
&ldq;因吹牛引起的争斗。&rdq;
&ldq;看来、经常发生。&rdq;
尼克摊手耸肩,&ldq;只不过一般总是霍格赢。&rdq;
欧斯特嗯了一声,继续关注场中。胜负差不多已经分晓,霍格在大口大口的喘气,而且被对方抓住机会在脑袋上来了一击重拳,眼冒金星之下,又被来了几下狠的,摇晃着已经站不稳了,半兽人一个肩撞将霍格撞翻,结束了战斗。
&ldq;哦……&rdq;人们哄叫。有那觉得不过瘾的喊:&ldq;起来呀,大个子,继续打……&rdq;
欧斯特走进场中,向摇晃着脑袋极力想要清醒的霍格伸出了手。
一把将霍格拉了起来,欧斯特拍了拍他肩膀。&ldq;还好?&rdq;
&ldq;嘿嘿!&rdq;霍格半傻不奸的笑了笑,随意的啐了口带血的吐沫。
&ldq;喂,你就是那个可以将小山一般的地狱野猪轻易干掉的战士?&rdq;跟霍格角力的半兽人粗着嗓子问。
欧斯特看了一眼那张得意且略带挑衅的面孔,&ldq;你赢了。&rdq;
&ldq;吁……&rdq;人群中爆发出起哄声。
&ldq;呵呵。&rdq;那半兽人很享受这种时刻,笑着对欧斯特勾手道:&ldq;来比一场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rdq;
&ldq;没兴趣。&rdq;欧斯特应了一声,向酒馆走去,后面隔着毫不在意自己一身泥土的霍格和小机灵尼克。
人们见没的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酒馆不算大,但很热闹。廉价的麦酒和劣质的食物是桌上的主要内容。但有一桌的酒菜明显好很多,就是那得胜的半兽人回归的那一桌,欧斯特能辨认的出来,一年酿芳香型火酒,即使这里离伊苏不算多远,这酒仍然可以说是价格不菲。
霍格和尼克之前挑选的座位与那桌临近,桌上只有两杯麦酒和一碟炒豆。其实只从甲具武器上就能看的出来,霍格他们几个绝对跟富裕沾不上边。不过欧斯特对他们几个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应该不是那种混不下去的团队,那么如此节俭只有一个原因,攒退休费。
当血液中流浪闯荡的冲动随青春一起老去,选个中意的小镇,完成些这样那样的任务,在镇卫队谋个差事,买些地、盖间房、讨个老婆,娱妻弄子,这就算是冒险者的好结局了。为此,良好的冒险者公会记录、钱、不算太残的一条命,这三样都不能缺。
欧斯特三人坐下,一个略显彪悍的中年女子过来问他们需要添些什么,欧斯特说不需要。换来了一声略带轻蔑的冷哼。
&ldq;真不要点什么?&rdq;尼克站在椅子上问。对于普通的桌椅来说,他的身高站着正合适。
&ldq;不要。&rdq;欧斯特一边答,一边细细留意着酒馆中的人。这源自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
&ldq;呜噜噜……啊啷啷!&rdq;霍格发出古怪的噪音,他在用麦酒漱口,最后一口咽下。
欧斯特的目光此时停在了有半兽人的邻桌上,四个人,除了那半兽人,还有一个女性精灵,一男一女两个人类。&ldq;牧师、魔剑士、巡林者和战士。实力都还不错。&rdq;欧斯特暗自打分,在这酒馆里,四人是实力最强的,当然不能算他自己。
四人中那魔剑士正对着欧斯特,精灵巡林者则比较机警敏锐,两人都与欧斯特的目光对了一下。魔剑士还好,那巡林者则瞳孔明显缩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也在一瞬间有凝固的迹象,之后,欧斯特见她扭头探身对同桌低语了几句,背对着欧斯特的女性人类牧师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而那魔剑士则再度投来了不怎么友善的目光,半兽人也撇了欧斯特一眼,欧斯特听他说了句:&ldq;我不信……&rdq;
艾琳、潘妮和林斯这时进了酒馆,在尼克的热情的呼唤声中行过来落座,面包、肉羹、果汁、甜酒,一一上了桌,艾琳捏着小队的钱袋,而且看起来很会安排消费。
