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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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和空虚,曾经是怎样可怕的侵蚀着尤建华的心,但是自从那次大街上巧遇香香后,他那郁闷的心情又开始活跃起来,似乎全身的邪恶重新复发。他无聊的在大街上流连,但好运并没有再一次眷顾他,因此,这一段时间,他依然只是一个人瞎诳。
现在他几乎对大表姐和母亲失去信心了,她们似乎忘记了对他的承诺,不但不提及替他介绍女朋友,而且给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倒像是把她们的一腔怒火,迁移到了他的身上,弄得他在家里就没有一点的快活。因此他再没有必要听她们的了,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他实际早就应该去响马巷,说不定会碰上**那女人。既然表哥方利民这样的的人都能好上她,自己对女人已经有经验,对于**这种人,他还会没有办法,那才是怪事。
于是,他开始转向小街。如果见到**,确认是她,他可以有许多理由和她答上话,比如表哥方利民在家里遭殃了,她要是还缠他,表哥会很惨。说不定**会听他的最终选择放弃,而他又有许多方法逗得她开心,于是又喜欢上自己了。当然,他是不会和她结婚的,但这一点决不能告诉她,等到以后分手再说。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远远的他看见一伙人,似有种熟悉,其中脸上有疤的那一个,就是他让香香跟他走的。不过这会儿,他们之中却没有香香。奇怪,这些人来这条偏僻的小街干什么呢,尤建华心里有些好奇。眼看他们拐进了一条巷子,他一阵犹豫,决定跟在他们后面看看,说不定香香也在那巷子里面。要是运气好,兴许还能遇上**。
尤建华没有想到,无意中,他居然到了响马巷,这个地方他长大后几乎就没有来过,因为这里和他的家,刚好在城市的两端。
他心里奇怪,刚才在街面上,还只是黄昏的天气,一到了巷子里,就像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有人脚步急促的走过来,他心里有些不安,本能的让在一边。那人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尤建华感觉这人好像看了他一眼,犹疑间,几乎就发现他对这人有一种熟悉。那人影已经不见了,但是他也记忆上来,这个将外衣领子竖起来的家伙,应该是他熟悉的黑炭,这种发现让他禁不住吃了一惊。
他已经听说黑炭吃了官司,正在被公安部门通缉,具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时候他心里未免有种惋惜,毕竟黑炭是他的一个朋友。他想起香香,还有别的一些女人,她们大多是黑炭介绍他认识的。
显然,除了惋惜,他对黑炭还有另一种情绪。还记得那一年,母亲被抓走了,家里剩下他一个,所有的东西吃完了,他饿得不行,从大街上跑到乡下,在庄稼地里刨东西吃,结果被一群乡下恶少围住一阵暴打。挣扎的回到城里,突然看见一伙人在吃东西,他再也走不动了。有人向他走过来,手里端了大半碗狗肉。这个人就是黑炭。几年后,他们又见面了,尤建华回忆起那碗好吃的狗肉,黑炭好像不记得了,但是他们成了朋友。
有人在过来,一边走一边说话,而且那声音有些熟悉,听上去像是脸上有疤那家伙。尤建华吓了一跳,那人说话声音恶狠狠的,他吃惊得站住了。也许是这一带较宽敞,月光斜照在地上。他慌忙闪身躲进阴影里,心跳有些加速。
“他妈的,黑炭这杂种天不黑就来了,这混球想找死啊!瘟神,你他妈让他藏哪儿?”
“不是说好,草料场后街我表姨那?”
“怎么样,我是说会不会有麻烦?”
“头,尽管放心好了,姨夫出差了。只要他自己不乱来,绝对不会出拐!”
头儿李志强放心了,他嘴里骂道;“黑炭这杂种,天亮之前他滚不滚,他说过没有?”
“他说了,天不亮他就走人。从乡下逃,然后赶火车,躲得远远的。”
“妈的,他龟孙子要路上翻车就好了!老子情愿他狗杂种半路上翻车,给老子报销了省得麻烦!”
一阵沉默。突然,三脚猫窜过来,说道;“咦,有人了?你们听,像不像夜猫子?”
“不错,应该是那骚娘们!”
