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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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身处战斗中,不是身处这样的最后关头,也不会对此感到特别困扰。但是,不知为何,修伊的周围的事情总是会跟激烈的战斗扯在一起。
就在修伊为这些事分心的时候,“无毁的虹光”惊险地擦掠过他身下。
“哎呀?”
(好险好险……不管怎样,一切都是赢了以后的事。)
“声音还是传达不到么?”从旁边传来凯尼希斯的声音。
“大概还太远了点吧。”
修伊一边回答,一边用对周围的情况再次进行确认。
他本打算一边调节着与下方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接近魔域城的上部,但眼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鲁莽地一味上升高度的话,“无毁的虹光”就对回来抑制他的攀升。反之,如果采取绕弯前进的战术,搞不好就会被“魔兽皮”把自己和要塞隔开。双方攻来躲去浪费时间的结果,反而是敌人那一边渐渐逼近了与修伊他们的距离。
“真不愧是她呀,今天似乎格外有干劲呢。”
“不过这一点我们也一样。”
修伊朝着凯尼希斯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计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被敌人阻挡的缘故,他们只不过到达了魔域城的中间附近的高度。
(大概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王的军队”的有效范围了吧。)
那是以坚不可摧而闻名天下,使血色穹苍得以在这个地方固守数年之久,在此之前保护自己度过了千年放浪生活的,Rider的固有结界,有着将成千上万的敌军困于其中的巨大威力。
修伊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等待着这个对方迟早会发动的陷阱——
(还不发动吗……快把我吞进去啊!)
修伊甚至感到了一丝焦躁。
将计就计,让敌人也同时被“王的军队”吞入,然后再在这个迷宫里想办法攻陷敌方要塞,这就是他们的作战方针。他们早就清楚,无论采取如何谨慎的潜入战术,对方最终还是会发动“王的军队”。而如果不能突破这个就无法到达尤西斯的所在地。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他们发动,然后再加以攻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他们之所以要让“气息遮断的宝玉”送自己到这里,也是因为想尽早被“王的军队”吞入,从而得以侵入要塞。
只要他们能够进入“王的军队”,就不用担心那两人会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能与他们正面对决的唯二的两人,不得不为给予他们最后一击而保存力量。
我方一旦攻入要塞,两人就只有和眼前的我们进行战斗这个唯一选择了。但是在战斗初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可以算是运气好的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要是没有这样的运气,是肯定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浓雾那边的远方战场里,可以窥见火光和听见厮杀呐喊声。
在那里战斗着的人们,都把自己的一切托付于自己,而拼了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担任着牵制大军团的艰难任务。
在这些战友们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期间,必须完成讨伐血色穹苍的首领——魔王尤西斯的重任……最低限度也要阻止其暴举的实现。聚集在这里的旗,包括自己和凯尼希斯,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的。
被“魔族”们称之为“壮举”的尤西斯的企图,就是具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要使这个企图实现的话,就会在厌倦了人类这个存在的“魔族”之间,产生一个最糟糕的行动指针。这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加以阻止的。
崇尚以最少人数完成任务宗旨的旗,这次却以前所未有的人数来参加战斗。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件事的危机感有多大。不光是普通人类,就连作为绝强者的旗也对这个暴举所意味着的事实感到恐惧。
修伊也是,凯尼希斯也是,无一例外地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膨胀。
(还不发动吗……以那两人为对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修伊忽地向上看去,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塔顶映入了他的视野。
可以看到里面反射出鲜艳的光芒。
“——青色。”
这是以前为魔族和死徒所恐惧的魔力颜色。果然,那里就是血色穹苍的中枢部,也就是放有“伪神之书”的地方。
凯尼希斯激动地说道:“声音能传达到么?”
“我试试!——呼——!!”
修伊挺起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到肺部能容纳的极限后,以足以响彻整个战场的凛冽声音,向“首塔”里面,用最大的音量叫道:
“——这是安罕斯的传言!他说‘玛蒂已经对我说了!——”
朗朗的铿锵声音穿过夜空,穿过浓雾,传达到了目标人物那里。
“——!?”
