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胡强走后,伍兰芬怀着幸福和甜蜜的心情走进了市府大院。才看见姨父姚伯住的那栋楼,没想到,姨夫的女儿姚小兰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姑娘冲着她笑道;
“坦白吧,刚才那个人是谁?该不会,他是我姐夫?”
“看你说些什么呀?”伍兰芬惊讶的看着她,整个脸一下子绯红了起来,又像是极尽羞涩的不好意思的,尽可能开避她那探测的目光。那少女看见她杨起手来,慌忙闪身躲避她的笑着。
“别瞒我好不好,已经看见了!快老实交代?”
伍兰芬不想和她费唇舌,只是摇着头;“不是你说的那回事!”
姚小兰不听,目光从她的脸下移,停在她手中的那封信上,她显然不相信的摇动那梳有两条小辫的脑袋;“还想瞒我是不是?说吧,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给你的情书?”
“看你说什么啊,越说越不象话了!”
姚小兰收敛了笑,认真的问道;“姐,你可得说实话,要不,我可是真的生气了?还说我们姐妹俩很贴的呢,你一点儿也不相信我!”
兰芬看着小兰认真的样儿,她有些哭笑不得,便将拿信的那只手举向她,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信是谁写给谁的?”
姚小兰就着她的手看了。突然,她两只眼睛瞪得好大,并且摆动着头说道;
“胡强收转水电局方利民?什么意思啊?”
“收转?我倒没有注意,怎么是收转呢?”
伍兰芬迟疑的将信封举向自己的眼前,兰兰并没有看错,这上面的确是这样写的。她心里有种疑惑,似乎胡强就没有看过这封信。
“姐,你应该知道,是谁要找方利民?还有,这个名叫胡强的,他又是谁?”
“和你什么相干呢,小姑娘家管什么闲事啊?”
伍兰芬的心里有些怀疑了,假如**仅仅是给方利民写信,她完全可以通过邮局。何况,就算要兄长转交,这信也应该封口才对,这收转说明了什么呢,会不会其中也有写给胡强的?正在纳闷,谁知道兰兰说道;
“我已经猜到了,这信是一个女子写的!她也姓胡?不过这女人会在信里对方利民胡说八道什么呢?信也没有封口,该不会要喻之天下吧?”
“兰兰,看你说的什么呀,伶牙俐齿的?”
伍兰芬觉得兰兰此刻的反映不大正常,而且她那双眼睛里分明有一种不愉快,就像突然之间在和谁生气。兰兰说;
“姐,我已经要猜到了,是不是谣传的那个不正经女子?”
伍兰芬不快的说道;“怎么,年纪轻轻的,你也信那些风言风语,凭什么说人家不正经?”
“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嘛!要不,你让我看一看!”
兰芬没有想到,她说话,突然之间就扑了上来。由于没有防备,见兰兰一把夺走了那封信,兰芬有些急了,慌忙追上去要抢回来。兰兰也不放手,就在争夺间,里面的信纸被抖落到地上。两个人也停了争抢,就像傻了一般呆望着地上的东西。还是姚小兰最先醒悟过来,她蹲下来,一边在地上收捡,嘴里说道;
“人家也是闹着玩儿嘛,没想到你倒认真了——”
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那伸出的手就像被烫着似的,一下子又缩回,她惊得两只眼睛鼓得溜圆,嘴里倒抽了口冷气;
“我的妈,收尸!”
伍兰芬才要斥责她,不能让她偷看,她已经向胡强保证过。没料到兰兰突然冷白了一张脸,人也像呆傻了一般,嘴里吐出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由得随她去看地上的信纸。原来那信封里装了两封信,现在抖落到地上,各自分开来。而且,其中一份信纸,和人们平常的习惯不一样,有字的一面是向着外面折叠的。仔细观察,她这才发现让姚小兰那样惊恐不安的真正原因,大约便于读信人重视,这信里,有几个字的字体特别粗黑,而且划上了着重线,此刻在阳光下格外的引人注目。
伍兰芬从地上捡起那信来,似乎敏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也不犹豫了,立即展开了信纸,目光匆匆浏览,那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五官扭曲的显露出深深的惊讶和恐怖。
兰兰看见她神情异常,心里更加充满了疑惑,她从表姐手中拿过信纸,表情严肃的看了起来。不过,她读信,情绪显然要比表姐镇静的多。
‘永别了,哥!