于是,一伙人不出声了,他们等待着。这时候,尤建华心里也有一种激动。终于要看见**了,也不知方利民迷上的这女人什么模样,估计应该比香香漂亮多了。他想起香香,她曾经嘲笑他胆小。‘你要是还算男人,敢不敢在外面一个人走一圈回来?’他昂头,这种要求算什么,他走好了。于是,他放下库房钥匙,走人夜暗中,大约十多分钟回来,香香直夸他,就像他是英雄。她让他亲,由他全身抚摸,就在单位库房保管室和他发生关系。在那之后,他们快活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如今早已知道了什么是女人,经验应该比表哥成熟多了,就是这个夜猫子,难道对付她,自己还不如方利民。他相信自己只要见到**,他就有办法。不过就是和**好上了,他也不会和她结婚的,只是这一点必须将来才会告诉她,现在他不会说,再好也不能说。他想着,似乎就不再那么感觉害怕了,就连勇气也突然之间增加了许多。
来人逐渐在走近,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月光下她的脸。尤建华几乎大吃一惊,这个夜猫子外表上几乎一点也看不出像坏女人,她那好看的脸,还有均称的体型上,无论走路的姿势,还是眼神,很难让人将她和坏女人联系起来。难怪表哥会那样死心塌地的要跟她好。
然而,当这一群人将明晃晃的刀子亮在空中时,尤建华吓了,眼看着这几乎就要落在**脖子上的刀,尤建华除了更紧的贴着墙壁,他连大气也不敢踹一声。
或许,人与其它动物另一显著的差别,就是人可以后悔,而无数事实证明,无论何样的动物,即便训练有素的犬类,在危险和威胁面前,首先想到的,也不是充满悔恨的想到,它的行为有多么失策。随着恐惧的逐步增长,尤建华越来越担心别人发现他,以至于在他来不及逃跑时,那尖刀就会插在他身上。不过他不得不佩服那女人的胆量,她居然对于指着她脖子的刀毫无畏惧。
“你们以为,就这样我会害怕么?”**一声冷笑;“死有什么可怕的?就怕是,有的人到死也分不清,他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这还用说,吃喝玩乐嘛!”
“错了!没有别人,你拿什么吃喝?人的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只有人民之间相互帮助,人类才有可能生活到今天。所以,人帮助人才是天经地义,你们这种抢夺,不劳而获就是对人类正常的社会秩序的破坏!”
“啊哈!妙,果然要让人刮目相看了!说明那小子的确洗脑很到家!”
“你们可以想想这些道理,这是我真心对你们的劝告?”

“够了,夜猫子!”头儿历声呵斥道;“不要鼻子上插大葱装象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勾引上一个干部家子弟,你就成了好人?不是那么一回事!告诉您,装大粪的尿罐摆在哪,也是一个臭。你不光是害那个人,你还是害他一家人!你以为你就是一个他们那样的人了?做梦!反正你和他,也包括我们,你两边都不看好,还不如跟我们一起,活得个逍遥自在呢?”
“你以为你们真的就逍遥自在吗?不!先不说你们有没有将来,就是你们现在,又有哪一天不是处在危险之中。你们所谓的快活,我看也要打个问号!更何况,你们去抢,去骗,去偷盗,这是真正的人的生活吗?你们所做的,又有哪一样不是在伤害他人。想过吗,当你们在为犯罪成功庆幸的时候,会有多少你们没有看见的伤心和眼泪?假如是你们的亲人住进医院,你本来用来救命的钱被人偷了,你心里会怎么样,幸福吗?所以,你所谓的逍遥自在只是一种借口,用来掩盖你们不劳而获的犯罪!”
“夜猫子,你给我住口!”李志强咆哮道;“你敢说你以前不是,你没有干过?”
“我做过,但那是过去,现在我已经悔过自新,不再去害人了。我也奉劝你们,疤子,你不要睁着眼,一条黑路走到头,那不会有好结果!”
李志强气得牙齿也咬紧了,他怒目圆睁,凶狠的说道;“好哇,那个方利民教你的吧?果然是好一个规矩人!”
“不要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说得好,我是不配。不过我问你,难道你又配吗?”
“至少现在我不像你!”
“行啊,到时候,你就明白你是什么了!”李志强一声冷笑,转头吩咐道;“瘟神,把那东西给三脚猫?”
脸儿白胖的家伙在衣兜里摸索着,取出一样什么递给三脚猫。后者拿在手中,月光下看了,然后一只手高高举起来,说道;
“没穿衣服,光着个**,这女人**好迷人!”
