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篇 第一章 邱梅尔事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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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邱梅尔事件

伍尔利•克斯拉一级上将除了本身是宪兵总监之外,同时还身兼帝都防卫司令官,这两个都是非常吃力的职务,就算不是在王朝的初创时期,也不应该是由一人同时兼任的任务。但就目前由他一人兼任这两个职务的状况看来,的确也证明他真正可以胜任如此繁重的工作。
七月六日的上午,他正在司令部的办公室当中接见几位客人,其中第四位原本并未在预期的访客名单当中,但是却带来了最为重大的要事,那是一位名叫优布•特留尼西特的壮年绅士,就在不久前的一个月,他还是自由行星同盟的元首,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出卖了同盟的独立与自主,对帝国伏首称臣,并且移居到帝国境内。他所带来的情报可以说是极其骇人听闻,他说:“有人现在正对皇帝陛下进行不法的暗杀阴谋。”
听到这一句话,宪兵总监虽极力试图维持他冷静沉着的态度,但是他的双眼却背叛了主人的意志,显露出非常锐利的光芒。当年他还在宇宙间指挥舰队作战的时候,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他的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一下。但是这次特留尼西特所说的这件事,却不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范围内。“你怎么会知道的?”“阁下您也知道有一个宗教团体叫做“地球教”的吧。过去我还在担任旧职的时候,曾和他们有一些来往,所以知道了在他们之中所策划的这个阴谋。虽然他们威胁说如果将这个计划泄露给他人的话,便会有生命的危险,但是基于我对于皇帝陛下的一片忠诚……”“我明白。”
克斯拉的回答其实说不上是非常地有礼貌,因为他和其他的同僚们一样,对于这个出卖祖国而降伏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特留尼西特的言行举止当中,不知怎么好像总是会散发出一股剧烈的臭气,时时刺激着人们对他的反感。“那么,刺客的名字呢?”
宪兵总监提出了这个问题,而这名前自由行星同盟的元首则非常郑重地回答,不过在他回答之前,当然不会忘记再三地强调说,自己个人从未曾赞同过地球教的宗旨,自己过去之所以会暂时和他们采取相同的步调,是当时的时势所逼,而不是基于自己本身的意愿。当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情报之后,克斯拉立刻传唤部下命令道:“将特留尼西特先生带到第二会客室。在这件事还没有解决之前,请暂时先待在里面。此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如此,名义上虽说是要保护他的安全,其实倒不如说是软禁还来得恰当些。
当行动一开始,克斯拉就未曾再看过这个密告者一眼。因为对于他来说,重要的是置于盘中的料理,在用餐完毕之后所留下来的餐盘是毫无用途的。
克斯拉的第一步动作就是打影像电话到邱梅尔家的宅邸,尝试着呼叫修特莱中将乃至奇斯里准将,但是电话一直都未接通,至于为什么会接不通,理由当然是非常明白的。
宪兵总监一面虽然咬牙切齿,但另一面也没有浪费丝毫的时间,他立即联络距离邱梅尔宅最近的武装宪兵队负责人。该处的负责人是帕伍曼准将,原本是装甲掷弹兵的军官,是一名实战经验丰富的少壮男子。克斯拉本身虽然是宪兵总监,但是对于战场勇者的信赖远胜于一个地道的宪兵,虽然说这只是他自己本身个人的观感,但是就实际问题而言,目前这个场合所需要的不是检察官也不是盘问者,而是一个战斗指挥官。
接获上级这项重大命令的帕伍曼,虽然紧张但并不惊慌,立即便将命令付诸于行动,在他高声一呼之下,当场便有二四○○名属于他麾下的武装宪兵紧急集合起来,在他的指挥之下,赶往邱梅尔家族的宅邸。这真是一项不折不扣的军事行动,由于动用装甲车之类的装备,所发出的声响势必会教犯人察觉己方的行动,所以宪兵们在到达距离邱梅尔宅邸约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时,便一手持着雷射刀,另一手提着军用的靴子,全体仅穿着袜子,寂静无声地靠近宅邸。日后也有人回想起这件事而不禁啼笑失声,但是在当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是非常认真严肃的,而这个包围行动就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完成了。
