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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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崩塌的轰鸣声依然不绝于耳的时候,自从刚才拉开距离后就一动不动的两人——凯尼希斯和Assassin的头上,飞过一阵黄金色的流星群,那是由修伊放出来的道具。这些道具落在正准备由包围状态转向突击的要塞守备兵前面,洒落一片炽红的烈焰。
当那些火粉,那些炽红色的碎片,一片片落在两人之间的一刹那——双方开始了行动。
“战技无双”凯尼希斯以火粉为伴,优雅地向前滑动。
Assassin则把自身的影子向正下方沉去,宛如化成了一滩黑水般消失了。
凯尼希斯发现溶成黑水的影子不断变的稀薄,最后消失了。他没有时间考虑。凭着他多年来作为旗在战斗中生存过来的直觉,然后遵循自己直觉,开始移动。
在充满了四周的烈焰映照下伸长的影子,从他的正下方,Assassin把左手化成妄想心音,飞扑了出来。
“!?”
白衣内隐藏着的那张白面,正睁眼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目标及其姿态。
樱色的火粉如花瓣般从天空中洒落,“战技无双”在天空中倒站着,舞动起来。
经过了一丝踌躇后伸出来的左臂,被将其整个包裹起来的月灵髓液缠卷住,完全被束缚了。月灵髓液随即发生爆炸,Assassin的左手消失了。
但是,就在那时,Assassin已经——
“——呜……啊?”
向着凯尼希斯的腹部,以右臂使出了一记重拳。原来在Assassin被月灵髓液束缚的那瞬间,她便立刻将自己的左手切离了。从她左肩到手臂的最末端,就象被切成碎片的粘土一样,一块块断裂开来。
她之所以没有武器来刺而是用拳头攻击,是因为想尽量减少被月灵髓液束缚的时间。感觉到冲击已经充分传到对手身上后,她马上收回拳头,同时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翻了一圈,向因中拳而弯下腰的凯尼希斯的天灵盖击出。
“嘎嘎!”的一声,拳击的声音和倒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致命一击)
从地上反弹起来的猎物的正上方,Assassin使出必杀的双腿飞踢。正在这时,Assassin的双腿被月灵髓液捕获了。向着那个本应意识模糊的敌人,Assassin象刚才一样在脚掌引发了爆炸——
(!!)
——仅仅一瞬间,Assassin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被炸飞。
被自己的枯草色魔力炸飞了。
在感到疼痛之前确认了这个事实的Assassin,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胜利的机会。
(失……败!)
在掉落到地上不停滚动时,Assassin终于醒悟到,凯尼希斯的月灵髓液是以球状包裹着自己的脚,并在上面布下了反射魔术。她不由得对自己居然愚蠢到对“战技无双”使用了两次相同的招数感到无限后悔和愤恨。
(原来是这样,就因为我是傻瓜,所以你才——)
“——咻!!”
Assassin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扭了扭身体。并非用被炸飞了的小腿,而是用坚硬的膝盖点了一下地面,再一次飞扑出来。
站了起来的凯尼希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月灵髓液挡住了这个执拗于攻击的纤瘦身体。
(太细了。)
正当他感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从自己正下方的白影中出现了一只手臂,硬生生地把刚才被贯穿的右肩以下的整条胳膊扯断了。传出“啪啦啪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一种异样的丧失感向全身袭来。
“啊!咕呜!”
原来在飞扑出来的时候,Assassin早已把手臂潜藏于影子里面了。
紧接着,她的手臂翻转过来,想从正上方把凯尼希斯撕裂——
“——!”
——在那之前,被月灵髓液抓住了的Assassin的身体也被炸碎了。
在眼前发生的爆炸,把自己也炸得飞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凯尼希斯,发现在眼睑之中留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残像。
那就是浮现在Assassin那白面上的一丝微笑,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被战场上的灰尘涂满了一脸的副官微微的颤动着嘴唇,说道:
“难道……”
“……是黄金色光芒啊——!”
高高屹立于战场一角的先锋大将Lancer,把自己沾满战尘、遍体鳞伤的身体稍稍向后一仰,望向那一片昏暗的天空。
在战场上交锋的“血色穹苍”和人类战士兵团双方,由于刚才冲破夜空的轰天嚎叫声,都已知悉了“尤西斯的左右手”中的左手——Berserker的败讯。
另外,在这个时候,随着要塞一角的土崩瓦解,“尤西斯的左右手”中的右手——Saber的“无毁的虹光”也突然中断消失……现在又看到黄金色的光辉。
号称天下无敌的“尤西斯的左右手”,象征“血色穹苍”威信的两人,已被歼灭了。
这将会使士兵的士气严重下降,并将迫使“血色穹苍”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吧……他并非站在从“壮举”的危机这个全局的立场上,而是作为一个率领着军队的先锋大将,Lancer对局势进行了如此的分析。
果然不出所料,副官神色不安的问道:“要如何进退呢?”