艾琳的心思不在饮食上,吃了几口就去看布告板的任务了。潘妮和尼克饭量小,而林斯同样如此,并且一个法师的饮食结构中,总是离不开药物,霍格成了食物清扫机,事实上人们在进餐前,就会把自己的那份中的一半或以上分给他,这位半兽人风卷残云,吃的汤汁淋漓,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牙好、胃口好。
拍拍肚子,打个饱嗝,霍格抽抽鼻子呵呵笑道:&ldq;现在再来一架,我会赢哦。&rdq;
欧斯特无语,这位还真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ldq;有个不错的任务。&rdq;艾琳笑嘻嘻的回来对几人说:&ldq;护送商队,去猎鹰公国西北的郎德斯,包食宿,通过者每人40个金币。好像是个不错的任务。&rdq;
潘妮拿出地图,几人就着昏黄的烛火查看,潘妮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点道:&ldq;从路线来看,仅是在完任务之后要横跨菲尼尔山脉才能到大公城法拉贡,一路上惟一能称的上危险的地区就是苔藓湿地。这个任务真的是不错,甚至是有些好的过分。&rdq;
&ldq;这任务贴了几日?征召多少护卫?什么要求?&rdq;林斯思忖问。
&ldq;四日,20个名额。小队要求是D级资格以上的,个人则是相当于四级战士以上能力者。&rdq;
潘妮几人互视一眼,林斯道:&ldq;要求不低,显然,这里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在里边。&rdq;
&ldq;看来我们需要打探一下。&rdq;尼克说。
&ldq;不用了,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回事。&rdq;邻桌的半兽人大咧咧的走过来,以一种看新丁的眼神道:&ldq;想不想听?&rdq;
&ldq;知道就痛快说。我现在还牙床疼呢!就当补偿好了。&rdq;粗线条的霍格如此说。
&ldq;哈哈!&rdq;半兽人干声笑了笑,&ldq;好吧,消息算免费送你们的。&rdq;他说着,粗大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几处点了点,&ldq;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已经成了新危险区,危险等级C+,明白了么?&rdq;
危险等级的判定基本是按冒险者等级走的,C+也就意味着即使是实力评定为C的团队,要想完成也要冒着相当大的风险。
潘妮问道:&ldq;你确定?你指的都是城镇,其中一个更是人口超过2万。&rdq;
&ldq;当然确定。你说的2万人,跑了三分之一,死了二分之一,剩下都是怪物。&rdq;
尼克叹道:&ldq;哦天!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被恶魔洗劫了?&rdq;
&ldq;你也许该去问问摩莉尔,它很清楚。&rdq;半兽人说着直起身,&ldq;奉劝你们一句,爱惜生命,远离灾祸。&rdq;说完嘿嘿笑着走了。
几人沉默,半晌,&ldq;这任务接不接?&rdq;潘妮问。
&ldq;我们不能偏听偏信,收集下情报再说。&rdq;林斯提议。
众人附和。&ldq;你呢,夏尔,有什么看法?&rdq;艾琳问欧斯特。
&ldq;你们决定好了。算我一个。&rdq;
艾琳几人一听这话,都露出了笑容,欧斯特是目前团队中的最强大战力,有他在,人们感觉这盘棋怎么下,都是活的。
收集情报,酒馆是一个来源,镇民是一个来源,商队也是一个来源。毕竟是他们在雇人,对实际情况应该是有一定了解的。到了第二日中午,情报收集完毕,那半兽人说的基本属实。而艾琳带回的消息则是,商队愿意每人再加15个金币。

&ldq;吼吼,商队运送的是什么?钻石珠宝?走一趟货能赚那么多么?&rdq;尼克虽然这样说,但问到他的时候,仍表示愿意走一趟。相当于另一个遥远世界11万人民币的货币价值,这已经足够人们去为之冒险了。
艾琳他们接下任务很顺利,因为有冒险者公会专发的凭证印信,都是魔法物品,做不得假。但轮到欧斯特就麻烦一点了。没有实力的相关证明,三岔口这里也无法办理,商队临时请了两位实力强横的评测师来测定。