‘你是我的兄长,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亲人。我原来叫你哥,现在也是。我没有恨过你,永远也不恨。我多么希望,能够当面叫你一声哥哥啊——
‘别了,哥哥。但愿来世我们还能够做兄妹,要是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千百倍的补偿你!但是现在,我就要离你而去了。
‘别了,哥哥!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不是在罪恶中死去的,而且也不是因为害人。我心里很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一个在幸福中去世的人,她的良心是非常安宁的,因为她的心中只有祝愿,没有怨恨。那么哥哥,我现在祝愿你,祝你幸福,同时祝你一家!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过去,我对社会对人民犯下的罪恶。同时,我也害了你,毁了你的幸福。可是,哥,我不是有心要那样做啊?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要是一切能够重来,我就是选择死,也不会去走那一条罪恶道路的!可惜办不到——要是你还记得那个曾经和你争大黑的小女孩,虽然没有了灵魂,但躯壳,总算还是你妹妹的吧——今天傍晚,请到曹家沱码头,请替我收尸——
‘再不要你提心吊胆过日子了,可是妈妈,就只好交给你了——’
兰兰的目光移向她表姐,伍兰芬刚好回过神来,她摆摆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的吗呀!”
“姐,你说,这会是真的吗?”那女孩问。
兰芬呆呆的看着她,点头道;“你已经看过了,难道还需要怀疑吗?”
“我不知道,而且,不可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做呢,她去死?想一想就怕人!”
兰芬像这才清醒过来,她一脸惶急的说道;“兰兰,你看,这件事我们能不能想办法阻止呢?”
“我还是不信,**不是很爱方利民么,她怎么会想到死?这不合逻辑!”
“你不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到时候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你会发现,为了他,什么事情都敢为他做。就是死,也不会害怕!”
兰兰还是难以相信,尤其像**这样一个坏名声在外的女子,她对感情居然会如此忠贞。伍兰芬告诉她,只有真正了解了这一对恋人,才可以相信**的死亡,会对那个青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显然,现在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兰芬未免有些焦虑,用什么办法,才能够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兰兰说;
“要不,报案吧,让公安去处理?”
“我们还能做什么,就没有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帮助他们?”
“这样吧,我们一个人去报案,另外一个骑自行车赶去河边。”
“对呀,赶快打电话!”
伍兰芬才跑了两步,又站住,她急躁的说道,“在哪儿有电话呢?”
“我有办法,我去孙爷爷家里,这里只有他一家才有电话!姐,你最好骑自行车,这样会快一些赶到河边?”
“行啊!不过我没有骑车来呀?”
“我爸的车就在楼下,在单元的一楼。这样吧,我回去给你拿钥匙,然后再去打电话?”

“就这么办!快去啊?你上去一定要记住,把车钥匙从楼上丢下来?”
兰兰答应着,转身向她家居住的那栋楼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将什么塞进衣兜里。
伍兰芬在楼下等了几分钟,突然想起什么问题,她也不再等了,转身快步的走向了大院的门口。
这时候,尤建华就是集中了精力,距离这么远,他也看不清河坎边正在进行的那一切,由于更吝惜生命,因此,他并不打算冒险拉近他和那些人的距离。尤其看到三脚猫将啤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他就更没有胆量了,索性坐到了地上,闭目休息。
**和这些人一样喝完了啤酒,这时,她的一张脸也开始渐渐变得绯红了起来。不过面对这样一些她并不愿意看见的心怀不良的家伙,她的脸上,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和不安,她已经和他们进行了一场认真的谈话,这些人不理解她,难以接受她的归劝,不过**还是希望能给他们一些忠告。因而,当他这些人发现**回头看他们的眼睛里,出现了那种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柔光的时候,他们非常的惊讶。也许他们是奇怪,就算不是天生丽质,但是此刻**的身上所显现的美艳,绝非他们能够经常目睹的。
“现在,你同意回到我们中间了吧?”头儿李志强勉强堆笑的说。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柔和了嗓子的说道;“想过吗,我为什么请你们喝酒?”
“这还用说,我们是哥们。多年的交情,本来就不该分彼此嘛!”
“错了!”**摇头,“你知道这酒意味着什么?”
“说吧,你什么意思?”
“我请你们喝的,它应该是醒酒。为什么我说它醒酒,有个故事,过去老年人讲的?”
“何必说那些废话,你干脆就说,你已经答应我们,你入伙了?”
**并没有理他,而是从容的说道;“据说,人死后,他的灵魂在赶赴黄泉的路上,阎王会让他喝一样东西。人的灵魂喝了它,生前的一切就全都忘记了。所以,我现在送各位喝这个东西,还是希望你们大家能够清醒,把过去忘了?彻底的忘掉,这才是你们的幸福和出路!现在明白什么是醒酒了吧?”
那些人呆呆地望着她,似乎不理解的一脸茫然。头儿李志强明白了,他显然很生气。他逼近**,恶狠狠的瞪着她,咆哮到;
“好哇,你想耍我们!”