但是克斯拉所采取的策谋还不仅于此。
另外还有一六○○名的武装宪兵队在拉夫特准将的指挥之下,突击了地球教位于卡歇尔街一九号地的教团支部,并且将在场的信徒全部一网打尽。当然这些信徒并不是绝对和平主义的信奉者,当武装宪兵冲进建筑物的时候,欢迎他们的其实就是闪烁的枪炮火花。
在拉夫特准将一声令下之后,还击行动开始,光束枪所发出的霓红色光条隔着一道墙壁四散纷飞。枪击战虽然激烈,但并未持续太久。宪兵们在一○分钟后即突破坚守,冲进支部的建筑物当中,一面射杀抵抗的信徒,一回登上楼顶,终于在正午一二时过后不久,将这一栋六楼建筑的支部完全镇压。经统计,遭射杀的信徒共有九六名、受伤后死亡的信徒有一四名、自杀者二八名、被逮捕的五二名全部负伤、逃亡者无。而宪兵队方面则有一八人死亡、负伤者共计四二人。支部的负责人高德恩大司教原企图服毒自杀,但就在他即将喝下毒药前的一刻,冲进屋内的宪兵以雷射枪的枪托殴打他,在他昏迷不醒的状态下宪兵用电磁石的手铐将他铐了起来,使他殉教失败。
在那沾满血腥,到处一片零乱的支部当中,宪兵们顶着一团杀气四处来回走动,他们从焚烧炉燃烧的灰烬当中将烧剩的文件拖了出来,把死者的衣服剥下,甚至还将被血粘住的皮夹翻开,踢翻神坛,搜查底部台座,以搜集这批叛徒犯罪的证据。有一名负伤的信徒因责骂他们亵渎神明的行为,遭情绪激昂的宪兵踢中原本已经受伤的头部而死亡。
就在拉夫特的部队在首都的一角进行着流血祭典的同时,帕伍曼准将所率领的部队已将邱梅尔男爵的宅邸团团围住,全体穿上了军用皮靴等待攻击的命令。对于接受命令的一方而言,他们只要完全依命令行事即可,但是对于发布命令的一方,他所背负的责任却是极为重大的。甚至可以说皇帝陛下的性命,完全系于帕伍曼的舌端之上。
就在外头动作频繁之际,察觉到周遭气氛有异样的是生命正遭受威胁的这一群人。在这种无声无息的情况下,经由空气所传来的讯息透过皮肤,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回路,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达成了一个共有的认识。这对于从未曾身历战场的海因里希而言,是不可能理解或感受到的。
海因里希的知觉现在正集中在两件事物上。一是握在他手中的杰服粒子引爆开关,另一个则是皇帝莱因哈特从前一刻钟开始就不停地抚弄着,像是护身符一般的银质坠饰。
莱因哈特的手一直无意识地在搓动着。如果是有意识的话,就应该得避免这种会引起暗杀者多余注意的行为。海因里希那病态的眼光果然察觉到了莱因哈特这项举动,甚且还不自禁地对于那个坠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希尔德也一早注意到了这个极度危险的连环动作,但是却是束手无策。因为如果她出声的话,只怕更会催促海因里希将他那病态的好奇心转换成具体的行动。
但是,就算她没有任何行动,她所害怕的结局还是来临了。
希尔德几乎可以看得到海因里希两次、三次将嘴巴打开之后又闭起来,但终究还是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陛下、皇帝陛下,您那坠饰相当的贵重吧。是不是也可以让我看一下呢-如果可能的话,是不是请让我摸一下呢?”
就在海因里希说出这一句话的同时,莱因哈特的手指冻结在他所佩带的银质坠子上一动也不动了,转将他的视线停放在海因里希的脸上。希尔德此时感觉到一般战悚流过她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表弟这句话一说出,就好像是穿着鞋踩进了皇帝那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域里。“我拒绝。”“我想要看。”“这个东西和你没有关系。”“……让我看,陛下。”“陛下!”
最后这个呼声是修特莱与奇斯里同时喊出来的。这一回是他们向皇帝寻求妥协。因为我方的援军就近在咫尺,就算是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也是非争取不可的,在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任何东西比争取时间更为重要的了。如果只是一味孩子气的反抗,反而激怒了暗杀者的话,那就算是愚蠢了。
但是看来莱因哈特似乎并没有这种体认。眼前的他不再是与他亲近的臣子们所一向熟知的那位头脑极为冷彻、眼光锐利且充满野心的霸者,反而像是一个满脸毫无妥协余地、桀骜不驯且固执不堪的少年。说得极端一点,他就像是一个将大人们眼中看来毫不值钱的玩具箱当作是极为珍贵的宝物,甚至为了保护它不将它交出来,不惜誓死抵抗的小孩。
在希尔德眼里,现在的海因里希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暴君。表弟大概永远都不会被原谅了吧,希尔德心中这么想着。“陛下,您该不会是忘了谁才是这个场合的支配者吧?把它交给我,这是最后的命令!”“不!”
