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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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旗与两个魔族间的激战舞台转移到了魔域城的一端。双方围绕着山上的王冠状突起其中之一的尖塔,无所谓追者,无所谓逃者,只是在互相周旋对峙着。在尖塔那断了的顶端,双方再次的激战临近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Saber皱起了眉头。
(可恶,竟然被他们上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没什么大不了,想一下吧……在高空的话,对我方有利。)
宛如暴风的化身一般盘旋着的Berserker,无声地回答道。
两人再一次感到了修伊和凯尼希斯这两个宿敌的难缠。他们将两人最大的弱点计算在内,展开了空中作战。
所谓的弱点,并非批其他,正是指他们的主人尤西斯在实行“壮举”中的“首塔”。威力和射程举世无双的“无毁的虹光”,以及拥有巨大攻击力的“魔兽皮”的喷进弹,都无法对着这个方向发射。
他们正是了解到这一点,以及两人绝对不会让自己靠近“首塔”这点,将一决胜负的场所转移到高空。
他们边闪边攻、边逃边攻,其间,每当两人的攻击轨道与“首塔”相重合的瞬间,就稍微把位置往上升高——他们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这决非是靠寻常的集中力、情况判断能力就能够做到的,
被迫奉陪的两人也一样,躲避对方的回头反击,攻击后不让敌人逃掉,因为这种长时间的紧张反应以及力量的消耗,显露出了极度的疲态。从心底,涌出了对可怕的对手的畏惧。
但即使如此,Berserker仍向盟友传达了竭尽全力的要求。
(还行吗,Saber?)
(有回答的必要吗?)
Saber在跪着的单膝中,开始积蓄起了力量。四人释放全力的时刻,临近了。
在空中奔驰着的修伊,脸色严峻地仰视充满薄雾的去路。
(用尤西斯作挡箭牌的方法,也快到极限了吧。)
(凯尼希斯,准备好没有?)
修伊向以月灵髓液跟自己相连的凯尼希斯问道。
不用说,回答他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极为平静。
(万无一失。)
在四周散布的月灵髓液之中,一个圈套,同时也是隐藏有杀着,正缓缓地、大范围地、轻轻地在风中布下。
(请求搅乱。)
凯尼希斯为了防止圈套被敌人察觉,要求进行掩人耳目的夸张攻击。
他们在临近这一刻之时,更加切身体会了那两人的恐怖。
如果他们没有攻击上的顾忌——尤西斯所在的高塔这一已方绝对有利条件的话,战局会像乌龟爬行那样缓慢进展。如果过分地依赖这个有利条件而粗心大意地进行了攻击或选错了位置的话,就会立即招来“无毁的虹光”或是“魔兽皮”的袭击。
四人那无法用决心和气势去弥补的、不相上下的实力,将他们拖入了自身最避讳的、没完没了的消耗战之中。其实Saber她们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虽然明白……是的,虽然明白这种情况无比的糟糕,但却只能眼睁睁地落入圈套之中。
因为置身于激战之时所特有的高昂情绪以及无所不能的错觉,尚未感到疲劳,但离极限已经不远了。修伊,明确地产生了这一预感。
(本来在破坏“王的军队”那时,就已经使出过一次全力了……Rider那家伙真是可恨,竟然张开了这种让人无法逃避的陷阱。)
在这样不愉快地思考着的另一面,他冷静地分析着更加激烈地向他们袭击的那两人的动向。
(那两人,就要有大举动了吧。)
(嗯,必须小心警戒。)
凯尼希斯,用言语唤起了他的注意。