测定时,围看的人不少,大都是商队的人和被雇佣的冒险者。很多人眼光不错,他们至少能看的出来,欧斯特的一身看似普通的装备其实都是高等货。
&ldq;如果实力够强,那很好,有这样的同伴是件好事。如果实力不行,那也不错。他的装备武器可以谋划一下……&rdq;信奉&lsq;物尽其用&rsq;,这便是冒险者。有人称他们为&lsq;豺狗&rsq;一般的存在。
人群中,昨晚酒馆里与欧斯特他们邻桌的那四人也在。他们同样加入了这次商队护送。不过艾琳他们看商队首领对几人略带献媚的殷勤样,猜测人家的待遇比他们好的绝对不止一个档次。
&ldq;先生,什么职业?&rdq;测试者之一是位老骑士,花白的头发和短须修剪的非常得当,身上的甲胄华贵而实用,是那种普通冒险者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的高档货。
&ldq;战士、巡林者。&rdq;欧斯特这样答。正职、辅职,这样的双职业在恩洛斯世界并不算特殊。
&ldq;非常好,你可以自有选择,来证明你的实力,请尽力。&rdq;老骑士腰背挺的笔直,下巴始终都是略微昂起的,虽然傲气十足,但还算客气,当然这种客气是不是故作姿态就不得而知了。
欧斯特点点头,从背上抽出弓胎,从容的解开弓弦,一头抵住地面,挂弦。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大都用艳羡或贪婪的目光盯着弓,尤其是弓弦,那粗韧的、透着淡淡荧绿光芒的弦,就是再没眼光的,也知道是好宝贝。而昨晚邻桌的那名女性精灵,则是紧盯着深深陷入地面的弓的一端,面色凝重。
&ldq;请拿个弓靶来。&rdq;欧斯特扣好弓弦后,这样说。
弓靶拿来,欧斯特很随意的挂在一株大树上。然后拿了笔墨,在红心旁边左右横着又点了两点。解释道:&ldq;我射三箭,从左到右,依次顺序。&rdq;
人们议论:&ldq;这是什么概念,如果认为自己箭术好,三箭都射靶心不就得了?难道是准备一弓三箭,分别命中不同点?这到是个绝活。&rdq;
欧斯特正在从靶下向外走,有人在默默数步,欧斯特的步伐大而标准,一步间距一米,到了50步时,人们见欧斯特没有停的打算,这兴致就已经起来了。五十米,这样的距离,普通人眼看到的靶心已经只是一个红点,那种烂大街称号的神射手,其实就是这个距离命中九环以上。
等到了75米,人们见欧斯特还没打算停,已经开始有人嗡嗡议论了,这是精灵弓箭手的距离,就是这25米的距离,让精灵弓箭手成为了恩洛斯大陆无出其右的第一射手种族。和他们对箭,光是这距离压制,就能让对方绝望,有致命距离的俗称。
到了90多米时,老骑士已经挑眉毛了。他对身旁另一位同样年长的临时测试者道:&ldq;了不起,看来,我们的队伍里将有位百米直射手诞生。&rdq;
那一身法师打扮的老者点了点头,&ldq;我感觉的出来,他是一名黑暗者,只不过,似乎与普通的黑暗者不同。&rdq;
&ldq;哦!怪不得。这样就比较容易解释了。普通人的实力实在不太适合百米以上的射击。&rdq;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人群的中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原来,欧斯特已经超过了120米,但他的脚步仍没有停。
&ldq;我们这位测试者不是打算抛射吧?那样他可以再向前走30米。&rdq;有人吹着口哨说。这当然是个冷笑话,谁都知道,抛射基本上是没有准头可言的,箭雨,那是靠数量来打击对手,不是质量。
欧斯特果然又走出了30米,但他的步子还没停。
这下,就连那女性精灵弓箭手向来淡漠的额头都蹙了起来。她的&lsq;鹰眼之箭&rsq;,也就是这个距离了,这已经算是精灵族的绝活了。难道这个黑暗者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ldq;看,他在做什么?&rdq;人群中有人喊。
人们仔细观瞧,见欧斯特扬着手,手中拿着一根线辊一般的物件,有细细的丝线从线辊中不断绕出飘飞,也不知道是什么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