莱因哈特所表现出来的顽固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根本无法教人相信他和那位出生在仅具贵族之名的贫寒之家,后来成为历史上最大帝国之君主的英雄会是同一个人。现在海因里希非理性的情感好像换了一种形式转移到莱因哈特身上。海因里希再也忍耐不住了。但是海因里希失去平衡的情绪,爆发的方向却和众人之预测不同,他那看起来好像是浸泡过福尔马林溶液的标本一般显得毫无生气的手,突然像是跳跃的蛇似地,迳直伸向挂在皇帝胸前的坠饰。而对方对于这样的一个动作所产生的反应也是超乎常轨且极不寻常的。莱因哈特竟然用他那为画家所渴望、线条美好的手结结实实地痛殴了这个几乎已经是半死的暴君脸颊。在场其他人的心肺功能几乎都已经要为之瘁毙,但是当他们看到引爆开关从男爵的手中被弹开掉落到石板上的那一刹那又复活了。奇斯里立即飞扑向海因里希,连轮椅一起扳倒然后骑在他的身上,动作之快连真正的猫也要自叹弗如。“不要动粗……!”
希尔德叫了出来,这个时候奇斯里也正要放开海因里希纤细的手腕,因为在他强有力的手掌当中,男爵细弱的骨骼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这使得有着黄玉色瞳孔的勇士有些退缩。奇斯里仿佛是为自己使用了不正当暴力而感到羞愧似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这个正在急速接近死亡的大逆不道犯人交给金色短发的美丽表姐。这一幕是不需要他出场的。“海因里希,你实在是太糊涂了!”
希尔德搀扶着表弟贫弱的身体,低声地悲泣着。一向具有极聪明、且丰富表现能力的她,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勉强地吐出这几个字。海因里希笑了,但是此刻的笑容并不再像前一刻钟那样充满恶意,即将来临的死亡正逐渐将他身上的杀孽之气褪去,他此时的笑容几乎是像婴儿一般的无邪。“我只是想无论如何要做一点事情之后才死去,不管是怎样的一件坏事,或是愚蠢的事都好。我一定要做点什么事然后才死去……只是这样而已啊!”

海因里希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着他看起来像是美少年一般的表姐说道,奇妙的是这几句话说的清楚无比。他并未祈求要赦免他的罪,而希尔德也同样没有这样的要求。“……邱梅尔男爵家族,就要在我这一代没灭了。理由并不是由于我贫弱的身体,而是由于我的愚蠢。就算我身上的疾病会立即为人所遗忘,但是一定会有一些人记得我的愚蠢吧。”
当他释然地说完心中事之后,海因里希生命的喷火孔也已经喷出最后的熔岩。长久以来仅靠着少许的能源勉强跳动的心脏,终于获得了永远的解脱,流动的生命之河化成为一滩细长的池水。
表弟已经断气了,希尔德就这么抱着他的头,将视线转向莱因哈特。只见夏日的微风轻轻地吹抚着那头极为奢华耀眼的金发,年轻皇帝默默无语伫立着。苍冰色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涛,一只手还是同样地继续把弄着他胸前那个银质的坠子。
修特莱弯下身子将那个引爆的开关从石板上捡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奇斯里则大声地告诉包围在宅邸外面的己方军队皇帝平安无事的消息。骚动混乱的空气正逐渐为沉静所改变。
这时,一名男子突然闯进这一行人的眼前。看起来像是被开始突入的宪兵队所追赶,才不经意地闯进宅邸里面来。他一只手持着手枪,一看到莱因哈特的身影,随即发出充满敌意的咆哮声,将枪口对准了年轻皇帝,但是流肯早已经瞄准了狙击点,一道闪光射过去,那名男子手上持有的手枪被击落了,男子的求生本能好像忽然被唤醒似地,转过身去死命地奔跑企图逃脱。
流肯再度扣上扳机,另一道光线射中了这名男子背部的正中央,这时侯,这名男子的姿态就好像是一名正要抵达终点的短跑竞赛选手,摊开了他的双手、头部往后仰、胸部往前挺,当他身体向前裁下来时,竟由头部撞进枝叶茂密的树丛中。
带领着仅有三个人的亲卫队跟在他身后约半步的距离,流肯跑向树林,小心地将死者的尸体拖出来之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死者右手边袖子的内侧。
他所发现的是地球教信徒所特有的刺绣记号。流肯动了动自己的嘴唇,出声念出了几个文字:“地球是我故乡,将地球握在我手。”“是地球教的信徒啊!”