**惊呆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多少也猜到了什么。她摇摇头,“不可能,你们不会有那些东西!”
“不信吗?三脚猫,你拿给她!”
三脚猫蹦上来,**伸手夺下,一看那相片,她不禁呆了。这上面果然是她,全身**的叉开双腿。这让她又羞又愤,耳里却听得李志强在说;
“还记得吧,有一天晚上,在我父母留给我的屋子里,你和舵爷两个喝醉了。我没有听见动静,推开门进去,你们两个搂抱的睡着了,还吐了一地。是我把你们分开,把你抱到床上的。那会我家有部破相机,你应该记得。就在我抱你上床的时候,舵爷突然酒醒了,他翻起来打我,我的脸就是那会破的像。所以,后来为了报仇,抓进去我当时就全交代了。我也因为立功,少判了几年。在牢房里我拼命表现,别人不做的我争着干,我终于出来了。知道吗,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你,你难道就不明白我的心?”
**好一会没有说话,后来,她点点头;“你老实交代是正确的,现在我不会因为这记恨你。但是你出来,就不应该再走这条路啊?”
“我已经是劳改释放犯了,我没有别的可以选择。**,你跟我们吧?我保证会像从前一样的待你!”
“再去做那害人的犯罪?不,李志强,你这是妄想!”
“这相片你不要了?”
“威胁吗?”
“不,是交易。”
“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不答应,你的光身子照片就会到处出现。包括勾引你的那家伙,他摸过你的**,就不一定看过你全身什么样儿,这次也让他开开眼界!”
“你——跟踪我们?”**愤慨的喊道,她终于对眼前的这个人绝望了。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是关心。幸好,这家伙还有那么一点呆气!”
**看透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知道他的心犹如石头一样,没有了人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冲他喊;“李志强,你不是人,你是鬼!就是鬼,也不至你这样卑鄙无耻了!”
“骂得好!你这样奉承我,总算那一切辛苦我没有白费。是呀,我是鬼,我不是人,我一再向你承认过了。不过我原来也是人纳,是他们,那一对下流货,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为派性离婚,我会流落街头?他们以为给我房子给我钱,我就会感激他们,其实我要的是温暖。我现在至少有一点还是人,那是我对你的心。不要再拒绝我了,要是一个人还爱着另一个人,哪怕做了鬼,他也要把另一个人变成鬼来和他一起生活!”
“知道了,我明白了!李志强,你这不是爱,你是变态,一个没有心肝的变态人!”
“不,是爱你!**,”他突然变了声调,近似伤心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一年,在野地里,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是我让舵爷回来带上你的。可是他,那个畜生,他强占了你!有多少次,看见他动手打你,我气得就快要和他拼了。但是我知道那会害了你,我忍了。现在向你坦白吧,那次抓捕,是我告的密。虽然舵爷他该死,但也是因为爱你呀?终于刑满释放出来了,你又拒绝我。我并不着急,我等你。谁知道那小子会横踩一脚,你好上他,看兄弟们自然就不入眼了。不过,不说这些了,**,你不管怎样,你还是夜猫子,这是抠不脱的。你和那家人走不到一块,与其说害他,还不如趁早放过他,我们在一起?”
**并没有马上说话,一时间,巷子里就像陷入了死一般沉寂。这时候,尤建华特别感到害怕,因为人可以不动,但呼吸总是免不了的。他没有想到,现在总算见识到了,这些人原来如此可怕,完全不比香香,他可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了。他目前只是希望能逃开,尽可能离这些人远一点。他特别害怕他们发现他,心里祈求这一切早点结束,就连他们接下来说的一些什么,他也没有心思去听了。看情形互相谈好了。只见**点头说;“曹家沱是吗?下午三点,准时到啊!”
于是,她扬扬手,一个人先走了。这伙人追上去提醒她,让她记住到时别忘了,底片还在他们手上。
所有的人都走了,巷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清静。尤建华从黑暗中走出来,长舒了一口大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裤裆里一阵冰凉的湿。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居然将尿液洒在了裤子里。幸好这种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要多想了,深幽的巷子,似乎潜藏了无尽的危险,想起那月夜中泛着寒光的刀子,还有头儿李志强那几乎没有人性的怒骂,他失魂落魄的拼命的奔跑。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令人恐怖的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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