欧斯特还在走,已经是200米之外了。
&ldq;我猜这人是被太阳晒晕了,也可能得了健忘症什么的。或者在戏弄我们。&rdq;有人手打凉棚抱怨,幸亏是开阔地,否则连人都未必能看的见。
&ldq;老伙计,你觉得他想干什么?&rdq;老骑士问旁边的老魔法师。
老魔法师道:&ldq;也许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叫天外有天。恩洛斯世界从来都不缺少奇迹。&rdq;
欧斯特默默的数着步子,默默的走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箭术?这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个迷。他就是会,他就是行,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所以才要找寻真相,所以才要寻找失去的记忆。
&ldq;哦,天!但愿夏尔没有昏头。很多人都看见他是跟我一块的。&rdq;尼克叹气,欧斯特已经走出了250米,却还在走。
这是个疯狂的距离,不仅让在场的普通人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女性精灵弓箭手也同样如此。&ldq;开玩笑的吧?这样的距离,灌注了魔法的箭矢也很难射到。难道真的是抛射?那也是极限距离了啊!&rdq;
&ldq;他还在走么?&rdq;箭靶附近的人们问,他们已经很难看清欧斯特是否在移动。
&ldq;摇晃的旗子告诉我们,是的。&rdq;有人回答。有人在跟着欧斯特,并且用旗帜显示是停还是走。
&ldq;这是在扯淡吧?&rdq;
&ldq;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rdq;
&ldq;他大概是打算直接离开这里。&rdq;……
就在人们已经准备放弃观看的时候。旗帜显示,欧斯特停了。
&ldq;多少?&rdq;老骑士问。
&ldq;300米。&rdq;老魔法师用魔法之眼看到的。
&ldq;哦……&rdq;这个数据很快在人群中流传开来。有人道:&ldq;我们散一散吧,射偏会很危险。&rdq;
有人回道:&ldq;有什么危险,会比挠痒痒的效果更强一些么?这个距离?我表示怀疑。&rdq;……
闪光的线在飘荡,女性精灵弓箭手道:&ldq;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才测风向和风速。这个距离,风已经不是在向一个方向刮,而有可能是不同的风流区域。这不是锁定引导的魔法箭,而且距离也实在太远了。&rdq;
就在女性精灵弓箭手说话间,就听咄!咄!咄!连着三声响,是箭靶上传来的,紧跟着才传来咻!咻!咻!的箭矢破风声。然后,耳朵最好的女性精灵弓箭手听到了嘣!那是弓弦震动的声音。
大树上,箭靶上有三个眼,其中来两个是欧斯特之前点的,另外一个是靶心。靶上五箭,一人都抱不住的大树被射穿了,后面十数米外还有一颗人抱的大树,箭矢深入一半。
&ldq;哦天!别告诉我这是真的!&rdq;
&ldq;幻术,这是幻术吧?&rdq;
&ldq;有人在演戏?有人在配合?谁?&rdq;
箭矢被挖了出来,老骑士好半天才冲震惊中恢复,拿起来看了一眼,&ldq;特制的,原来三点是怕射断自己的箭矢。&rdq;
&ldq;300米,魔法师的噩梦!&rdq;老魔法师感叹。
&ldq;同样是骑士的噩梦。三百米外这样的威力,魔法铠甲也没有几个能挡的住的。&rdq;
欧斯特这时已经走回。张手道:&ldq;我的箭。&rdq;
有人双手递上,欧斯特拿过,归箭如壶。现在只剩18根,那两根被地狱野猪的烈焰熔了。
在人们的眼里,那已经不是十八根箭,而是十八条命。三百米外能将人钉飞在树上的可怕攻击。
啪啪啪!不知是谁带头,场中掌声雷动,什么叫神射手,这才是。或者应该反过来念,以示区别,射手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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