“我们要做的事——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不能——让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到达主人那里——!”
他迅速而果断地作出了判断。
“把部署在北边的——攻击用部队——调回到中央军支援——对可琳希尔特的余党们——以一口气将其粉碎的气势——发动进攻吧——!”
“就是说,不去追击撤后的北边敌人了?”
副官非常惊讶。
在“万华镜”威瑟•塞冯率领下从北面发动进攻的“威瑟”集团,为了避开中央军攻势发动的半包围,而让大部分的部队往后撤。
此外,位于他们所在的中央军正面的敌人——可琳希尔特集团,因为其指挥官可琳希尔特被击退,其队伍早已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败战而逃了。
也就是说,“血色穹苍”,此时正处于有利的情势之中。
Lancer把这一情势看作是一个获得胜利的机会,为了一口气击破敌人的主力部队威瑟集团,让战局优势明朗化,他正在编制着包括自己在内的追击部队。副官却认为调动这么一个猛虎之师去攻打那个早已战意尽失的可琳希尔特集团,恐怕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但是,Lancer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首先——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先维持士气——在必杀的时机刺出的枪——如果是生满红锈的铁块——就毫无意义——!”
哪怕只是局部也好,无论如何也要创造出压倒性的有时。“尤西斯的左右手”阵亡这种事态,并不仅仅意味着战斗力的衰减。对在战场上作战的“血色穹苍”的“魔族”们来说,他们不仅会对自己后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而且还会怀有支援部队也许不能赶来的孤独感,以及对“壮举”失败这种丧失大义的后果感到忧虑等等……导致士气崩溃的灾难,对于士兵们而言就是病魔。
驱除这一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即使是一时的错觉也好,也要让士兵们感受到取得胜利的实感。然后,就是要设法争取实现“壮举”之前的时间。至于以后的战况如何……谁活了下来,谁来支援了等等,都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利用现有的战斗力尽最大力量去战斗就行了。
应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因为可琳希尔特的败退,总大将“万花镜”威瑟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要是连他也遇到什么不测的话,到时候士气崩溃的就会是人类一方,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样的情势下,他和他的部队应该不会成为阻碍“血色穹苍”中央军攻势的关键要素。
(有利还是不利仍然不能一言定论——我们就只考虑执行主人的命令吧——!)
当然,Lancer是不会把他这些策略说出口的。响彻整个战场的,就只有他激励士兵英勇作战的洪亮呼喊声而已。
“我们从现在开始——把中央军正面的敌人彻底击溃——!踏破踩碎他们吧——!”
回应他的怒号声,似乎比刚才变小了很多。
尤西斯的青色魔力,魔术的金属板、横躺着普莉姆拉的“清净之棺”——以及围绕这一切的双重螺旋构成的烛台,现在变形为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尤西斯和普莉姆拉的存在解开后形成的双重螺旋,正缓慢上升。作为其收束点的魔力,仿佛要填补上“首塔”顶上的空洞一般,膨胀起来。
在那同时也是尤西斯本身的魔力中心处,有一道比青色魔力更深的青色光辉,正静静地跳动这脉搏。
(仅仅为了创造出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量吗……)
人皆尽知的有名魔术师“梦幻”,在这种令人兴奋得浑身发抖的想法下,终于实现了他长年的愿望,创造出了和普莉姆拉合成一体的叫做“魔人”的融合体。
曾经通过“食都”而得到巨大的魔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七翼之风”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普莉姆拉……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尤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超越种而来的尤西斯,那个仍然以梦幻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尤西斯大人,你和路西法大人很像呢”——)
这是女孩对他的感觉,对于是人类的他却接近的原因。
(——“尤西斯大人”——)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尤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吧”呢,还是“告诉我吧”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吧?”——)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人类和魔族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一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当时惹得她非常生气。还有一段时间影响了魔族的统率。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体会到她是怀着何等强烈的思念之情来向自己吐露出这些心里话的。当时自己的愚蠢和迟钝,令他悔恨不已,一想起来,内心就仿佛被勒紧了一般痛苦难耐。
后来,当尤西斯发现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时,当他发现自己也是同样深爱着她时——

(——“……请您原谅我吧,尤西斯、大人……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
却正是她迎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之日。
(——“……您、和我、还有人类和魔族……一起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论再怎么呼唤她,再怎么喝斥她,她都不能回答了。然后——
她——这个自己最爱的人的身体即将破裂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拼命想阻止她的崩溃。无论是自身怎么做,都无法阻止她的崩溃。所以,他把周围的人类的灵魂全部吞食掉。通过这种力量,守护着她的棺柩,拥抱着她。把不容许自己这样做的人类烧尽杀绝,憎恨这迫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与没完没了的前来挑战的人战斗。
于是,为了使被封印于棺柩内的普莉姆拉复活,他开始四处漂泊。