修特莱中将在他口中喃喃自语地说出这一句话。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宗教团体的名称,而且也知道无论是在帝国中或是在同盟境内,该教团一直在扩展其势力,但是就算知道地球教的名称,对于地球这一个名词,一定有许多人已无法说出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吧。
修特莱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地球吗?对于这一个问题,流肯上尉回答说,-以前在历史课本上曾经看过,那是人类的发祥地,不过,那也已经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连我们的祖辈们也不一定晓得了吧……。
一般人对于这个过去曾经是人类生活之全部的地球,所怀有的关心也不过是如此而已。虽然说确实是存在于宇宙当中的一个实体,但是其存在意义却早已经遗失在遥远的过去里了。就算地球现在从宇宙当中消失,绝大部分的人类大概都不会感到有任何困惑或悲伤吧。因为那不过是一个已经被遗忘了的,或者说正在为众人所逐渐遗忘,位于边境上一颗毫不起眼的小行星罢了。
但是从现在起,“地球”这个专有名词,只要一出现在人们的身边,就会同时响起那近乎阴惨且不吉利的音律。因为那正是策划暗杀皇帝这样一个大阴谋的起源地。
第一章邱梅尔事件

当回到居城新无忧宫的时候,皇帝莱因哈特看起来又完全恢复一个身为伟大的统治者的自我。但是对于那个最令众人出乎意料、导致局面破裂的银质坠饰却连一个字的说明都没有,使得修特莱中将和奇斯里准将多少有些还没有结束的感觉。而希尔德因为终究是大逆不道的罪犯亲属,就此返回自宅禁足思过。“皇帝陛下……”
莱因哈特缓步地走在大殿里,担任首都防卫司令官兼宪兵总监的克斯拉一级上将恭敬地喊道。
当莱因哈特停住脚步的时候,克斯拉还是按照仪式,为皇帝平安无事道贺,同时也为未能事先察知不法的阴谋谢罪。“不用了,你做得很好。你不是已经镇压了这次阴谋的据点地球教支部了吗?所以就不用再谢什么罪了。”“臣实感惶恐。此外,陛下,大逆不道的犯人邱梅尔男爵虽然已经死了,其死后的处置应该要如何执行呢?”
莱因哈特轻缓地摇摇头,使得他豪气奢华的金发呈现出美好的波浪。“克斯拉,虽然你生命曾受人狙击,但逮捕了犯人之后,你难道还要处罚犯人所持有的凶器吗?”
经过二、三秒的时差之后,宪兵总监理解了年轻皇帝不想说出来的话。皇帝等于已经表明了他不想追究邱梅尔男爵个人的罪责,这同时也表示说对犯人的亲属希尔德以及玛林道夫伯爵也不予追究。应该要被遣责、接受制裁的是在背后操纵这一事件的那些宗教狂热者。“臣立刻盘问地球教徒,查明事实真相予以处罚。”
年轻皇帝以无言的点头回应宪兵总监的话,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他,隔着窗户眺望着那一片已经久违了的庭园。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在他的胸中低声地汹涌着。为掌握权力的战斗的确是有着令人满足的充实感,但是为守住已经到手的权力而产生的战斗却是毫无喜悦的感觉可言。他独自一个人低着头对着挂在他胸前的坠饰说道-,过去和你一起与强大的敌人作战,真是我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但是在我已经成为最强大之主宰的今天,有时我甚至想要击垮我自己。这世上充满可以与之相互较劲的敌人的话应该是比较有意思的。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应该就可以更容易了解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是不是呢?吉尔菲艾斯……
皇帝的御旨透过克斯拉传达到宪兵队。地球教徒五二名的生还者于是被强行带到忠诚心与复仇心沸腾的宪兵面前,宪兵所施加刑罚之残酷让他们不得不羡慕嫉妒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
虽然说一种不管在化学上或是在医学上都不会伤害到受询问者之身心的自白剂始终都没有被发明出来,但是宪兵队却毫不犹豫地使用药性猛烈的药剂。本来以这样一项大逆不道的罪名,取得自白的需要就远比对嫌疑者的健康考虑来得优先,而且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这些地球教徒那宛如正期待要殉教的顽固态度,更强烈地刺激了宪兵们的反感。因为这世上大概没有其他任何一项事物比对某特定宗教的狂热更会刺激和该宗教无缘的人所产生的强烈反感与嫌恶了。
对于如此滥用药物而犹豫的医生,在宪兵们的怒声斥责之下,也不由得退缩了。“担心他会精神失常?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担心什么?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正常了,难道用药能让他恢复正常吗?”