只要还绕着这座塔盘旋,Saber她们就无法施放“无毁的虹光”和“魔兽皮”。这一方法,原本若只是牵制程度的话,还是可以胜任的,但现在却硬是将他们的招数封印了起来。之所以会这样,在那前方……在尖塔前方的广阔空间里,肯定准备了什么。
当然,他们这边也并不会毫无准备就前去迎击。双方的计策各不相同,剩下的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到来了。
准备着之后的空中作战,修伊本已紧绷的神经更进一步地绷紧了。
(那么,事情会得到解决,还是我们被解决呢……)
(我们将解决问题,必定。)
对于凯尼希斯给出的回答——
(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修伊只得独自一人在心中苦笑。
在“首塔”的内部,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我感到了……”
在其中心,由上而下,作为尤西斯化身的青色火焰,雕刻有古老魔术的金属板以及女性沉睡的棺柩,这三者呈直线纵向相连。
“……我感到了啊,我和普莉姆拉的存在,逐渐散开来变成细线的感觉……”
围绕着这一纵列并向上延伸的,是由复杂的文字列转变而来的二重螺旋。
这两列螺旋形的文字,分别代表了名为普莉姆拉的少女以及尤西斯自己,随着身上不断地变细,直至在青色火焰中收束为一点。
简直就好像是只要注入燃料就会燃烧的,巨大的烛台一般。
听取尤西斯声音的鸟笼和少年——道具“伪神之书”,在稍稍离开二重螺旋的烛台上,好像被当成局外人一般漂浮着。从少年那空虚的口中,无休无止地传出无声的咏唱。他脸庞的下半部已经被图纹所侵蚀,这正是被尤西斯所支配的证明。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以创出‘魔人’,还不够……”
尤西斯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从容。只有无穷的迫切、狂热以及陶醉。
他并不知道,在他进行着自己寄予厚望的魔术之时,监视者就在他们旁边。要完成这触手可及的宏愿,还要经历无数的艰难。
在慢慢地持续后撤的“死徒联合”的中央。
缇璐璐用水蓝色的眼眸,使并排在眼前的数个非常明亮的与眼瞳同色的三角形,被照耀得闪闪发光。她说道:“是何种魔术的断篇,我大致上有一个了解了,”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一旁的雷冯因为缇璐璐这久候的进展报告而向着她。
死徒的公主,集中了四个三角形,组合成了一个三角锥。三角锥很快扩展**一样大,在那里而浮现出了此时魔王尤西斯正在让“伪神之书”解读的“分解”魔术。
雷冯把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思索着。
“果然,是为了暂且‘分解’存在的魔术……不过,还是相当地久远而且古老啊!好像是尚在试验中未成功的时代的东西吧!”
“第二章主要部分,第十八小章节选。“
面对公主马上给出的答案,军师呈现出极为惊讶的神态:
“第十八节选?这么陈旧的东西能经得起实际应用吗?”
“和本篇一起产生的共鸣,存在着轻微的晃动。大概蒂雅姐是打算进行实验将原来的魔术作改变,使其实现最低限的运转吧?”
军师十分难得地露出了少有的愁容,叹了一口气。
“不但任性妄为地将断篇拿出去,甚至还对其加以篡改……她这个只有脑子还可以的笨蛋!下次要是被我发现的话,肯定会要喝斥、惩罚她!”
缇璐璐微微地凝视着天空,脸并没有转向雷冯,说道:
“‘白骑士’雷冯。”
“怎么了,干嘛这么认真的样子?”
军师问道。而此时的她,透过缇璐璐那清澈的犹如用冰雕塑成的侧脸,看到了微弱的感情的动摇。
“请不要对蒂雅姐做出过分的事情。”
面对少女的担心和不安,雷冯并无嘲笑而是苦笑着安慰道:
“其实也不是要她动手动脚啦。只是责备时语气会重一些而已。我们有许多同胞被牵连进了毫无价值的骚乱争斗中,对于他们死去的事,我们至少应该反省一下啊!”