“又错了,是劝说。正因为我不忍心你领着他们,让别人年纪轻轻也跟你走这条绝路,所以才要劝告。”
“这么说,你不怕了?刚才说的你都不怕?还有你光身子照片让所有人看见,你也不怕?”
“没有用,就像我们以前常说的那句话,人不是吓大的。”
“你他妈,夜猫子,我看你是在找死!”
“我找死?”她微微笑了,鄙视的看了他的脸,摇头;“李志强,你纠结了这些人,继续干那些犯罪勾当,与社会为敌,你说,谁究竟在找死?唉,疤子,要不是对你们心存怜悯,还抱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像这样三番五次的纠缠我了。可惜,我的用心你还是听不进去!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伤害的人,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恨,凭什么,别人辛辛苦苦挣来的劳动果实就这样无辜的让你们夺走?同样是人,你为什么不可以去劳动,而非要从别人身上偷盗和抢夺呢?假如那时候我们年纪小,不明事理,可现在,你和我一样,什么都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样人人痛恨的坏事呢?李志强,你告诉我,回答呀?”
“我回答你!”那声音吼叫着说道;“让我去干活?做梦!整天像机器的一部分一样忙碌,回去也得不到清闲,这是孔夫子说的愚蠢人的日子!那种人下贱的地位并不比我们好,他们一生辛苦劳累,穷死累活也积攒不到几个钱,眼看着快盼到退休,自己又因为过去太劳累,吃得也不好,一病不起,去了黄泉。这种人不起眼,当牛做马别人只当看不见,我不会学他们,这些家伙注定是给有钱有势的人过好日子贡献血汗的!过去就听我爸那些造反战友说过,拿这条命拼了,两条路,一是富贵,再一条就是关进去!我宁可成王败寇,也不会选择累死穷死的为了一日三餐,流血流汗去挣扎!”
**已经绝望了,她知道自己不能说服他们,这样的人已经是不可救药,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点的怜悯。于是,她将视线转向了河对岸。虽然在这里只看到一部分河面,她也发现这水流很急很快:对岸的建筑依着地势逐渐升上去,那山峦的峰顶就像衬着蓝天。这样的世界美极了,她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留恋。过去,她从来没有感受到生活会如此美好,只有真正的人的生活,才能够让人这样舒心的理解和欣赏大自然。可是,身后那恶俗的声音在烦人的叫嚣着。
“夜猫子,既然你这样不领情,今后,可不要怪哥们不够意思?你这些衣服藏起来的宝贝玩意,今后,就连小娃儿也会看得见。有几张胯里的特写,专门放大给你的。到时候别说没有提醒你,后悔也没有救了!”
**并没有回头,甚至身体有没有动一下。她淡淡地说;
“去吧,你这种渣滓,应该是人类的败类了!不过,我也想提醒你,那不是我的身体,就没有用过脑子,我的体型会那样肥胖么?去做吧,你费尽心机做下这些事,也不过是在加重你无耻的罪行!”
头儿已经明白,他费尽心机做下的所有努力,在**身上指望不到任何的结果,对方完全看穿了他,此刻,他几乎是黔驴技穷了,可是,他仍然不甘心。因此,他只有露出他那残忍本性中最本质的一面,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到底是夜猫子,好吧,既然话已经说明,那我也不想再对你客气了!我现在相信皮蛋他们说的话了,女人真的不是个东西!有了姓方的那小子,你不会拿我们当哥们!”
“你们算得上哪种哥们?”**回头,轻蔑看了他一眼。这时候,她的脸上在发生变化,开始红里透白,这是一种不正常的颜色。而且额头上在沁出汗珠,说话的嗓子也喑哑起来。“你们不但害人,而且彼此也互相倾轧。为了一点利益就捅刀子,这还算兄弟,有那么一点的真情吗?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浸到骨子里的灵魂的堕落,利益才是你们真正的哥们!”
头儿李志强冷笑的说道;“你说的不错,人本性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过看在我们这些年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就算我手软,懒蛇,菜包子,还有道子里的皮蛋,他们哪一伙人能放过你?实话说了吧,前些日子,皮蛋让人带话出来说,他料定你不会轻易答应,他说换了他,首先就给你破相,看你还敢玩什么花样!”
**的脸色在变暗,她的嘴唇已经出现了紫色,身体似乎也哆嗦起来,但她还是强忍住,说道;
“你们会,因为你们本来就是这样一种人!我相信,没有什么坏事你们做不出来!但是,就算这样,你以为你们能够改变我吗?做梦去吧!”
“三脚猫突然凑了上来,他疑虑的看了看**,不无惊恐的喊道;
“头,你看夜猫子?你看她,她好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