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试炼三人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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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弗雷泽的决定贾斯丁答道。
“弗雷泽?怎么会是他?”文森特皱着眉在屋子里踱了一会儿,向众人说道:“你们先回去,武器还是要准备好,明天再等我通知。”
几人走后,贾斯丁向文森特行了个道别礼,“紫云森,我得走了。”
文森特自嘲地笑了笑,“我已经不是紫云士了,别这样叫我。我本来还希望你能帮上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
“还有好几个寨子没通知到,我在你们这里已经耽误得太久,不能再等了。”贾斯丁转身正要去开门,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科斐是你捡来的?”
文森特点点头。
“这么说,他是……外来的智者?”贾斯丁神情严肃地问。
“现在还不能确认,大祭司的占卜会持续一个月。”文森特紧皱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他又开始踱步,“我原本会一直在那儿等,但是听说了玛玟的消息,这才赶了回来……弗雷泽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真让人奇怪……”
贾斯丁笑道:“直接问他不就行了?紫云森怎么也会陷到这个怪圈里?要知道,只有神才是无所不知。”
文森特也是一笑,“你说得对。山长当太久,有些习惯就养成了,老喜欢猜来猜去。还有,不要叫我紫……”
“不,”贾斯丁打断他,“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紫云森。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受你的影响。”
“怎么会?我们总共才见了十来次面。”
“见面多少次并不能代表什么。嗯……这么说吧,你就是我童年心目中的偶像。”
文森特哑然失笑,随后来了一句:“你变化很大,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一套了?”
贾斯丁正色道:“我实话实说,这是真的。”
文森特暗叹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你的用意。在我有生之年,你会再次见到那个紫云森,不过他也许会太老,你可不准失望。”
“我会很高兴!”贾斯丁重重点了一下头,又道:“科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到,等我问清楚弗雷泽再说。”
“我假设一下,如果科斐死了,整个狂暴部族是不是再也不能复兴?”贾斯丁的问题十分尖锐。
文森特沉默了半晌,方道:“有时候,神灵的旨意是不容捉摸的,况且,他是不是那位智者,还有待进一步考证。”
贾斯丁微微摇了摇头,打开房门出去了,临走抛下一句话:“再会,紫云森。”
“再会。”
文森特揉揉鼻根,精力旺盛的他此时也感到了疲惫。
肩上的担子还是太重了啊!如果他能选择的话,他宁愿再像以前那样做一个单纯的高阶出云士,心中只有炼体术,别无其他。
文森特出了寨子,当他赶到弗雷泽居住的山洞时,见弗雷泽背对着他,正在一块光亮的石头上下棋。
弗雷泽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来啦?”
文森特绕到他对面,随意坐了下来,看着光亮的石头发呆。石头上排放着弗雷泽占卜用的碎骨,那是他的棋子。
棋局平稳而无趣,双方的对阵均是毫无破绽可寻。
弗雷泽思索良久,终于打破僵局,白方的狼兵吃了黑方的一只鬼马。鬼马早被看守严实,黑方的豹卫紧跟而上,消灭了白方的狼兵……战斗立时展开,弗雷泽手动如飞,不一会儿,棋盘边上就聚了一堆“阵亡”的碎骨。
双方的阵势均已残破,但棋局依然胶着。
文森特伸出大手一抹,把剩下的棋子堆到了一边。
“你的心乱了。”弗雷泽拿起一块碎骨端详,似乎在对着碎骨说话。
“我是乱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高飞去对付玛玟妖兽?”文森特拧着眉毛,语气虽重,但面对这位比他还大一辈的糟老头,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询问。
“狂暴族的未来不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弗雷泽如是回答。
“可你是祭司,连你也不相信那句谶语么?”
“相信,我当然相信。”弗雷泽又慢吞吞重新布好棋子,“来,咱俩下一盘。”
“我没有时间。”文森特没好气地说道。
“别让自己那么累,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严重。”弗雷泽出动了一个狼兵,等待文森特的应手。
文森特随意走了一手,弗雷泽再出动一个狼兵,显露了进攻的。文森特又走了一步随手,弗雷泽再出动熊骑,攻势咄咄逼人起来。
文森特心思根本不在棋局上,再勉强应付了几招,立时陷入了困境。
“世事如棋,文森特。”弗雷泽伸出黑乎乎的手,亲自抹乱了棋盘。“你的弱点是什么,你清楚了吗?”