位于“首塔”顶部的尤西斯的火焰,犹如受惊般地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至今为止不要说是只言片语,就连动也没动过的少年,在听到修伊的话后,也突然微微张开的双眼。
在尤西斯的火焰中,开始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但是——
这时候,修伊眼前的光景突然都破裂、崩塌了。
“——唔……哇!”
正当修伊大吃一惊的时候,月灵髓液紧紧缠住了他。
“修伊!”
凯尼希斯为了不跟他分散,用几条月灵髓液缠住了他。
“是‘王的军队’!”好像以修伊的声音为信号似的,周围的景象四分五裂,互相交混。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他们落入了最深处。
这个固有结界,将魔域城,以及位于邻接其下的山腰,还有山顶的一部分,都从上到下覆盖住。这就是在空间操作魔术之中也能以其非同寻常的覆盖范围自夸的,Rider的固有结界——“王的军队”。
雷冯轻轻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Rider‘王的军队’也顺利发动了呢。”
在眼睛依然紧闭的缇璐璐所在的另一侧,耶司梅尔稍微把头盔沿往上抬了一下,然后观看着非人类之力所能为的奇观。
“这个战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善于出人意表呢……没想到,他们竟然从那位死徒手里抢来了‘气息遮断的宝玉’。”
那位死徒——“气息遮断的宝玉”本来的主人“复仇剑士”安罕斯,跟以他们“死徒联合”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疏远。因为“死徒联合”的根据地不是别的,正是由安罕斯所建造的跟“气息遮断的宝玉”的双生宝玉。
他以跟“某个怪人”交往为契机,和原本有合作关系的“死徒们”分道扬镳,据他自己所说,那以后应该一直在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应该是借由“气息遮断的宝玉”隐藏行踪,而流离于世界的某处。
而现在,那个“气息遮断的宝玉”已经落在“战神”手上,这就意味着——
(被干掉了吗……那个安罕斯……)
耶司梅尔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当然耶司梅尔并没有听见修伊在“首塔”附近所说的话)。他一边看着“王的军队”一边说道:
“但是,凭Rider一人之力操控这么大规模的空间控制魔术,并不能维持多久吧。而且尤西斯已经把全力倾注在道具之上,也没有余力对Rider施以援手吧?”
巨大的固有结界,连有着城寨般大小的“气息遮断的宝玉”都吞进了结界内。因为不能任敌人的移动要塞放在外面置之不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但尽管如此,以一人之力来处理,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勉强。
此外,人类应该有潜伏在那附近的旗别动队(那两个人也不是会乐观到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攻陷要塞的傻瓜吧)在“王的军队”内引起一时的骚乱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状况,身为参谋的雷冯当然推算到了,但是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是指示出己方的应采取的行动方针。
“不管怎样,既然‘王的军队’已经发动,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大本营会很快被旗们攻陷,我们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毫不客气地将血色穹苍逼入绝境了。”
死徒联合的实际指挥官这样说着
“哎呀呀,你也真够阴险的呀。”已经知道他作战意图的耶司梅尔,一边半愉快办苦涩地笑着,一边再次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我没有采取跟他们敌对的行为,也已经是很仁慈的了——艾文。”
“在!”回应了雷冯的,是一个柔和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旁边的地面上散发了诡异的青绿色魔力,魔力中间,一个细长的身影往上伸展。那是一件长长的披风包着全身,这就是他的外表。他是二十七死徒之一,能具现他人之恐惧的艾文。
“死徒联合现在开始撤退,收起本阵。还有,殿后部队也交给你了。”
“是!”
在艾文那柔和的声音里渗透着一丝喜悦的语气,接着他行了个礼。
为撤退的军团掩护殿后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因此被任命做这些事是身为战士的光荣。对于平常自认为是算尽一切策略的艾文来说,这是最值得自豪的命令。
当然,雷冯也是知道部下的微妙心理后,才作出这样的部署的,同时也不忘利用其他的部下来煽起艾文的好胜心和对抗心,所以作出了如下部署。
“雅莉亚。”
“是的,军师大人!”
