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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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在竹林中穿行着。一前一后,一男一女。距离还是那般,不远不近。
黑暗中,上官飞皱了皱眉,脚下疾点几下,赶至剑的身旁,与他并肩上路。
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剑,只见他剑眉修长,鼻梁高挺,黑发披肩,其实长地还挺好看。但是他那双狭长半眯的眼睛却时常透射出刀锋一样的光芒,让他整个人有如千年寒冰一般,散发出十足的冷意。如果可以,上官飞才不想靠他太近,可是一个人被抛在身后的感觉并不是太好,而且她也有些疑惑需要得到解答。
“我们为什么从这边走?”两人没有从进园的石径那里出去,此刻他们前行的方向,是竹林的深处。
剑微微皱眉,刀削一般的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上官飞的疑问,他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只是冷冷地说道:“先出去。”微皱的眉头表示了他的不悦。显然他不习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人聊天。
上官飞微撇了撇嘴,心里一阵嘀咕,这个冰块还是这个死样子,不言不笑的,仿佛人家欠他多少钱一样。唉,她现在都觉得自己以前似乎挺厉害,也不知道先前是怎样逗笑他的,真真是好本事!最近这几天自己似乎一直处于下风啊!上官飞咬了咬牙,对着那个冷漠的黑色身影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给这个死冰块一点花头吃吃,哼!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继续赶路,相同的黑色夜行衣,同样鬼魅般的身法,在这错落的竹园中,无声地起落着。一株又一株青竹被抛在身后,耳边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这样的速度,不消一会,便行至了竹林的尽头。
一条平整的石径,一道高高的围墙突兀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淡淡的月光下,石径紧挨着围墙,而围墙就这么静静地潜伏着,仿佛一条巨兽正在休憩,只是这巨兽却将竹林牢牢地围了起来,任你如何挣扎,也休想探出墙去。
剑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他静静地站立在围墙前的小径上,双手背负,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上官飞轻轻地吐了口气,俏脸微微有些发白,她试着慢慢地平稳自己的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刚才那个死冰块也不知怎么的就越行越快,突然来这么一下,让自己着实有点吃力。索性这几天她对于元气的修炼一直没有停下,否则,说不准半路就被他抛下了。真可恶,他肯定是故意的。抬头看着剑静静地站在一边,仿佛没事人一般,上官飞就无法抑止心中的恼怒,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才有心思回头打量这面高得有些过头的墙。
是的,按一般的高度来说,这面墙实在有些过高了。据上官飞的目测,这墙大概已经超过五米了。仔细地看了看这面高大的墙壁,斑驳的墙壁上没有留下明显的凹凸,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缝隙,除了墙边上那些疯长的野草,墙上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事物。上官飞抬头看了看墙头,那里只长着些杂草,在夜风的吹拂下颠来倒去,所幸没有像后世某些谨慎的家庭一般插上玻璃之类的尖锐之物,这让上官飞微微地放下了心。可是同时又有些犯难,这么高的墙,怎么翻地出去。离围墙最近的竹子也隔了好几米远,想借竹子的力量翻出墙去,难度着实不小啊!上官飞有些气闷地瞪了一眼那个很是悠闲自在的黑衣青年,仅管从他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上官飞依然嗅到了几分戏谑的气息,这个可恶的冰块,戏弄自己很好玩么?
看着上官飞在那里气得直瞪眼,剑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不过他不打算现在就出手,刚才的较量让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轻功还不错,就让她先试一试吧,反正看她生气,也是蛮有趣的。
于是很奇怪的两个人,一个恨恨地上窜下跳想出墙去,另一个却很悠闲地靠在墙边,端着一张冷漠的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是不去帮忙。时间,就在这一静一动中慢慢地流逝了……
“剑!”上官飞终于忍不住了,“剑,别在一边装酷了。你有办法出去对不对?好吧,这一次我认输了,你来吧!”上官飞说地有气无力,对这面高墙,她想尽了办法,把自己弄地疲累不堪,可依然没有出去的法子。墙太高,而且太滑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剑,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认输。
剑背靠在墙上的身子微微一动,正要向她走去,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一顿,停了下来。冷酷的俊脸没有多大的变化,剑双手一摊,微耸了耸肩,向上官飞表示着自己的无奈,只是幽深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上官飞一怔,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个冰块突然表情生动起来了。赶紧眨了眨眼,看到那张万年的冰块脸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啊!上官飞也不知是被吓懵了还是气昏了,直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剑的意思,当下便想跳起来骂人。敢情他在逗自己玩哦!哼!八成正等着看自己发火的样子呢!

