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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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个以牙还牙的骚扰之计,好一群侠肝义胆的铁血男儿,我大炎朝有如此忠义之士,何愁国运不兴”,听丞王说到此处,景孝皇帝忍不住拍案赞叹站起身来,对曹浩川叮嘱,“曹将军,下去后把为国捐躯的几位英雄名字报到吏部,朕要重重嘉奖”。扫了一眼众人,指着地图分析道:“北奴人以袭扰的战术拖住许宏天,你们也用此计对付他们,痛快,痛快!纳哈出到吃了这几个亏,肯定已经气急,看到石门谷中北奴兵的尸体,估计恨不得把你们都用马踩死。你们又故意以石碑激他,以沙垒示弱,虚虚实实,深得用兵之道。王儿上次所奏的听炮声放水,风将军这边以假伏兵诱敌,把这个老狐狸都给蒙住了。这乱炮齐轰,更是神来之笔,风将军文武全才,古之名将,不过如此,不过如此。风将军,你也将父母妻子名字报道吏部吧!”
众人知道风无岩这回肯定要封妻荫子,一齐看向他。却见他如傻了般站在那里,竟然不知跪倒谢恩。
此时,风无岩心中无限感慨,自毕业分配到北京后,自己一直连个房子都没分上,北京几乎为天价的房子,绝对买不起。父母几次来京看自己,都是匆匆而去,从来没有机会在父母面前尽一尽孝心。女友更是远离而去,在异国他乡不知要受多少委屈。他不愿意想这些,也无能为力,唯深夜中扼腕而已。如今到了明代,孤身一人,别说是封妻荫子,纵使送他如画江山,又能如何。想到这,心中无限凄凉,急忙回奏道:“多谢圣上美意,臣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无一个亲人”。
“啊”,景孝皇帝微微一愣,见风无岩神情落寞,知他不是刻意隐瞒。安慰道,“你立下如此大功,又救了王儿,朕本想让你光大门楣,谁知你身世如此凄凉…..”。刚要说出如何封赏,风无岩长叹一声,抢先回道:“臣带乡勇抗敌,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凑巧立了些功劳,运气而已。以臣之才,实难当大任,万岁不必费心。”
“将军不必谦虚,不说这战阵之功,卿这几年在富林所做,哪一件不当嘉奖,只是朕太忙,一直没有注意到。若不赐你富贵,恐怕普天下的人都认为我大炎朝无识人之能,埋没英才”。景孝皇帝见风无岩不贪功,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欢喜。勉励道:“出将入相,人之大欲。若论才华,满朝文武,几人及你。过得几年,以卿之才,万户侯何足道哉!”他草莽出身,出口实话居多,偶尔带点文采,则不伦不类。这点和风无岩相似,所以两人这两天谈起来倒觉得彼此彼此,有些悻悻相惜。“今日朕破例一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朕一并赏了你”。
“要什么呢,我有什么可要?”风无岩心中感谢景孝皇帝以诚相待,却不知自己真的需要什么,自从来到这里,哪一件事不是走一步算一步,自己将来要干什么,走向哪方,自己也不清楚。沉吟半天,施礼道:“万岁,臣只求万岁让我大炎永不再受外族之辱,让我中原百姓无论走到哪里都堂堂正正,不受别人白眼,立于世间,不再向人低头倘能如此,臣心愿已足”。
“让我中原百姓立于世间,不再向人低头”。景孝皇帝又是一愣,“难道卿在海外,总是受人欺负吗?难道他们不敬重你来自天朝上国”。
“万岁,北方穷困之民到了江南,还要受歧视,何况异国他乡。人若敬我中原百姓,必然需要我中原百姓背后有一富庶强大的中原。几百年来我中原连年征战,山河破碎。破国亡家之民,怎会有人尊敬,又有何可敬之处啊”!