与刚才艾文的现身形成对照,这时在地上快速地燃起了浅葱色魔力。在火焰中现身的是战士,是同为二十七死徒之一,在近身战上无人能及的雅莉亚。
“拜托你传达命令。向在战场上奋战的Lancer传达我们撤退的事吧。”
“明白了!我马上就会回来,请您不用在意我,放心地迅速撤退吧!”
雅莉亚稍显啰嗦地接下了命令。
“哼!”
对同辈话里包含的刺耳的言下之意——“如果你能掩护大家快点撤退的话,就试试看啊。”——艾文轻蔑地哼了一声。
以缇璐璐的为中心展开的本阵帷幕已经落下。
雷冯说:“如果看到我方撤退的话,人类会误以为形势有利而权力追杀我们。请你尽量避免我军的伤亡。”
“是!”
“你要让我观战吗?难得为完成任务来到这里,这样子拿着剑等结束也未免太寂寞了吧。”
耶司梅尔一脸不满地举起了剑。雷冯对他说道:
“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警戒以及别人的追查,我希望能尽量避免我们三人的参阵。如果有死缠烂打的追兵的话,到时候就拜托你来处理吧……艾文。”
“如果有孤身突进的人类,我就把他们引入本阵,切断他们跟后续部队的联系,通过诱导把他们孤立起来。”
“就这样办。去吧!”
“是!”
雷冯视线依次在艾文的军团,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缇璐璐,以及包围魔域城蹲伏着的“王的军队”三者之间游移。然后笑了笑,低语道:
“好了,就请你们尽情而盲目地启动那久候的‘愚举’吧。”
看到这种杀伤力超强的,嘲笑无知的视线,耶司梅尔不禁默默地对被雷冯嘲笑的对象表示同情。
(确实,那样的行为对我们死徒联合来说,除了是“愚举”之外什么也不是……不过不管怎样,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被我们的军师雷冯盯上的话大概除了悲叹自己倒霉之外就无能为力了吧。耶司梅尔这样想着,用剑“哐哐”地敲打了一下肩膀。如同为某人奏响丧钟般。
只有缇璐璐一人始终不动,身处在中央。
在数秒之前还在要塞之外飞翔的修伊,不知道何时一**摔在阴暗的石造走廊上。被照亮的那个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迷宫。
(果然还是跟那两人分开了……Rider那家伙,想要先行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让那两人保存实力吗……不过,无论是对敌方还是己方来说都是意料中的事了。)
除了在身旁用月灵髓液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凯尼希斯之外,修伊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大概因为被用魔术强化过的月灵髓液互相绑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并没有被分开。
(Saber那丫头,被打断了战斗,现在一定在生气吧。)
他苦笑着朝走廊望去。这个走廊设计得非常宽敞,天花板也高。点燃在走廊烛台上的微弱火光,却反而更加衬托出阴暗的深度及其寂寥感。虽说如此,但是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狱以及酸海等等,在地上也没有人骨以及腐臭的物体。
“照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不。”
“只是看上去是那样。”
凯尼希斯说道,伸展飘舞的月灵髓液也已经收回,看上去像是幕间休息的演员一样。
修伊用眼凝视着走廊深处。在光芒勉强能及之处,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那种感觉,跟“超越种”的存在已及其使用魔术时带给自己的感觉相似,而且实际上也以肉眼能看到的形式而存在。
一直往里延伸的走廊,在半路开始扭曲。遍布走廊墙壁上的烛火,看上去就像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弯过后,后面再度向相反的方向扭曲,在中途形成一个拐角。
“这并不是要直接对我方施以打击,而是利用魔术操纵内部空间吗。”
“似乎如此。没想到规模甚至比整个要塞还大。”
“这样就可以形成对被吞进内部的敌人不利,对己方有利的地形,然后让双方在这个条件下进行战斗。的确,如果我们跟‘七翼之风’一起困在这种地方的话……”
“坚不可摧。”
“再加上,现在的这种气息……”
在“王的军队”之中充满了恐怕不仅限于现在这个地方的强大的“魔族”气息,而且己方无法像平常那样敏锐地感知敌人的气息。
“这是在固有结界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看到修伊露出像是咬着一块过于有嚼头的肉的表情,凯尼希斯在认识到严峻事实的基础上回答了修伊。
“虽然听说他并不擅长战斗,不管怎样……终究是‘七翼之风’的一翼啊。”
说着,修伊拔出双剑。
“不过这也在计划之中。早就预料到会有一场苦战的了。”
“是啊。总之,我们只要能坚持到尤西斯的所在地就行了。”