望着缇璐璐脸上慢慢浮现出的安心的神情,军师又一次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无论如何,对她本人而言,应该是觉得自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吧。”
为了完成使命,她们“死徒联合”试图将这一重要任务委任给某个“二十七死徒”。然而,这个“死徒”既具备了常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优秀的智慧和创造力,却同时是一个会凭着兴趣和突如其来的想法而随意改变言行和目的的超级怪人。
正因为她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把“真祖的种族”(真祖的种族:只要有真祖的成份,普里米尔就能潜伏在其潜意识内。暗中引导着真祖们替他创造出适合的继任者。通过把继任者和自己的存在分解,然后在结合在一起,创造出这世界自己新的存在。)这一“死徒联合”的珍藏(这一珍藏,除了被恳请提供援助的“那个死徒”以外,只有缇璐璐她们3人接触过)的魔术一部分拿到外面去,大概也是别无他意,只是心血来潮闪出的一个“好主意”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样:原来她是打算以此进行某个必要实验的,可她的兴趣就像是总有一天凋谢的花一般,非常容易转移到别处。当她被牵扯进一次战斗的时候,别说会轻易地将实验搁下,甚至连有实验这么一件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事情的败露,也完全是因为她毫无防备,不疑难问题的自我坦白。综上所述,她就是这么一个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处境和状况,直到大难临头也认识不到问题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死徒联合”在这数年间,一直依靠着缇璐璐的共鸣,搜寻着“那个死徒”和断篇的下落,而就在他们终于找到断篇下落之时,断篇已经成为了可怕的“魔王”宿愿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了魔王尤西斯之“壮举”的核心。
通常,对于尤西斯和人类间的这类骚动,肯定会采取事不关已的态度而袖手旁观的军师雷冯,这次却召集了以“二十七死徒”为首的主要“死徒”前去参战,他的目的就在于让他们把缇璐璐送到极为接近尤西斯的地方,然后让缇璐璐去调查证实一下,尤西斯所拥有的魔术是否正是从“死徒联合”中被拿到外面去的那个断篇,同时,让她去对此事做一个了结。
本来,他们对尤西斯那所谓的“壮举”是毫无兴趣的。“死徒联合”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使命”而行动的。而缇璐璐现已确认尤西斯所持魔术正是“死徒联合”的“真祖的种族”的断篇,正当他要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之际。
“?”
“怎么了?缇璐璐?”在缇璐璐的脸上,感情的动摇微微显露,不过很快就为实现使命的严肃所取代。
“看来,被拿出去的断篇不止一篇。”
“你说什么?”
对于军师雷冯的惊愕,少女拿出了十分明确的证据:
“共鸣产生的晃动,不是因为魔术被改变,而是因为有另一个被拿了出去的魔术,两者产生了相互干涉。”
真是的,那个天才,对于这些多余的事情倒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果然,哪怕一点点,还是让她尝点苦头比较好。”
“…………也许。”
这次,就连缇璐璐也无法包庇她的“姐姐”了。
尖塔的顶端,广阔的天空,朝着正反两个反向,两个旗和两个魔族在飞翔着。
修伊试图捕捉敌人的行动轨迹。
(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大吃一惊!
Berserker卷着云雾转过身,翻动着身体,全力以赴地追了过来。而站在身后的Saber则是右手握着无毁的虹光,右脚稍稍向前迈出了半步,作好了充分的预备姿势。
“喝!”
修伊发出既像笑声又像是招呼声的大叫,转过身来。把两把武器同时拿出,紧紧地握在手中。使用着月灵髓液的凯尼希斯一言不发。
双方顶着空中的强风,面对面地慢慢接近。
Saber没有使出“无毁的虹光”,Berserker没有使出“魔兽皮”,修伊没有放出“道具群”,凯尼希斯没有伸展月灵髓液。
四人只是仅仅将视线向彼此的敌人投去,
修伊的神经紧绷着——
(真是)
Berserker突进到面前——
(真是,讨厌的世界)
在那身旁飞着Saber。
(所有的一切)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挥出了手中的双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灼热地燃烧着!!)
铛的一声,瞬间连斩五击,天地初开,洪荒世界与无毁的虹光交错着。转眼间已经擦身而过。
“——”
风中,修伊缓缓下落,从Berserker攻击间的夹缝中闪避而过。
“——呼!”
稍稍喘了口气,互相之间已经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修伊再次掉过头来,转身依旧面向黑夜中的Saber和Berserker。
映入眼帘的是,随着夜风来回飘舞的金光。
(……?)
不知什么原因,修伊的视野上下摇晃着。
“……什么?”
自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留心之后,发觉平时犹如薄纸一般分量的铠甲,此刻重重地压在身上。即使调整呼吸,即使鼓足力气,身体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哈哈。)
吃惊之后他笑了。身为“战神”的自已,竟然呼吸困难,身体疲惫……这种真实的感觉,终于侵袭而来了。虽然这样觉得,但嘴上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看来就连那两人好像也感到累了哦。”
修伊所说既非假话也并非逞强。他从刚才交锋时就真实地这样感觉到。
无论是Berserker的突进还是Saber的剑齿,都已经不能说是力量充沛的怒涛了。虽然威力与十成状态时相差无几,但也只是挤出残存的一丝力量的攻击了。也就是说,那两人和他们一样,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那边,也应该同样感觉到我们的情况吧。”
凯尼希斯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语,严肃地说道。
而修伊微笑着又加快了速度,说道:

“是啊,就在这里把所有的都了结了吧!”