与前来袭击的敌人战斗而生存下来——学尽了所有流传下来的所有秘法——寻遍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手段和方法——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复尝试和实验——然而,唯一不能付出的是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无止境的仿徨之中——
(——“您为什么一直在哭泣呢?”——)
身披铠甲的Berserker问道。
(——“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我要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主人——”——)
Lancer发誓道。
(——“您是说需要我这样的人……?”——)
Rider颤抖着道。
(——“我只是想获得有足够的才能驾驭我的主人。”——)
Archer渴求道。
(——“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Caster笑道。
(——“今后助你一臂之力,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Assassin细声道。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您的世界。”——)
Saber颌首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追求的目标得到了了他人的承认,并且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正当自己为不能付出的死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能够让普莉姆拉最大的梦想实现的力量,以一块金属板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切都在向着那个梦想的实现而前进。朋友们对他作出回应,他的愿望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装饰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断膨胀起来。
他没有舍弃任何人,也没有舍弃任何东西。虽然他们有时会受伤,有时回烦恼,有时会犯错……尽管如此,也还是牵着他们的手,包容着他们,为自己的愿望冠以大义的名目,共同前进至今。
那就象养育着一帮孩子们一样。
一直以来走过的这段里程,现在,正一个一个地被剥离,慢慢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结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愿望。
(——“……您、和我、还有人类和魔族……一起生活……”——)
这样一个唯一的愿望。
自己所能实现的,梦想的一个碎片。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以前自己曾经取笑过的,那不可能出现的生命的诞生。
(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二重的螺旋,中断了。
要塞的内部,在天花板宽阔而高深的大殿内,道具群向着“首塔”的进击正激烈地展开着。刺过来的枪刺,射过来的箭……全部由黄金色光芒形成的军势,那缠上来的这些要塞守备兵击溃,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只是,道具群的总数量比起在“王的军队”中的时候,却是远远不及。通常都在阵前开路的修伊,此时也只是置身中央,由道具群保护着。袭击他的敌人全都被黄金色的道具斩倒在地,或者被从后方保护着他的凯尼希斯所杀。
“谢谢你……凯尼希斯。”
“……”
面对眼前身体极差的修伊,凯尼希斯没有回答。
他的右臂已被Assassin扯断了,现在只能以代替绷带的月灵髓液紧紧缠绕着而已。
疾驰过大殿后,感觉到一阵潮湿而阴冷的夜风。
距离出口已经很近。
“说真的,我还以为会被你阻止呢。”
“……”
凯尼希斯依然一言不发。
黄金色的道具群穿过大殿的拱廊,进入“首塔”外围的庭院•内城。虽说是庭院,但是寸草不生。只能看到平地上有着稀稀落落的几块石板,还有露出来的岩石表面。
“……”
“……如果……”
沉默了一会儿后,凯尼希斯终于开口了。
“如果勉强阻止你,让一切都按照敌人所盘算的那样进行的话……”
凯尼希斯从后面环抱着战友的单臂,加强了力度。以尽量不碰到他伤口的力度为限,逐渐加大力量。
这时,以他们为目标,从大殿的横梁上跳下来好几个“魔族”。与此同时,在周围的岩石后面,一群魔族集团也同时扑了出来。看来这是守备兵们的垂死挣扎了。
守护他们的道具群,一边逐个刺死敌人,一边前进。
虽然也有好几个人直接向中央两人飞扑而出——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在嘲笑我们吧。”
此时透露出一丝心情的凯尼希斯,轻松地以月灵髓液将他们缠绕起来——
“如果能让你活着的话……”
缠了个密密实实后,以爆炸将其炸死。
“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的话……或者还能选择那条路。但是……已经连那条路也……”
浮现于飘舞着魔力之中的无表情脸孔,正是他拼命地维持着理性的心理斗争的证明。
“现在,我即使阻止你,你也只会在我手中挣扎,毫无意义地死去罢了。”
单臂的抱拥,仍然与刚才一样。那是一种把明知道不能挽留住的东西,哪怕只是眼前这一刻也好,也要紧紧抓住的心情的表现。
“既然那样,我至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能一起活下去,但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这件事,只要我努力的话,就一直都……”
“……”
似乎在这句话中得到最终确认一般,凯尼希斯突然发现,四周的道具群,消失了。
“啊——!”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修伊也终于离开了凯尼希斯的手。
两人同时踏着横躺着的“魔族”尸体,在其消散的期间着地了。
在他们的面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的魔域城要塞的“首塔”,在夜风屹然耸立。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出诀别话语的“战神”修伊,不知何时已经把双剑握在双手之上。就象是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完整姿态似的。
凯尼希斯虽然是知道一切,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在仔细考虑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还有……”
但是,修伊却——
“从这里开始,就算你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把他的话盖过之后,他还特意朝凯尼希斯调皮一笑。
“你明明心里明白啊,这样真不象你的风格呢。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的事情了呢?”