“……”“……”
事实上目前的状况正如凯尼希斯所说,全部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不仅是在这的两人,包括旗在内的所有人类们,都在按照“战神”和“战技无双”制定的某个计划,在各自的战场奋战着。

一切是为了制止尤西斯的暴举。
(——“能够不浪费时间,以一击取胜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修伊回想起自己最初说出这个计划时凯尼希斯的表情,并将其重合到如今他带着的表情之上。
现在冰冷的面孔之下的是跟那时相同的表情。修伊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凯尼希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从跟他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变过。平常的面无表情,是他拥来掩饰保护自己的盔甲。
当时在修伊说出计划后,经过了片刻的无表情,凯尼希斯开始慢慢地询问。
(——“如果能够迅速消灭‘七翼之风’,并且能够不费大力气解决那两人的话……那么在面对尤西斯之时就能保持一定余力,……即使尤西斯利用‘食都’获得了强大的魔力,我们也能有一线胜机吧?”——)
凯尼希斯自己也已经与那两人交锋过数十次,也非常了解“七翼之风”的可怕,当然也知道尤西斯的强大。因此,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假设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是所能找到的唯一希望。
虽然,他当时没有对修伊制定的计划表示任何赞同之意,但是他却赌在这仅仅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上,跟修伊一起来到这里。
他知道,在嘴上反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即使想要以实力使其屈服,也完全敌不过他。
即使动之以情,也只会被断然拒绝。
如果放手不管的话,他肯定会一个人去。
在深刻了解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凯尼希斯如今站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修伊•爱尔萨德——“战神”认为这是最好的手段,凯尼希斯就不会有任何踌躇,即使必须为此耗尽自己的生命——
不,不如说,他不得不为此最大限度地燃烧生命——
他深信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生存的意义——
即使因为没有这样做而残存下来,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实在是个拿他没办法的家伙。因为想让他生存下去,就只有跟他一起拼死战斗,将这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变为万分之二,亿分之二。
修伊对做出这个选择的好友的情谊,只是以用默默紧抱的方式作为回应。特别是凯尼希斯明知道可能会同时失去好友和所爱的人——虽然对此非常害怕,但他还是拼命地作出了跟自己在一起的决定,因此自己也没有加以辩解,或是放弃计划,只是默默地温柔地拥抱着凯尼希斯,以此回报他的情谊。
“我们走吧。”
“明白。”
不知道是否应该说是凑巧,这一步恰好标志着战斗的开始。就在两人踏出脚步之际,从走廊的前后,传出乱七八糟的金属敲击声,与其回音混在一起,不断向这边逼近。
“……”
修伊手持双剑摆好架势,马上就要展现他真正的实力了。
“……——”
以一瞬间的闭眼进行集中,把从自己体内的战神的力量,显现出来。无数的道具群散发出来。
“——战斗开始”
在一挥之下,从宽广走廊的地面上冒出了黄金色的魔力。世界仿佛出现裂痕一样,这是修伊自傲的,传说中用来开天辟地创造世界的对界道具,他所进行的是对空间世界的攻击。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修伊,在这行进之中,将视线滑过缠在自己右手上的月灵髓液,只停留了一瞬,又再次转向前方。然后,向自己右后方的战友们寄予一句包含激励和恳求的话语。
“不要离开。”
“明白。”
“前进。”队友回答道。
不能进行长时间战斗的“万华镜”迎来了战斗以来的第三次退却。在利用这段时间进行队伍再编整的Lancer面前,雅莉亚飞降而下。
当雅莉亚报告来意之后,一个声音大叫道:“愚蠢……!?”
又惊又恐地发出这声大叫的是位于黑森林之中,单腿跪坐的Lancer……的副官。
雅莉亚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怎么第一句就拿愚蠢来问候我呀。我们的军师大人,已经得知贵军被侵入了城寨大本营,因此作出了贵军大势已去的判断。”
“可是我方大本营正依靠元帅大人的‘王的军队’发动反击啊?”
