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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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蕾克蒂将剑尖指向西瓦尼亚亲王,“不要再用你那污毒的喉舌来中伤公主殿下了!”
“怎么,现在才觉得事实太过残酷吗?”亲王像是被某种情绪所支配,完全不顾对方的警告,“蕾克蒂小姐,一个人偶对你来说,还有保护的价值吗?”
“伊尔蒂娜只会是她自己,不会成为别的什么人,即使换个名字也是如此。我并不是因为她身为公主而保护她,而是接受了一个深爱着妹妹的男孩的托付。从前,我也有过成为像他一样的人的机会,错过那段命运的正是我自己…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这对兄妹!”清亮的女声像风一样吹散了伊尔蒂娜心底的阴霾。
亲王难掩失望之色:“我说了大半天,看来都成了徒劳呢。”他再一次把玩手指上的戒指:“虽然我猜到了结果,但还是要最后问你一遍:你愿意把公主交出来吗?”
蕾克蒂没有回答,她紧握住剑,斜挡在胸前。
“我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红色的光芒在西瓦尼亚亲王的手指上闪烁,“你们的死…将毫无价值!”
蓝色的幽光无声地划过亲王的手指,虽然看上去缓慢而平静,实则迅捷如电。西瓦尼亚亲王显然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只来得及低呼一声,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已经被击得粉碎。也许是考虑到自己偷袭的行为不大光彩,袭击者显然手下留情,才不至于让亲王的右手血流如注。
“对蒂娜道歉,西瓦尼亚叔叔。”埃兰达微笑着站在亲王背后,那轻松的语气就像是在和相熟的人打个招呼。
“哥哥…”伊尔蒂娜觉得自己看到了幻觉。西瓦尼亚亲王所说的“真相”一直折磨着她的神经,虽然蕾克蒂的话让她感到了些许暖意,但是惟有埃兰达才能寄托她的全部忧愁。如果换在平时,伊尔蒂娜早已经不顾一切地来到王兄身边了,只见公主一直在半步的进退内犹豫着。“我…如果不是公主的话…”这样的想法令她感到自己与埃兰达的距离瞬间拉远了。
“可笑,让萨瑟里尔的亲王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道歉?”西瓦尼亚亲王微微仰起下巴,语气满是不屑。
“是很可笑,你连自己为什么要道歉都不知道。”埃兰达用剑身敲了敲亲王的胳膊,“你欺负我妹妹,就这么简单。”
亲王一声不吭,埃兰达也拿他没有办法,哪怕有一百个理由,他也是不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动粗的。“卡雷尔,交给你了。”埃兰达不大情愿地收剑入鞘。
卡雷尔-索兰尼亚出现在埃兰达身边,并与亲王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他的剑还好好地藏在腰间,像是完全不担心亲王会溜走。蕾克蒂的心也随着卡雷尔的一举一动而起伏。即使有很多话要对卡雷尔说,但阻拦住她和他的并非只有眼前的危机。
“缇兰之所以会成为这样,都是因为我太容易被欺骗了…”蕾克蒂想起祖父对她信誓旦旦说出的谎言,连一向坚强的她也差点忍不住让泪水夺眶而出。
蕾克蒂凄伤的侧脸被伊尔蒂娜看到,在被艾林夫人告知真相后,公主更清楚金发女子与佣兵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她想不通,原本应是充满幸福气息的重逢为什么会让两人形同陌路。直到她感觉到蕾克蒂的哀伤多少也能在卡雷尔身上找到。尽管佣兵在压抑自己的感情,并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亲王身上,但缇兰仍无法欺骗他自己。忽然,公主觉得肩膀一沉,埃兰达的手正搭在她的左肩上:“我的到来令你很失望吗,蒂娜?”少年又说出了引申含义:“破坏了公主和骑士的私人时间,我真是个罪人啊…”
伊尔蒂娜强颜一笑:“哥哥真会说笑呢…”接着,她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如果…如果我真的不是什么公主…”
“蒂娜,即使你不是萨瑟里尔国王的女儿,也永远都是吟游诗人埃兰达的妹妹。”少年用上了他一贯的温柔语气,公主的话在埃兰达听来,就像这是她再普通不过的烦恼之一。

“布莱恩在哪里。”卡雷尔的话像剑锋一样锐利直接。
