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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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的那天,原本安藤和夏言说好中午的时候会开车来接他。夏言收拾了行李之后,一直等到傍晚都没看到安藤的人。夏言猜到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当他手机响起时,反而放松地笑了。
“夏言,我现在在机场。”
安藤的声音闷闷的,像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夏言应了声“恩”,安藤又说道,
“我要去西藏,大概半个月就可以回来。”
夏言闻言,扑哧地笑出了声,他问说,
“去找许漾对吧?”
安藤也不避讳,他回答说,
“恩,上次的那些资料我让明卿去处理了。我要登机了,回来再和你说。”
话刚说完,安藤就挂上了电话。行李箱还好好地放在客厅里,夏言瞥了一眼,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夏言出了门之后坐车到了安藤家,他一进门就径直走上二楼书房。打开柜子里第二个抽屉,他果然看到又有一张新的明信片。夏言可以想象安藤在收到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他甚至急切到在到达了机场后才有时间通知自己。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贴满了许漾的照片,无论是哪一张都带着明媚清澈的笑,就像冬日的阳光和煦而又温暖,温暖得让人觉得刺眼。夏言一抬头就能看到电视机后面挂着一张半个人大小的,夏言走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取下来,扔在了地上。安藤不可能找到许漾,夏言很清楚这一点。但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安藤就会永远这么找下去。安藤束缚了许漾多久?四年还是五年?许漾对安藤的束缚已经早就超过了这个时间,没想到最后赢的人竟然是许漾。
第二天一早,夏言本想回自己的家,刚下楼却发现陆明卿来的。陆明卿神色匆忙,手里拿着一份杂志。
“你这几天就暂时住在安藤家,这里比较隐秘。”
夏言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杂志,封面就是他和梁邵诚的照片。陆明卿也不避讳,把东西递给了夏言。八卦杂志的头条是夏言是梁邵诚私生子的新闻,封面的照片正是那天他们在酒店会谈时被拍下的照片。报道中刊登出的证据和当时安藤所调查到的差不多,末尾的记者名字是叶琛。
“叶琛盯了你很久,拍到照片之后他没有急着刊登,不过能调查出这么一件大事估计也让他很吃惊。”
陆明卿语气平淡,但却眉头紧锁。
“你不要想太多,最近就不要露面了,我会和梁邵诚的经纪人联系商讨怎么处理。”
陆明卿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他接听了之后就匆忙离开。
之后几天,一连串的新闻旧事炸开了整个娱乐圈,甚至连当年夏言母亲的背景资料也被调查得一清二楚。梁邵诚不但人气大跌,多年来的形象也大打折扣,每天的报纸轮番报道着前事今事。电视机里,他在经济人和助理的陪同下突破层层围攻才能顺利到达工作地点。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刺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记者们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充斥在耳边,他们就好象根本不需要答案一样,只是一股脑地问出所有的问题。即使是隔着镜头,夏言在电视机前仍能感觉到那份紧张窒息。电视机里,梁邵诚依旧优雅从容,但离开镜头之后他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原本他和梁邵诚的关系刚被扒开时,看到当年的背景和资料**地被公布在大众面前,他就像是被撕裂了一层皮般,眼睁睁地看着**被暴露在空气中,无法遮掩,无暇顾及,只能选择逃避。但当他看到梁邵诚眼底闪过的一丝惊慌,报复般的快感席卷了全身。夏言就好象忘记了自己也是整个事件的另一主角,而是以旁观的心态去观赏着整场演出。那个演了几十年优雅绅士的男人,最终也会有慌乱无措的一天。

夏言开始庆幸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自己抽身于事件中,安心地观看整一出戏。只是整个公寓里许漾的照片依旧是那么刺眼,当他在为梁邵诚的狼狈和丑闻兴奋时,那个气质干净的人却像是面镜子,讽刺着他的疯狂。
夏言把四周的照片一一取下,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神圣的祭品被他牢牢地捧着手心,昏暗的客厅里,电视机早就没有了节目,打火机的光芒略有些刺眼。一张张照片上,许漾清澈的笑容渐渐被火光所吞噬,化作了黑色的灰烬。夏言一想到当安藤回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就不禁感到期待,他自导自演了一场告别仪式,微笑着对着照片里的人宣判道,
“许漾,你已经死了。”
混混噩噩地过了好几天,在安藤家的日子就仿佛是与世隔绝一样。小陈每天都会送来便当之类的东西,梁邵诚一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来,夏言始终都没有接。电视机里正直播着记者会,梁邵诚亲自出面把整件事情说清楚。镜头里的人皱着眉头,目光深凝,配合着言词的节奏和内容,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如此的深情和懊悔,一点点洗白着私生子的丑闻。
夏言以观众的角度看着这场表演,他不得不佩服梁邵诚的演技,明明是辩解的语句从他嘴里说出竟是如此的无奈。节目还未结束,电话却忽然响了。夏言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打来的人是安藤。他不由地扬唇一笑,接听了电话。
“夏言,许漾死了。”
电话那头,安藤的声音疲倦而又无力。夏言强忍着内心的起伏,平静地问道,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拉萨的一家旅馆。”
“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会尽快赶到。安藤,哪里都不要去。”
夏言说完之后,电话的另一个许久没有动静。时间就仿佛停止了一样,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恩。”
最终,安藤只回答了这么个字,就挂上了电话。
对于此时的夏言来说,再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更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安藤此时的表情,他会是颓废得如行尸走肉,还是一刀刀割在自己的身上寻求暂时的麻痹。夏言不会允许安藤为许漾死,但却乐意看着他在痛苦中不断地挣扎。他对安藤,从最初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而想要接近,到如今贪婪地试图控制和占有他一切。安藤的疯狂和张扬就像毒品一样,让他从着迷到渐渐沉沦。从那天他在张从的房间里接到安藤的电话开始,夏言就知道,安藤跳下了这个局,而许漾的死让他可以开始慢慢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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