“我当然知道。十七年前,我进阶流火士遭遇了失败……”说起这个,文森特显然极为痛心。
“不,”弗雷泽摆摆手,“那不是你的弱点,那只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看来你对自己还是不够了解。”
“要了解自己很难。”文森特抬起头,“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那我开始说了,你要注意听。”
文森特点点头,从对高飞的担忧中脱离出来,神情重新变得专注。
“你觉得我们对科斐的考验是否足够?”
文森特一愣,他不是想说自己的弱点么?怎么又转了回去?文森特想了想,“足够了,甚至有点过。”
“不,还远远不够。”弗雷泽反对道。
“为什么?要知道,那个题目对他来说,很难。”
“如果他仅仅只能做到这个,你觉得他会是那位‘外来的智者’么?”弗雷泽反问。
“可现在他还是个孩子,他会有成长的空间。”
“这就是重点。”弗雷泽慢慢收起棋子,“你看,现在这些东西本来是用于占卜,当把它们放在了棋盘上,它们的意义就完全变了。如果科斐始终在寨子里成长,他遇到的事、遇到的人都和其他族人一样,那么,他和我们能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就有区别,他拥有的那些知识……”
弗雷泽做了个手势打住他,“你应该听说过豹孩的故事。山豹掳掠的人类的婴儿,并把他养大。他外表是人,但本质上却是豹,他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他的习性和豹完全相同。”弗雷泽盯着文森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这里,就是一个豹子窝。”
文森特脸上神情变了变,“难道你的看法也和赫塞留一样,想要把他赶走?”文森特所说的赫塞留,就是对高飞总看不过眼的管事长老了。
弗雷泽笑着摇摇头,“如果我们那样做,他只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决不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那你的意思是……”
“文森特,你还是那个智慧过人的文森特么?”弗雷泽明显有责备的语气了,“首先,他应该成为狂暴族人,这一点,他做到了。重要的是,他还必须面对比任何人更艰难的环境,他必须超过我们所有人,否则,他凭什么成为那位‘外来的智者’?”
“那你就让他去对付玛玟妖兽?‘外来的智者’是‘智者’,不是狂暴战士。”
“为什么不能是呢?你不就是吗?‘外来的智者’若不懂得炼体术,怎能将情况反过来?”
文森特一下子沉默了,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又道:“我觉得还是操切了些,他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力量,面对那种环境,他还没准备好。”
“唉,”弗雷泽叹息了一声,“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谨慎小心也是弱点么?”文森特不解。
“谨慎小心?如果不是科斐,让另外一个十四岁的人去对付玛玟妖兽,你会这么固执地反对?”
文森特不说话了。
“你没有孩子,而高飞是你捡回来的,所以,你对他有特别的感情。”弗雷泽毫不犹豫指出了文森特的不足,“你是个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
见文森特还是沉默,弗雷泽继续道:“你想保护科斐,但是,你的保护会毁了他……”
“可那种环境太严酷了,他会死的!”文森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吼道。
“你怎么知道他会死?”弗雷泽挺直了背,委琐的形象一扫而光,“真正的智者,应该能人所不能,真正的智者,绝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如果他真的死去,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不是我们想的那个人!”
文森特吁了一口气,大手抚上了额头。连日来的奔波,加上试炼的事让他头脑昏沉,他现在额际的青筋嘣嘣乱跳,思绪一团乱麻,这是他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所谓关心则乱,文森特目前的状态正印证了这一点。
“不要过于担心,我的朋友。他还有两个伙伴,能不能带领他的伙伴战胜玛玟,这也是对智者的另一项考验。”
文森特终于被说服了。与弗雷泽的会面结束以后,他回到山寨,立刻将高飞、古斯塔夫和埃德加叫去,嘱咐他们在临行前勤练武技,并不厌其烦描述着玛玟妖兽的各种习性、食谱,以及可怕之处和弱点所在。
“记住,”文森特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它的尾巴有毒,千万别被碰到;它的弱点并不在腹部,而是在头顶,你们得想方设法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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