副官不死心地拼命反驳着,但一旁的Lancer则对此视若无睹,沉默不语。在他那钢铁般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因砍击而出现的切痕和魔术攻击而焦黑的地方。肩上还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大洞。
面对这样一个如同绘画里败军之将的形象,雅莉亚低头行了一个礼,以更浓的嘲笑之意说道:“军情我已经如实传达了。那么,祝你们好运。”
雅莉亚飞起。
然而半秒之后——
哐!
“呜啊?”沉重的撞击声和哀鸣声同时响起。
“什么?”
副官吃了一惊。原来,无礼的雅莉亚想要从Lancer上方飞过,却被长枪拦了下来。这时,描绘在Lancer以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举世闻名的白骑士雷冯所率领的死徒,其使者就是这样从人上空飞过的无礼家伙吗——?”
“呃……唔呜!”
在空中踉踉跄跄的雅莉亚羞耻得连脸都歪了,然而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就飞走了。
“先锋……大将?”
副官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呼痛快,但是在Lancer脸上,却有着只有他才能看懂的严峻表情。雅莉亚所说的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如副官所说,大本营那里正凭借着“王的军队”发动反击,可是换句话说,就是身在战场上的自己完全不可能指望来自那两人及魔域城的支援。
现在己方的处境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想到这个事实,副官不禁向Lancer投以忧虑的目光。而Lancer只是以下达指示来回应:“下一次总进攻——将会决定我们全军的命运,我们要以中央军——压制盘踞东边的可琳希尔特——!”
“要把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北部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Lancer一边回答一边抬起身体,站了起来。
“保住中央军——让敌人的兵力分散到撤退的死徒上——”
副官的脸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因为他的先锋大将还没有放弃胜利。似乎是为了回应副官的心情那般,Lancer大声向同胞们喊道:
“战友们——!再稍微坚持一下吧——我们主人的‘壮举’——正确实地进展着——!”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
“万岁,血色穹苍!”
“冲啊冲啊!把他们都干掉——!”
“Lancer大将,万岁!”
“把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全都踩扁踏碎!”
血色穹苍的士气依然十分高涨。可以由此看出,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主人尤西斯的目标——“壮举”,对他们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伤痕累累,身心疲惫的他们,把所有希望——由魔族们建立新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固有结界上。
“气息遮断的宝玉”的碎片就像是碎玻璃般散落各处,甚至在作为中枢部分的城寨内部也不例外。一个纤细的白影,将这些“无毁的虹光”威力的见证——碎片无声地踏于脚下,前进在通往城堡深处的路上。
这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纤瘦女性……正是“七翼之风”的其中一翼——Assassin。此时她身负着Rider所分配的任务,那就是压制进入“王的军队”的“气息遮断的宝玉”。
作为一般的战术常识,这一次闯进来的不可能只有那两人。旗的别动队一定也已经潜入这里,以协助他们两人的行动,并且发动对要塞的进攻和压制。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初次进入这里的Assassin,也很快就了解了这里的简单构造。
气息遮断的宝玉这个球体的下半部为大岩石构成的虚拟大池,中央断面则是平地。在周围有数条水沟围绕,水边则耸立着围墙。当然,这一切对于“超越种”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在其内侧,则建起了一排完全说不上任何实用性的城郭。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净是华而不实装饰物的城堡……兵器库呢?兵营呢?陷阱呢?都在哪里?)
尽管眼前的事实和她脑中想象的“移动城堡”的印象实在相差甚远,但她还是无声无息地向着城堡深处前进着。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没有打算对Rider交给自己的任务敷衍了事。
(……?)
此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乎占据满整个墙壁的大门。
(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似乎还没有到达城堡的最深部。)
她一边慎重检查是否有魔术在发动或者陷阱之类的存在,一边轻轻推开眼前的大门。
虽然门很大,但在推开时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门轻松地被打开了。
(这难道又是装饰?)