就这样在宪兵队本部地下五楼的询问室,被审问者不管是在**上或精神上都大量的在流血。如果以一公克的血换得一个字来计算的话,那么在这些流血事件的最后宪兵队所得到手的情报,和所流的血和汗的量比较起来简直是无法相比。其实宪兵队所拿到的情报也只是表明了地球教团设置在行星奥丁上的支部,只是阴谋的执行机关,而不是下指令或是策划阴谋的机关。
最高的负责人高德恩大司教,在企图咬舌自尽未遂之后,被注射了大量的自白剂,但是还没有要说任何话的样子,让医生们都为之惊叹。第二次被注射之后,精神的堤防终于出现了缺口,紧绷的意志开始失禁,情报一点一滴地露显出来。但是即使如此,他所说的话中比较重要的部分,也是在推测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命令暗杀皇帝的理由而已。“……如果再稍假以时日的话,那个金发小子的权力基础就会更加强化。身为一个霸主,也只有在现在这个时候虚伪矫饰,注重简单朴素,并且尽可能消除与臣下和人民之间所可能产生的隔离。只要再过些时候,他必定会彰显其权威与荣光,而且使他的护卫更为森严。如果不趁现在采取行动,那么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大致就是这样罢。”
所谓“金发小子”是皇帝莱因哈特的敌对者们在斥责他的时候所常用的字眼,光是使用这样的字眼,这个高德恩大司教就已经可以被判一条大不敬的罪名了。但是最后这名大司教并没有在法庭上接受审判。当被注射自白剂的次数达到第六次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着询问室的天花板和墙壁大声地乱吼乱叫,几秒钟以后,从他的嘴巴和鼻孔喷出鲜血来,然后就死亡了。“询问”的残酷程度姑且不论,这些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挖掘出来的事实当中,是没有疑问的余地的。地球教包括整个教团核心确实是为了某种理由想要图谋暗杀皇帝颠覆帝国。一旦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就只有使用严厉的手段,让他们清楚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状这一条路了。“但是地球教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企图刺杀陛下?这一点还是没有水落石出。”
心中有这项疑点的并不只有克斯拉,事实上,这是其他知道这次事件的重臣们所共通的疑问。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但反过来说,要从有限的事实当中发现这些宗教狂热者的梦幻境地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到目前为止,皇帝莱因哈特对于宗教,与其说是宽容,倒不如说是不关心。但是只要有任何宗教团体做出否定他存在的举动,不管这个举动是最终目的也好,是一种手段也好,当然,他是不会置之不理的。从过去到现在,他对于任何的敌意或是侮蔑,从来没有一次会不以相等的、或在相等以上的报复来加以回应,一次都未曾有过。望过地平线上的任何角落,也找不出这一次得要对地球教特别宽大的理由。
回头看莱因哈特的部下,文官们对于地球教所持有的愤怒与憎恶,或许比军人武官还要来得激烈也说不定。因为随着对费沙自治领的支配以及自由行星同盟的降伏,向外征讨已经告一段落,取代军人的文官时代已经即将来临了,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新皇帝被恐怖主义所打倒,那么整个宇宙势将再度卷入分裂与混纯的漩涡之中,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要同时失去投效忠诚心的对象,以及秩序的守护者了吗?
……就这样,在七月十日召开的御前会议之前,地球的命运,或者说至少是地球教的命运,就已经失去了连接未来的桥梁了。
-银河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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