他把凯尼希斯当作是一个不管在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战友来看待,现在,他正是要让凯尼希斯对自己即将离他而去这件事做好心理准备。
“——”
凯尼希斯似乎也觉察到了,但却被修伊抢先一步说道:
“他的左右手也已经被击落了……那家伙,这下子也就完蛋了哦。”
修伊再次以身为旗的决心之言来打断他。
既然如此,那就用身为旗的话来作为我们的话语吧。于是,凯尼希斯问道:“……那个Saber,你为什么留他活着,那样子……”
“呵呵,那不是很好嘛,我虽然说着坏心眼的话,但她是绝对会遵守誓言的哟。”
说完这话,修伊便真正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而且,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家伙……是吧?”
抬头仰望上空,可以看到,从那敞开的天花板上空,一道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首塔”内部透出,那就是魔王尤西斯的所在之地。
“你说‘我们’吗?你明明把人家拦住,而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居然还在这毫不在乎的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任性。”
凯尼希斯以此回敬了他那坏心眼的话。
他的这句话,让修伊感到内心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同时也感到了满足。一边仰望“首塔”的上空,一边眺望着自己将要去的地方,说道:
“我并不是去送死——只不过是这奔流不息的生命支流,仅仅是在那儿消失殆尽,死只是一种结果而已。”
“狡辩,你也该考虑一下为这个结果做善后工作的人的感受。”
跟“战技无双”凯尼希斯之间进行的这种与平常无异的谈话,经常让修伊陶醉于其中似的,乐此不疲。
“善后吗……我孩子的事,我也已经拜托了Saber’……希望你也能……”
凯尼希斯“尽量”表现出一如往常的样子,说出实际性的话题:
“既然如此,我就负责善后主导天使的事吧。”
“什么,你吗?”
修伊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般地叫道。至今为止,这个话题,在他们之间,通常是极力避免提到的,所以凯尼希斯应该与此事无关联。
“反正依你的性格,那些具体性的指示多半还没有确定下来……嗯,应该跟向威瑟•塞冯的口头约定差不了多少。”
“……”
被说中了。凯尼希斯不愧是他的老战友,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承诺要求。”
“……”
“除我以外没有更合适的人。”
看到她这种下定决心的样子——
“……真的是,一点也不象你……”
修伊微笑回答道,微笑里丝毫不带半点虚伪和敷衍塞责的意思。
在充满残酷暴虐的战场上,他邂逅了那位无依无靠的贵公子。尽管互相拖着对方的后腿,也依然共同战斗,那些最初的日子。知道了贵公子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大吵一架后分开时感觉到的寂寞感。马上又与他重逢,两人背靠着背时感觉到的踏实和安心感。还有,在激烈战斗中用鲜血编织而成的信赖。
所有这一切不断辗转反复,两人终于走到了今天。
“……是啊,正因为是你,我到最后也只能领你的情了。”
带着获得了能托付一切的人的喜悦,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前方。
“我,现在就要去了。”
尽管全身正被虚脱感和剧痛所折磨,他还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双剑。
面对着以他为傲,以他为荣的朋友,他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那副可怜的样子。
修伊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痛,强有力地拥抱着凯尼希斯,然而转瞬间,他又砰地一下子推开了他。
“啊……”
“再也没有比你更值得信赖,更让我安心地背靠着作战的战友了。”
他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背后面向他。
“再见了,凯尼希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留下那到最后也努力保持着的坚强的背影后,他飞舞起来。
“愿天下无敌的幸运永远伴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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