“不知道。”亲王说出了卡雷尔最不满意的回答,“不过难得你们都在一起…就一同前往死之国吧!”亲王的身体突然散发出黑魔法的气息。卡雷尔拔剑直刺,剑尖所及之处却是一片虚无。黑色的影子只在卡雷尔的身侧一晃,燃烧着的暗红色火球便向着佣兵的肋下飞去。
卡雷尔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才将火球击开。偏斜的火花四射飞溅,虽然蕾克蒂立刻撑起水之结界抵挡,但当余烬散去,淡蓝的结界上已经出现了多处破损。不仅是她,连卡雷尔也暗自惊讶:“这才是亲王的真正实力吗…”
卡雷尔记得一位著名佣兵的自传里有这么几句话:“好的佣兵懂得如何选择对手,并且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但是,如果命运真的给你安排了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抱怨对方的强大是没有用处的。能做什么事情全在于你自己。”
“快走。”卡雷尔对身后的三人沉声说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都听我的!”这时,再次出现的银色光环将四人笼罩起来,这是卡雷尔再熟悉不过的空间魔法阵:“是巴克斯吗?”出乎用兵的意料,空间魔法阵的光芒却在逐渐暗淡下去,也许老魔法师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第三次使用这样的魔法了。佣兵只能挥剑和亲王缠斗起来,他想尽力拖延时间,而且如果少一个人,这样近距离的传动魔法说不定能够成功。
西瓦尼亚亲王倒显得有些忌惮,他的身体并不会因为获得了黑魔法而告别脆弱。无论风系法术施展得有多快,卡雷尔都像影子一样紧贴着他。“可恶的小子!”亲王将黑色的风刃毫无章法地四散出去,大多都被卡雷尔击碎。闪电在西瓦尼亚亲王手中“噼啪”做响:“你不会再碍我的事了!”
蕾克蒂平推银剑,像使用法杖一样对准了亲王,一想到卡雷尔还在危险中,她心立刻平静下来:“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数枚赤红的火球向那被黑魔法包围的影子飞去,迫使亲王不得不分心阻挡,卡雷尔趁机退回埃兰达这边。他扶着刺入地面的钢剑支撑着身体,呼吸也开始粗重并紊乱起来,额前的发上挂满汗珠,紫色的眼睛里仍燃烧着平静的火焰。但事与愿违,他的努力却并没有换来传送魔法的完成,传送光环几近透明,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亲王站在不远处,尽情享受充斥着身体的黑魔法:“第一条契约,让我获得了能够轻易杀死你们的力量…逃跑是徒劳的,出于仁慈的考虑,我给你们一点点忏悔的时间…”他又说:“伊尔蒂娜啊,你难道不恨这个世界吗?命运的不公、人心的险恶、不计后果的尔虞我诈…仇恨带来的力量能让你像我一样!来吧,你有资格让我为你指引道路!”
伊尔蒂娜正感意外,手上一紧,已被埃兰达紧紧握住。“蒂娜,你不会有事的。”少女听到了哥哥的承诺。
“不。”公主以一个词作为自己的答复。尽管她觉得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几乎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但西瓦尼亚亲王仍认为公主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绝了他的邀请。
“真是不懂得自爱的年轻人。”亲王的手随意一挥,黑暗的空洞便从众人的头顶笼罩下来。卡雷尔挡在最前面,蕾克蒂像是不愿被他保护似的,执意要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缇兰…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担全部压力了。”
尽管卡雷尔一言不发,但蕾克蒂真挚的话语还是让他的胸口滚烫。就像是被风带着一样,他从虚无中看到了儿时唯一幸福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他会与她再次泛舟湖上;再次陪她流连于幽静的修道院的回廊间;再次给她讲仲夏夜里有关星空的神话…当佣兵感觉到手中钢剑的冰冷时,奇妙的回忆之旅已经到头,蕾克蒂就在身边,姐姐就在身边。
“照顾好我姐姐!”卡雷尔将蕾克蒂推向埃兰达兄妹。他的身体转瞬间已笼罩上一层紫色:“裂开吧!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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