虽然疲惫不堪,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该完成的事情堆积如山。因为只有拼死使出全力才能赢得胜利,所以只有拼命。此刻,除了把拥有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以外,别无他法。现在再烦恼担心其他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要上了哦!”
并不是对其他人,而是对自己说。
修伊朝着那两人开始冲刺。
“凯尼希斯”
修伊的右腕上还缠绕着月灵髓液。他对着它的主人——自已的战友说道。
“怎么了?”
“我就指望你了哦。”
凯尼希斯隔了数秒之后,才回答道:
“你才是,不要在这场正面较量中有所闪失。”
“必胜。”修伊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笑容。
向着这场战斗的终点,疾驰而去。
挤出剩余的全部力量,并让其燃烧起来。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不需要考虑……现在,只要破坏尽……破坏尽眼前的一切。)
现在他拼命的自我暗示着,这种充满力量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暗示的事。
远处,在他们正笔直冲去的目标,Berserker的身后,Saber屹立着,她的背后分散着大量的分身……虹光出现了。
(真漂亮啊——剑士之王Saber。)
仅仅一瞬间,她和凯尼希斯间的事在修伊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立刻又都被赶走了。像是作为对她使出全力展开虹光的回应,也像是对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负责一般,他使出全力劈了下去。
修伊在空中飞翔划过一道直线。正面,Berserker放射出最终的“魔兽皮”加速飞行。
像先前那样擦身而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和那强壮的身体猛烈撞击了。
(为什么……是敌人啊)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值得燃烧生命的,敌人。
修伊感到从自己的体内又不断涌现出力量——那个力量,正在燃烧——边靠近边觉得全部的神经都兴奋着——无法逃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世界、将和自己融为一体。
Saber身后的虹光瞬间开始聚拢收缩。
(大家伙要来了!)
就像平时一样,感觉她的“无毁的虹光”要发射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自己感到了一些异样感。
(是这里!)
聚精会神地感觉着异样感传来的方向,往下疾驰,从那方向远远闪开。
下一刻,特大的“无毁的虹光”将刚才自己所在的场所穿透。
(闪过了——)
(还没有!)
凯尼希斯没有开口而是用意念传达出危机感。
等修伊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飞过了的“无毁的虹光”从很远的后方,向着躲避的方向又飞了回来。
(——?)
遵循凯尼希斯的危机感,修伊只是靠反射动作来躲闪。
瞬间——
背上的衣服和一大片肉,被虹光的激流削去,消失了。
修伊躲避的姿势就像是快要从倾斜的空中落下来似的,甚至身体都要被抛出去了。险险闪过,然而尽管如此,他的右脚还是被破坏力的余波殃及,变得血肉模糊。
“唔啊啊啊?”
在失去知觉前,剧烈的疼痛感侵袭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可是、比起这个——
(怎么会——妄想幻像竟然还有幸存下来的吗!)
修伊脑子里想着战斗的事。
就算看不到,也还是明白“无毁的虹光”反射的秘密的。
在空中漂浮的,Saber的身影。在五天前的“伪神之书”争夺战中,他本该已经歼灭了的……无数的在天空飞舞着自由反射“无毁的虹光”的Saber的分身们。剑士Saber所拥有的,用来进攻的强大技巧。也不知道是剩下的还是新造的,至今为止一直被隐藏在黑暗与浓雾中。
这,都只是为了一击,但那已经十分足够了。
彼此使尽全力的后果很快显现,脆弱的平衡开始崩溃,胜负的天平瞬间就会偏向其中的一方。
就像现在这样。
Berserker为了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口气继续突进。同时喷射出“魔兽皮”,来防护他有所顾忌的后方。而没办法照顾到的部分就交给“无毁的虹光”来弥补。
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弱点。无敌的“七翼之风”之将——Saber和Berserker。
修伊和凯尼希斯与那两个人,至今早已经历了数十次的夜战。
所以心里清楚正面的硬碰硬并没有什么胜算。
因而,才会在战斗中设下了陷阱。
(受伤,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感到巨痛的修伊,即便被抛上了半空仍旧这样盘算着。
(因为和凯尼希斯一起,所以没法趁“无毁的虹光”和“魔兽皮”不备进行攻击。)
修伊不禁想到了右腕上缠绕的月灵髓液和自己的战友。
(突进加上剑击,直接向我发出致命一击,了结一切,要来了……靠近了,来了!)
