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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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第斯星上的印得罗航天港从来没有过那么多人。在即将起飞的一架穿梭机机舱里人头攒动,连走道里也都坐满了人——显然,这架穿梭机是超载了,不过这一次不会有来自航天管理局严厉的处罚,因为它是用于撤离行动的。
济科•路德,一个高挑身材,留着长发的中年人坐在下排的座椅上,身边的座位还没有人,放着一个提包。济科饶有兴趣地和一旁坐在地上的小伙子谈论着刚结束的球赛,一边还不时用眼瞟一下机舱入口处,象是等着什么人。
一位美丽的少妇手里背着个大行李袋,艰难地穿过满是乘客的走道。她一双同样美丽的眼睛在到处寻找着。
坐在地上的年轻人看见了她,看得呆了,忘了回答济科•路德的一句问话。济科也发现了,脸上露出了微笑。
“真漂亮,是吗?”
“……”
“她好像比你大几岁吧?”
“……啊,这是我生平所仅见的美女!……”
济科•路德忽然向那少妇打了个招呼,对身边的年轻人耸耸肩,“可惜,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真见鬼!”年轻人一脸尴尬。
女人看到了济科,高兴地扬扬手,向这边走来。
突然地,机舱后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火苗窜了出来,整个机舱里笼罩在一片浓烟中。尖叫和咒骂声中,济科•路德冲上前去搂着妻子,推开身边的人,向舱门口跑去。
身后又是一声巨响,火焰更猛烈了。
印得罗航天港的官员后来确认,有人在穿梭机里放置了塑料炸弹——还好,灭火及时,只有十几个人死亡。然而这并不是唯一的一起恐怖主义事件,在阿波罗各殖民星球的航天港里,两天内共发生了四起爆炸事件,三次狂徒持枪扫射杀害无辜人员事件。也许这仅仅是精神崩溃者的疯狂举动,也许是有组织的破坏——笼罩在这个世界上空的阴云更加浓重了。
联合卫队的卡尔•道森中校驾着自己的座机——“鼹鼠”号太空梭向着和平号太空站驶去,心中对上司的反应迟钝还在愤愤不平。
卡尔是“和平号”空间站第一机动分队队长,同事们对他的普遍的评价是,虽然有些感情用事,但反应敏捷,为人正直,是一个克尽职守的军官。此刻,他对联合卫队放弃最后的努力感到不解,因为他仍然对失去联系的抹香鲸号飞船抱有幻想。
还有一点,让德玛中校作为这一重要行动的指挥也让卡尔失望。
“如果让我带队的话,也许……”不过卡尔好像忘了,他和他的士兵职责并不在此。
“鼹鼠”号太空梭已经穿出了洛基星的大气平流层。卡尔•道森自己打断了下面的想法,合上了二级推进器开关。“鼹鼠”的头部出现了一个流线型的气流磁障,保护它在更高速度下不会过热融化,而它的速度急速提升,瞬间象一道流星消失在星空中。
还有二十个小时就是阿尔法天文观察站的阿尔伯特•艾伦博士所说的“临界点”,也就是拯救阿波罗世界的最后时间了。过了这个时间点,陨星即进入了丘比特星及其各大卫星的引力范围,即使能将陨星炸碎,陨星的碎片由于引力作用也会大部分落到各卫星上,造成不亚于陨星直接撞击的毁灭性后果。

虽然“火鸟号”正以每秒一万米的速度飞行,船上的人仍嫌不够快,看着原子钟的指示数一分一分地过去,金承敏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地呼叫着抹香鲸号和杨克,希望有万一的希望,抹香鲸号没有失事,并且能采取配合的行动。
然而直至现在,抹香鲸号还是一点回音也没有。
火鸟号发出的信号当然传不到抹香鲸号飞船上,整个陨星被一个数倍体积的强磁场笼罩着,而杰克•亚当斯和金承敏并不知道这一点。太空中,回答他们的只有“兹兹”的杂波干扰。
杰克看着同伴徒劳地呼叫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费解。在他心目中,抹香鲸号飞船当然早已失事,可能因为是空气泄漏,也可能是动力丧失,只是没有发生地面观察站能看得到的爆炸而已。太空有它特有的冷峻法则,感情和幻想是没有用的。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对金承敏这个东方民族的后裔的性格有所了解:精力旺盛,办事沉稳,说话不多。然而,谈到他的好友杨克,虽然还不至于滔滔不绝,但从眼神和语气中还是能看出变化——看得出他们的友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人一旦被情感支配,处事就会难以冷静。
可是……
杰克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象是内心中同样有一点矛盾要整理。他抬头看了一下原子钟上的示数,也有些担心,从座位里站起来,打算调整一下自动导航仪的设置参数。
这时有一个信号突然从太空中传来:“前面的飞船听着,立即减速,报明身份!”
发出信号的是隶属“和平号”空间站第一机动分队的一艘小型巡逻艇,这艘飞船正在附近天区例行巡逻,上面两名巡逻队员发现了“火鸟号”这艘不在任何飞行航路上,也没有事先作飞行申请的飞船,立刻飞近,并提出了严正警告。
杰克•亚当斯和金承敏对望了一眼,金承敏看着雷达屏幕上渐渐飞近的飞船的外形皱眉说:“是联合卫队的太空巡逻艇。”
杰克道:“非得听他们的?即使在这个时候?!难道要我们向他们解释半天,再等待联合卫队的批复吗?”
飞船里是一片可怕的沉寂,连机器狗大火也不声不响地注视着金承敏。
金承敏仰起头,沉思半晌,忽然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向操纵台。“冒一下险吧。”他心里说。
杰克也随之动作起来。两个同样言语不多的人,行动起来却有着惊人的默契:关闭自动导航,二号引擎预热,一号引擎空载,前部减速引擎点火。飞船开始减速。
巡逻艇上的士兵见状,松了口气,速度也相应地慢了下来。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这一刻,“火鸟号”飞船性能优良的两个引擎突然一齐点火启动了,飞船加速。巡逻艇虽然极力追赶,却只是越离越远。
一个年轻的巡逻队员火气上冲,扑上去一下打开了离子炮的保险,将准星对准了前面的飞船。这时他年长的同伴上前制止了他。
“放开!我有这个权力!”
“你没有这个权力!这是许多人的生命,懂吗,人的生命!”年长的巡逻队员的眼神里蕴含着威严,“我们还有更快的飞船。”
年轻人握在离子炮扳机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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