Assassin看着门内的东西,有点吃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两侧各排列着两排圆柱的巨大大殿。与连接圆柱之间的拱廊融为一体的天花板上,展开着一幅画满了狂乱舞动的火焰的壁画。不,正确来说,画的并不是火焰,而是“超越种”和人类战士之间的斗争,但不巧的是Assassin既没有欣赏艺术的天赋,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会否妨碍到她的任务,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她一边在柱子中确认是否有埋伏,一边向前走。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虽然到处都放置着雕像,但却并没有任何旗潜伏其中。
她不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只有那两人来到这里?)
光凭一腔热血单身赴险这种愚蠢之举,应该是离那两个血色穹苍的宿敌最遥远的事。曾经跟他们数度交锋的Assassin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跟他们有关,却又出现这种状态的话,这里面就肯定潜藏着某个阴谋。
(必须加以调查确认才行。)
说起来,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Assassin想到这里,不禁产生一种满足感。但是,她的表情和行动依然保持着冷静,小心翼翼地向气息遮断的宝玉深处前进。
过了不久,她终于走到了大殿的尽头。那里摆着的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豪华祭坛。
Assassin看到这个,不禁又觉得有点奇怪。
建造这个移动城堡的是一个叫“复仇剑士”安罕斯的“死徒”。他极为热衷于制造城堡,住宅,武器以及道具等各种各样的“道具”。这个移动城堡被称为他的技术集大成之作,却怎么会出现像祭坛这样为依赖虚构概念而设置的道具呢?
(说起来,Rider曾经说过,人类也曾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探索起必定存在的,通向更深处的路。
于是,她粗暴地伸出钩爪在祭坛上乱翻一通。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开关——就是个特意用重石和齿轮加工过的开关。
(为什么不用魔术呢?)
身为“魔族”的她虽然对此感到可疑,但还是伸手拉下那个开关的控制棒——那个与祭坛相连的,伪装成管风琴把手的物体。
随即听到一种类似锁被打开的声音,连接着重石的旋转轴开始旋转,紧接着齿轮也开始转动起来。随着复杂装置的转动,高大的祭坛开始移向一边。在祭坛后边墙壁上出现的,是刚才的华丽建筑无法比拟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洞**般的入口。
Assassin探头往里边望了望,这个洞**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里面敞开着一个近乎无洞的空间。
(接近目标了。)
兴奋和喜悦突然涌上Assassin的心头,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中枢——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可能还有各种陷阱的场所。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十全十美地完成Rider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当然,同时她也带着紧张和不安。
她极力地隐藏气息和避免发出声音,踏进了那奇怪的房间。但是,随即她就看到了一个被布缠住的东西,放眼一看,在那不算宽广的空间里,到处都立着同样的东西。再深重地仔细一看,原来那只是石像而已。其他的看来也是同样的石像。
(难道这又是安罕斯的爱好?……雕刻石像有什么乐趣的?)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中,终于,这次真的是终于了,她走到了最后出口处。
在被布包住的雕像群中,可以看见一个火焰的光亮。
(那是什么?)
至此,Assassin脑中顿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以为在最深处的那个强大气息是杀害同胞的“旗”的。但是——
(那个特别的气息——)
眼前那个火焰呈大理石般的淡乳白色。而据她所知,这个颜色不是别人——
(……正是复仇剑士安罕斯的火焰颜色。)
实在是莫名其妙。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安罕斯一定是被那两个旗消灭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安罕斯隐居了,但身为一个“超越种”,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人类言听计从,把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像炮弹一样乱碰乱撞。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怀着惊讶,到达了发出那种光芒的入口。位于城堡最深部的这个地方,和刚刚的大殿不一样,没有任何宗教的色彩。
那作为光源的乳白色火焰中,有一个肩上扛着双剑,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盘坐在那儿的死徒。
“噢噢,果然还是你来了啊,Assassin。”
这时候,一把男声传来。
Assassin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状况,不由得脑里一片混乱。
他,真的,在这里。
安罕斯似乎发觉她的疑惑,于是主动说道:
“你吓了一跳吧。嗯,这也难怪。”
“就算是我,在一个星期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样的事当中啊。”
听到这里,Assassin突然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拜托了那些家伙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也帮他们一起到这里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当然,Assassin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为了先获得必要的情报,她进一步问道:“是谁给谁传的话?”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少女想找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少年的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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