“这……”景孝皇帝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周围的文臣们总是告诉他中原是世界的中心,自古就是四夷来朝。在他的思维中,北奴人虽然对中原人狠了些,但仍然当过中原的主人。不过是国运衰落,改朝换代而已。如今风无岩提出的国家、民族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新颖,一时难以明白。
“启禀万岁,人尊我为中原上国,不过是足不出户的书生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曹浩川见景孝皇帝一时反映不过来,轻声解释道。他到过西域,知道大海西方人尊重的是实力。“国与国之间的尊重,要靠实力来说话,民与民也是如此,北奴人入主中原,我中原百姓都是四等奴隶,他们什么时候当我们是一国之人过。说我们和北奴是一国之人,纯属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至于尊重,万岁也知道,倭人在我大炎朝海面上劫掠,万岁申斥其国王再三,但倭寇从来没停止过其兽行。剑罗国人表面上尊重,但占我东北塞外故土,根本不想归还,所谓四夷来朝,不过是书生梦呓,掩耳盗铃之词,实不足信”。
“可恶!”景孝皇帝挥手把龙案上的茶杯等统统扔到了地上,自大炎朝立国以来,倭寇不断骚扰东南沿海。数次派使节去交涉,东倭国人都沉醉在当年曾大败北奴水师战绩中,根本不放在眼里。想派水师讨伐,但是担心重蹈北奴水师覆辙,犹豫不决。剑罗国更甚,居然以受北奴人之托为理由,赖着东北塞外数万里领土,为了不四面树敌,他也一直隐忍。今天曹浩川提起东倭国、剑罗国,正戳在其心中的痛处,当即火冒三丈。周围侍奉的太监赶紧跑过来,一边收拾破碎的瓷器,一边示意众人不要再说。
沉默半晌,景孝皇帝方开口说道,“风将军,朕今天就封你为平辽侯,辅佐丞王处理北方防务,你胸中有才,可否给朕出个主意,如何夺回东北塞外,扫荡倭寇”。
“父皇,儿臣倒又一计,可以平辽”。出关去打仗,正是柳铭求之不得的事,前几天景孝皇帝问风无岩东北塞外形势,柳铭就推断出父亲想对东北塞外用兵,所以回去仔细思考了很久。这下把住机会,等风无岩刚谢完恩,就赶紧请命。
“哦,王儿有何妙计?”
“不敢,妙计算不上,儿臣想,东北塞外地广人稀,不宜派大军长时间作战,否则光粮草一项,我军就消耗不起”。柳铭在富林听风无岩评论对北奴用兵之策,这回如竹筒倒豆子般全部卖了出来。“不如派几万精兵,装备火铳、火炮,火器看似昂贵,但兵少则补给容易,并且火药等物是一年四季都能造的,不必象粮食一样,要等到丰年才能有盈余。剑罗国人不敢触我军锋缨,必然和北奴人一样,与我军打游击。我军则以良马逐之,反正仗不是打在我中原境内,与我中原无损。同时我军遣水师重炮封住这,柳铭一指绿罗江,断了剑罗国人的粮道,我倒要看看,我大炎朝军队,到底收拾不收拾了这无粮无援的剑罗国人”。

“我儿妙计”景孝皇帝心中甚感安慰,神色也缓和了很多,这孩子真学了很多东西,没有比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让父母高兴。他摸着自己的胡子,顺着地图边看边思索。“不过真的依你所说,建立几万火铳兵,恐怕国库难以支撑”。北奴人退出中原时,把整个国库搬到了塞外,所以大炎朝的日子过得一直紧巴巴。柳铭先前向他介绍过富林的“白银乡勇”,他算了算,建立一支十万人的军队,至少要一年的全国税收,所以只打算徐徐图之。
“万岁不必为银两操心,臣有办法”。提到银两,蒋子墨心中灵光一现。赶紧启奏。“这两年,风将军教臣通商贾,开矿山,臣渐渐明白如何使地方富足。先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臣以为,若要富其民,必须农、工、商、虞并举。我中原自汉以来,重农而轻其他三民。殊不知,农夫一年所获之粮,不若工一月所做货物之值。一味重农,表面上民间不愁粮食,国家安稳,实际上国库匮乏,一旦有水旱天灾,朝廷无力救民,必生祸患。臣以为,欲富国强兵,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四民平等。天下穰穰,皆为利往,四民平等,则工、商、虞必多有人为之,万岁可让地方定工、商、虞之税,不可滥收,如是,则工、商、虞者多,则税收多,则国库足。何愁没有银两打造虎狼之师,何愁天下不定。”