哼,这个闷骚的冰块!
上官飞咬紧了牙,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很是突然地,对着剑甜甜地笑了起来,直笑地对方全身发毛,才突然停下来:“剑,别装了,再装就不像了。你如果没有办法怎么会带我来这边?开玩笑嘛,差不多就好。你看我一个人在那边忙了半天,也笑得差不多了吧!喏,我们再玩下去,天就要亮了。”上官飞强撑着一张甜死人的笑脸,声音同样是腻死人的好听,不过有人却听出了几分寒意。惹一只野猫发飙,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剑淡淡地扫了一眼天色,状似突然发现的模样,这才起身慢悠悠地迈步向上官飞走来。行至佳人身前,淡淡地看了一眼仍难掩火气的上官飞,薄抿的唇轻轻地吐出一句:
“你的轻功不错。”
说完,便转头不再言语。不过手下却没停,只见他左手一甩,一样冰冷的事物被抛飞了出去,跃过高高的墙头,不知去向何处。
这些事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正在上官飞为了那句绝对不是称赞的话语气怒失神的时候,剑已经利落地捞起佳人纵身而起,跃墙而去。两人在高高的墙头上略做停顿,又见他左手轻抖,那样原先被抛飞的冰冷事物再一次回到他的手中,脚尖一点,两人飘然从墙上落下地来。
放开美人细腰,剑凝视着上官飞气怒的脸,看着那莹白的脸上刻着两朵红晕,心中着实觉得有趣,唇角微勾,他很明智地退了开去。
果然——
“你个死冰块!臭冰块,烂冰块,你什么意思啊!老娘的轻功怎么样,自己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说三到四的。哼,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厉害!哼!”果然,河东的狮子醒了。
上官飞气乎乎地别过头去,不想再理那个气死人的臭冰块,不过却一不小心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出围墙了!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见鬼,这可恶的冰块!心里恨恨地骂个过瘾之后,上官飞这才平静了些,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身边的环境。
高高的围墙之外紧挨着一条窄窄的乡间小道,枯黄的野草长得疯狂而恣意,隐隐已及腰身。此刻,上官飞正站在这条小道之上,围墙蜿蜒不知伸向哪里,黑暗中,也看不清哪里是尽头。围墙之外,小道之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清冷的月光下,上官飞能看到一些零落的枯黄草堆,冷风中,有几分萧条。
月色凄清,夜风瑟瑟。这便是前世么?
上官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荒芜,眼神有些迷茫。这便是前世?目光随意地看着,心中还有几分新鲜与好奇。忽然,上官飞的瞳孔一缩,双眼微眯,她紧了紧自己的双手,目光定定地望住田野尽头的那几处突起。
黑夜里看不真切,只是隐约从轮廓可以知晓,那是几座连绵的小山丘。如果上官飞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山谷……
月亮似过往的任何一天那样,照耀着这个略显阴森的山谷,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上官飞静静地站在山谷之中,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山谷。没错,就是在这里,她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尸体,看到了那个猥琐的男人,并且出手教训了他。那时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还以为一切都好玩地很。可是老黑和小白走了,把她一个人留了下来,孤伶伶地留了下来。
要说恨,也不是没有过,甚至现在,她依然有些怨愤。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人生本就无常,自己还看不透吗?
她静静地望着这熟悉的地方,往日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正是从这里,她开始了属于上官飞的新生活。
淡淡地扫一眼这片山谷,山风呜咽如昨,在这谷中恣虐,直吹地人心里凉凉的。有些冷,上官飞伸手搓了搓冰凉的双臂,不禁自嘲一笑,不是和行远约好了么,自己再也不会为过去难过了,没想到居然还是这般没用。只是远远地看到这个山谷,便情不自禁地赶来了。来做什么呢?哀悼过去?纪念新生?呵呵,似乎哪一个都不太适合啊!
上官飞的笑容有些发僵,不过她倒是没理会这些。举目四望,这山谷中的草木稀疏了些,其它的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有什么好想的呢,再如何的想法也不能改变过去,不是吗?
上官飞轻轻地对自己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伤感。不知为何,自从上了前世上官飞的身之后,她便经常会有这样类似伤感的情绪,真是奇怪,莫非这是来自前世的影响?自认想不通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上官飞决定抛开不再想了,估且就当作是穿越引起的“穿越后忧郁症”,反正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还是努力地活出自我来吧!
哪里跌倒,就该在哪里爬起来!这才是自己!
而这里,就是她重新站起来的地方!
谁说女子就一定得依靠男子!
女子,也可以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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