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欲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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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五月下旬)
赫舍里走的那天,唐宁被康熙的近身侍卫请到太医院住了三天,说是皇上的旨意,要尽力挽留王大夫在此暂时帮忙。进出紫禁城的人很多,天气又热,很多身体娇贵的夫人公主们需要太医。唐宁的针灸之术见效快,又不需喝药,加上有很多人都听说过同仁堂的针灸大夫如何厉害可是轻易不出针,好不容易逮著机会,来找唐宁的人真是多如牛毛。
侍卫后来给了唐宁一块腰牌,可自由出入皇宫,宫内和药堂两不耽误。唐宁叹口气收了下来。要是以前,肯定高兴坏了,自由出入皇宫,那曾经是自己的愿望,现在却有种被牵住的感觉。等有机会见到康熙,还是还给他好了,唐宁想著,不知道老和尚怎麽样了,好不好,我也要象他老人家那样,走遍这个时代的名山大川,也不枉来此一遭。
听说唐宁要走,赵桂堂和福管事不由大惊,眼看来针灸的熟客越来越多,此时要走,岂不会影响药堂生意。唐宁拿出自己早已写好的小册子道,“这里面是我针灸的一些心得体会。虽然未必会达到定级水平,就算是为了表示在下对同仁堂的歉意。赵大哥,福老哥,你们找个聪明伶俐的针灸师傅,给他这册子总有些帮助,相信同仁堂的生意绝不会差了。在下已决意要走,有缘的话,我们再见吧!”
看著那离去的背影,赵桂堂有些失落的说道,“福老哥,王兄弟真的走了。”福管事叹口气道,“老弟也知道吧,这样深藏不漏的人物,又岂会在咱们同仁堂长留。有缘再见吧!”
唐宁来到西华门外的殡宫,给戒备的御前侍卫看了自己的腰牌,走了进去。
远远的就看到殡宫宽阔的大殿里面站著个人影,腰扎白带,正凝视著後面赫舍里的梓宫。“皇上。”唐宁轻轻喊道。
康熙转过身来,眉间带著淡淡的哀愁,“王先生。”唐宁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来来,咱们坐下来随便聊聊。”康熙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失去妻子的男人,先生不必拘礼。”说著,拉著唐宁坐到了旁边休憩的椅子上。
“皇上,我看您还是节哀吧。相信皇后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唐宁不由说道。“唉。宁宁出宫了,皇后走了,我真是孤独。”康熙叹口气道。
唐宁心里一颤,若无其事的说道,“皇上有大臣,有心腹,有侍卫,有妃嫔,怎麽会孤独?倒是小人,孑然一身,这才是孤独。”
康熙苦涩的笑了笑,“先生的话可是错了。我的大臣侍卫妃嫔,要么是敬畏我当我是主子,要么是巴结我当我是升官发财提高身份的钥匙,就算是疼我关心我的人,也是时常以一国之君的标准严格要求我。不怕先生觉得好笑,我真正觉得快乐没有负担只有和宁宁在一起的时候,以前没有,以后也找不到了。”
听完康熙的一番话,唐宁心里忽然舒服了很多,我就是宁宁!差点脱口而出。不过想到皇帝的职责和自己向往自由的性格,就算在一起大概也不会有结果的。
“皇上,这是您的命运,一国之君的命运。”唐宁开解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大夫要尽心尽力为病人负责,这是他的命运,士兵要冲锋陷阵甚至战死沙场,这是他的命运。我想人生下来就要受苦的,要不然为什么刚出生的孩子不是笑呵呵的,而是哇哇大哭呢?皇上的命运,决定了您要忍受的孤独。您切不可消沈下去,大臣侍卫妃子们需要您,大清的百姓也需要你啊。”
康熙微闭双眼了一会儿,微笑著说道,“不知道为什麽,和先生说话觉得很亲切。朕的心情好了很多。朕能有个健康的阿哥,还要多谢先生。”顿了顿,又道,“先生是来辞行的麽?”唐宁一愣,“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康熙笑了笑,“平时与先生相处,先生向来不多话,今日说了这么多,先生所说似乎是临别赠言。听外面的人说,同仁堂的针灸大夫也换人了。不知朕说的对不对?”
唐宁笑道,“皇上就是皇上,小人佩服!”说著,站起身来抱拳作揖道,“小人也没什麽罗嗦话,只是望皇上保重龙体。小人告辞了!”康熙不舍得握住唐宁的手道,“先生,何时才能再见?”
唐宁笑著正要说话,大殿的瓦顶突然裂了开来,五六个黑衣蒙面人顺著绳索跳下来,迅捷无比得扑向康熙。
唐宁瞧的仔细,抽出一把银针,十成力道射了出去,同时拉著康熙开门便跑,一边大喊,“有刺客!保护皇上!”
眼看二十来个御前侍卫近在眼前,唐宁松了口气,却扫到其中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沈稳和尚!眨眼又消失在了开始混战的人群里。
唐宁不知道混进了多少刺客,一把银针逼退围上来的侍卫,黑衣人,急切地对康熙说道,“皇上,你相信我!快叫侍卫把帽子摘下来,有刺客混进来了。”康熙愣了一下,叫道,“都摘下帽子来!”
唐宁眼见其中两个侍卫低头慢慢向后退却,四根银针甩了过去。那二人腿下一滞,不等唐宁动作,康熙喊道,“抓住后退那二人!”
御前侍卫倒是有几分本领,人又比刺客多了两倍,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唐宁内息力道损耗很大,喘著气跟在康熙身边。“启禀皇上,七名刺客全部抓住了。”一个侍卫打千道。
康熙点点头,看向那被侍卫按在地上的刺客们,皱眉喝道,“你们是何人所派,胆大包天,竟来行刺于朕!”那几个刺客硬气得很,一声不吭。
康熙大怒,行刺皇帝,惊扰大行皇後梓宫,实在可恶。大步走近那七个刺客。唐宁正在打量那几个刺客的面容,却未发现那沈稳和尚,看到康熙走向他们,不由大急。欲出声示警又怕刺激隐匿的刺客,唐宁手捏十来根银针,从康熙后面疾步斜跨了出去。眼睛扫过四周,最外侧的刺客似乎只是被虚抓,那麽按著他的侍卫就是?!
那侍卫右掌微抬,视线盯著走近的康熙,唐宁大惊,一把推开侧前方的康熙。
“你!?”沈稳和尚扮成的假侍卫眼中惊讶懊悔之意闪过,右掌已然拍出,微微一抬,还是落在了唐宁的左肩上。
一阵剧痛,骨头似乎裂开,唐宁咬牙甩出了手里的银针,分袭那沈稳和尚和地上正欲跳起的刺客。接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康熙看到唐宁倒下,只觉心痛,抢先一步,抱住她,半蹲在地。“先生!先生!”摇著唐宁的身子,发觉她左肩有问题,康熙也不待细想,轻轻把她放在地上,双手一扯,撕开了布衣长袍。
“这,这是怎麽回事?”康熙看著面前明显是用来包裹胸部的白布带,眉头微挑,摸索著唐宁满是汗珠的脸颊,终於找到了接缝处,随手一撕,那络腮胡子掉落下来,露出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娇颜。“宁宁!”康熙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了那柔软的身体。
“哎,我的肩膀,疼死了!”唐宁被触碰到左肩疼得醒了过来,皱著眉头说道。
“啊,宁宁!你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康熙焦急的说道,与其说是在安慰唐宁不如说是安慰自己。被康熙抱著,唐宁只觉气血翻涌,一路昏昏沉沉的,耳边人声不断。好累啊!唐宁想著,终於陷入了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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