他猛地睁开两只紧闭的眼睛。
“喝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迸发出将他与凯尼希斯层层包围的金光,接着就像是要将天空烧尽一般规模的各式道具涌现而出。
Saber与Berserker都不认为这是他们的垂死挣扎。但是,也不认为在这后面藏有任何计算。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只是突破极限,已到了强弩之末而已。
Berserker根本没有把突击而来的“道具”放在眼里,凭着自己坚硬的魔兽皮逐一击破。Saber一边将飞砍过来的道具们斩下,一边冲向在那深处的,自己最爱的敌人。
(战神!)
(修伊•爱尔萨德!)
想法相反,但力量的方向却是完全一致,两人向着宿敌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Berserker看到修伊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移动。
不对。
是自己在移动。是被甩了出去。
“呜噢!?”
Berserker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里缠绕了几条月灵髓液。
(难道说“道具”的展开,就是为了隐藏这个!)
察觉之后,不禁诧异万分。
把自己扔出去究竟有什么用意,还无法立刻就想明白。但是他全身都包裹着魔兽皮。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都不会受伤什么——
(在他发现——)
凯尼希斯在金黄色的光辉中分析着。
(我们的策略前,先下手为强。)
凯尼希斯仍在分析着,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够。
(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反而成了疏忽的根源之前。)
相对于自己投射的速度,Berserker的滞空时间有些太长了。
(在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
不到数秒之后,做出判断,凯尼希斯拉紧身上的月灵髓液。向着被投掷出去而反转过来的,同后背一样覆盖着厚厚魔兽皮的Berserker腹部。
“——喝啊啊啊啊!”完全与他平日的作风不同,凯尼希斯不顾一切地用双脚直接踢了下去。
“呜噢噢噢?”Berserker有些震惊。当然,就凭这种程度的踢击是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
再细细想想——他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假如不是想攻击的话——那应该也不是他的目的——这下踢击所带来的——那是——自己的下坠,莫非——?
在薄雾之中,刚才双方一直围绕着打转的,巨大要塞的尖塔显现了出来。
(!)
魔力的光芒强烈得有些刺眼。
正确来说,那是旋转时在塔上绕了几圈的一条月灵髓液。
而发出光芒的、正是在那月灵髓液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用来物质强化的魔术。
(难道是?)
Berserker终于反应过来,当他们两个在塔周围环绕的时候,就已经——凯尼希斯就已经偷偷设下了陷阱。连展开“魔兽皮”的时间都没有。
(刚才也是为了让自己加速下坠,才用踢击的吧!)”
轰隆!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尖塔从Berserker的后背**。
被魔术强化过的尖塔锐利的尖端,将Berserker的护甲戳得粉碎,刺了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色中,死亡降临时那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宽广的战场。
“Berserker!?”
就连Saber也感到惊愕不已。
Berserker——魔王左右手之左手,向着盟友痛苦绝望地咆哮着。
“不行了吗!”
Berserker自觉大限已到。至今从未遭受过损伤的铠甲,被擅长投技的“战技无双”给击破了。平日在修伊身边辅佐的他,竟然一直隐藏了这样的杀着。大意、大意、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竟然能在这样的战斗中,使出这样的魔术——太精彩了!)
象征着他力量的深灰色火粉,从身体正中的伤口处不断喷出。化作枪的巨大尖塔,冲势不减地贯穿而过。此刻在他上方的“战技无双”,靠着插在巨塔之上的月灵髓液牵引着。就这样想要将Berserker整个穿透。
(事到如今也没法张开大规模的“魔兽皮”了。)
然而,就算生命的火种行将熄灭,作为从最初起,就跟随着尤西斯的“王”,是绝对不可以就这样窝囊地等待死亡的。
(主人啊,请赐我哪怕是一丝的力量……)
下一刻,深灰色魔力映入凯尼希斯眼帘。
“?”