“有道理,曹将军,你看如何?”景孝皇帝微微点头,见旁边曹浩川跃跃欲试的要补充,转头问道。
“启奏万岁,臣以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无农商工则无驱虎吞狼之胜师,无胜师则国运不长,江山不固,须知儒家教化能够安抚百姓,但打江山守江山支柱来自军队,王道还要霸道辅。”曹浩川与风无岩、蒋子墨、柳无忌闲暇时讨论得最多就是这些,当即把一些大家公认的道理一一讲出。“如水车、风车等物得到推广,收获同样的粮食自然不必原来那么多农夫。万岁可不必担心百姓缺粮。况且,天下这么大,不是我大炎朝一国。我大炎朝只要有银子,可以向周围任何一国买粮以备不测。在富林,一个水晶琉璃盏换米一石有余。我大炎朝如今有无数别国没有之物,只要商贾往来,何愁没有银子收”。
“不错,风将军认为如何”。
“万岁,臣认为蒋知府和曹将军所言极是,但臣还有一点浅见”。风无岩思路渐渐被大家调动,想到还没听说大炎朝有海关,用蹩脚的观话建议道“臣以为,陛下还可在海边择地建良港,在陆地择要地建边塞,一则便于往来客商停泊歇息,二则在这些地方驻水师或骑兵护送客商安全。当然这些都要收取费用”风无岩渐渐又露出“奸商”本质,“第三,在这些地方设海关,出入关货物都要报关,收取关税以供国库,对于我朝需要之货物,入关则课以轻税,不需之物,入关则课以重税,我朝认为的重要物资,比如粮食,则不准出关,如此,则可减少通商贾的隐患”。
“好,好,好!”景孝皇帝不住的点头,“妙计,真是妙计”。见他高兴,曹浩川又补充道“万岁,臣早年替商人押运货物,发现大海西方金贵银贱,一金可换十银不止,铜更是便宜,我朝银贵金贱,一金仅换四银。以往路上不安定,所以不会有商人带大笔金银,如今北奴称臣,路途太平,必有人往来买卖金银,我朝百姓必然吃亏。万岁不如下旨,待海关建立后黄金只可入不可出,如此则可消除此患。至于倭寇,我大炎朝设海关之后,可在良港之中训练水师,通过给商船护航锻炼战力,待水军成熟后,一举荡平了东倭国,省得他们在那里让人看着恶心”。
“对,到时儿臣就把东倭国酋长的头给父王拎来当夜壶”。柳铭插言道:“关于禁止黄金出关,儿臣看还不够,应该命以后各府库以黄金为库存,永绝此患”。
“嗯”景孝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下,众人所说,让他心中也跃跃欲试,北奴本来就不重农,所以此时在他心中也没有那么多重农思想,但改变库银为库金,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不敢轻易下结论。考虑了一会,命令众人把今天的见解详细写一个本上来,待明日早朝和众臣商议。
“如画江山,让朕如何不动心”,景孝皇帝等风无岩等人告退之后,对着地图又开始踱步。第一次听说世界竟然是这样大,对他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本来做了皇帝后日渐疲惫的心又重新活跃起来。“朕要和天下英雄争一雄长,嘿嘿,我中原百姓,我中原百姓无论走到哪里都堂堂正正。他奶奶的,先把不服气的国家全给平了”。
正踌躇满志间,佟皇后从门外走了进来。景孝皇帝在军中时,被佟皇后数次舍命相救。和北奴人激战时,也多次陪伴在他身边,长子柳仁就是生在阵前。所以景孝皇帝和佟皇后感情甚笃。佟皇后不干涉政务,但每当景孝皇帝发火时,总有太监悄悄给佟皇后报信。刚才景孝皇帝发怒,佟皇后闻讯悄悄赶到,已经在外边等候了很长时间。见大伙商量完走了,才进来安慰丈夫。见景孝皇帝现在的样子,知他心中必有谋划,温言问道“陛下,刚才出门去那个没有头发的大块头可是传说中的巧匠风无岩”。“正是,岂止是巧匠,简直是神人。”景孝皇帝夸赞道。“那陛下现在岂不是如鱼得水”。
“岂止如鱼得水,我现在是肋下生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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