犹如黑烟一般的“魔兽皮”将她的脚紧紧地捉住。
同时间,Berserker强行奋力地扭动身体。
“咕噢噢噢噢噢噢!”
被强化过的塔,也承受不住Berserker蛮干的动作,从当中折断了。
“呜、啊?”
“闪避!”
来不及了。被像是带有强烈复仇心的“魔兽皮”抓着,凯尼希斯也被卷入了Berserker和折断的尖塔的崩落之中。
强劲的夜风吹散了尖塔顶端的尘土、折断的地方填满了瓦砾。
在那圆形的决战场的两端,剩下的二人降落下来。
“……你们干的好事!”
Saber脸上夹杂着的,是第一次超越了对修伊的爱的东西。
那是,百分百纯粹的——愤怒。
“彼此彼此,不是吗?”修伊解开右腕上系着的月灵髓液说道。
那月灵髓液还没落地就被切成了碎片。
“就算这样,你还要……遵守那个愚蠢的约定?”
他的体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掩护凯尼希斯的行动而施展的“道具”,将剩余的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腿和后背被“无毁的虹光”的余波殃及到,可以说是只能拖着行走的状态了。
Saber看在眼里,却像理所当然一样作好了拔剑的准备。
“那是自然。不为其他……正因为Berserker也早已了解。而且,我应该已经说过。我的主人绝对会原谅你的,甚至还会十分高兴地迎接你呢。”
“那当然了,要说超越种族和身份的爱情,那家伙还是前辈呢……”
修伊勉强撤出笑容,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我不会叫你投降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接受的。”
Saber严肃地说道。
说着,已经向前踏出。
“嗯?”
彼此的唇已经快要接触到似的,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Saber向着急忙逃开的修伊,毫不留情的斩击一闪而过。双剑好不容易挡住的他,因为两腿站立的姿势而激起了右腿的伤痛,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
“好痛……”
“可是,修伊•爱尔萨德,我心爱的男人啊,你最后,就只有败北。”
一边说着,无毁的虹光的光芒一边像流动似的慢慢地刺了过来。
失去了大半行动能力的修伊,只能靠手的敏捷的动作暂时抵挡一阵,可是这种战斗方式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可以说仅剩的战力都因为使出了道具”而消耗殆尽,现在对这个女人已经连皮毛都伤不了了。
(明明是消耗了那么大的力量啊……果然,还是很强!)
“就凭那样的体力,伤势,已经不可能再讨伐我的主人了。”
“呜——”
仍旧没有改变,以手中的剑来说话。
“跟我们对上的时候——你们的败北就已是注定的了。”
嘎啦,背后响起了瓦砾掉落的声音,不知道修伊有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被逼退到了塔的边缘。
简直可以描绘成穷途末路一般的状况下,他却笑了。
“是……这样吗?”
“我•爱•你。”
在这种有些乱七八糟的情形下——将受伤的他逼到了悬崖边、还用剑抵住脖子,嘴里说的却是——这些会让修伊不由得脸红的爱的话语。
“正因为如此,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主人解决掉,到此为止了。”
“你绑得我太紧的话,就会成为我逃走的借口哦。”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逃的。”
为什么,即使是一句也好,为什么不对凯尼希斯说出这样的话呢。
事到如今,修伊不禁觉得更加的烦恼。
就在那时候,突然间——
“——嗯!?”
Saber施加在剑上面的力量消失了。
被这反作用力牵引,因为伤腿的疼痛而向着一脚踩空的修伊好不容易站稳身子。
(到底,想干什么?)
跟之前将剑从自己身上拿开之时所站之处离得稍远的地方——塔的边缘之处,站着Saber。
修伊猛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不禁愣在当场。
“?”
出现了另两个Saber,她们间隔相等距离站在塔的边缘上。
“这是……”
转过头来确认,终于明白了。分身成七个人的Saber将站在塔中心的他包围了。这是到前为止从未出现过的,她的秘招。
夹杂着薄雾的微风中,修伊握紧了双手中的天地初开,洪荒世界,作好了迎击的准备。
换做平时是绝不可能的,修伊的背脊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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