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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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和姚伯毕是竟多年好友,张老不去找姚伯,姚伯也会来找张老。当然,知道张老有午后小睡的习惯,因此,姚伯过来的时间大多是恰到好处。不过,这次来到张老居住的楼下,张老已经下楼了,而就在这同时,姚伯看见季生才的妻子方利风,正急匆匆地走进了大楼的门洞。
“看见了么,那女的脸色可不大好?”
姚伯一脸狐疑的望着背影消失的门洞,摇摇头。张老走近他,严峻了一张脸,点头说到;
“还别提了,出了那种事,谁脸色好得起来?”
“又怎么啦,听你的意思,好像他们家----”
“麻烦,真的是麻烦!”
“是么,好像你知道些什么?”
张老低了头,附耳向他说了。姚伯一张脸顿时涨得绯红,他瞪大双眼,摇头道;“怎么可能是这样,怎么可能----”
“唉,冤孽呀!昨晚季庭长开门去追那不省事的兄弟,我就对他说,是劝他,家常家常,各有一场!”
“太怕人了,”姚伯一脸焦灼地说道:“什么世道啊,人怎可以说变就变!”
“是啊,好像命里注定了,多好的娃儿,会一下子成这样?就像姜子牙封神,在册难逃哇!”
姚伯的心在收紧,又感到在下沉,人又像在飘忽起来,他知道,张老不是在唬他,他没有这个必要。又过了一会儿,张老说;
“看,她又出来啦,老季媳妇!”
姚伯看见了,方利风和刚才一样,出门也是急匆匆的,脸色那么难看。显然,张老没有骗他。
“准又是哭过!没见她眼圈是红的,眼皮儿有些肿?唉,都什么名堂,改革、开放、解放思想----个体户,承包——不会有好下场!五几年那会,三五反,也是这么吵吵闹闹——”
“伙计,”姚伯说,“一个人在念什么独经?是不是方家那小子,他要玩什么个体,搞承包?”
“要是这,怕要好的多!”
“那,他是——”
“唉,羞于启口哇!”张老摆摆头。姚伯将他那红鼻头凑过去,张老低下头,嘴唇磨动。姚伯尽可能的捕捉他释放的全部信息。这一次,他人就像呆了,脸上,那五官扭曲的呈现出骇异和恐惧。
方利风不曾知道二老在背后对她家的议论,她只想找到她丈夫,她现在有又有了新的发现,显然,这对于找到证据弄清事实真相就容易多了。毕竟这件事像山一样压在她心里,几乎毁了她的生活,不弄个水落石出,她的心一天也得不到安宁。
在大街那会,她几乎无法承受了。终于缓过来,她忍受着心灵和身体巨大痛楚,一步步捱到医院。打过针后,她又服下医生开的药,精神好多了。匆匆回家来,谁知季生才中午根本就不曾回家,小坐片刻,只好又出门赶去法院。
民庭办公室还是不见人,她在走廊条櫈上坐了一会儿,四周到处都是人,闹嚷嚷的让人心烦。幸好看见刑庭的老吴,这才知道老季去了市公安局。她出外转悠了一会,本打算随便吃一点什么,却没有胃口,进了餐馆又退出来。又回到法院,季生才已经在办公室,大约在问一个案子,她不便打搅,只好退到一边,耐着性子等他。
季生才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小个子女人,方利风开始见到她,还以为是个孩子,接着便发现她怀中的孩子。这女人脸色也不好,干瘦的脸,肤色泛黄的没有血色。季生才发现妻子,,也只是向她点点头,示意她等待。那穿着深蓝色衣服、一脸苦相的女人,大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茫然的望着季生才。季生才点点头,不得不又一次向她复述。

“你的意思,只要他们不卖,就同意将遗产中,那部份房产交给他们——”
“不是要给,是让他们住——妈才去多久,他们就这样狠心---”
那女人说话,眼泪就流出来了,她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抖动孩子,说话要清楚些了。
季生才摇摇头,说道:“好吧,你可以表述你的意见。”然后低下头,嘴里一边复述,一边做着记录。
“什么,否则一片瓦也不给——好的。不,就算一直没有帮助过父母,那也不行。必须要有遗嘱——对,还不能是口头上——唔,这个问题你已经表述过了。当然,法庭会调查。现在把笔录再读一遍——”
终于可以离开一会儿,季生才合上卷宗,锁进抽屉,这才陪着妻子走进他那间休息室。关上门,就听见妻子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音极像呻吟,他的心一阵悸动。
“风,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不舒服么?”
“老季啊,”她喊,没说话,泪水就先流出来了,似乎心中的委屈和酸痛全涌上来。那丈夫弯腰,轻拂她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我上午打过电话,办公室说你生病请假,我去过医院,没找着人。后来我忙事情,中午回不来,原打算早点儿回家看你,没想到,你自个找来了。看你,身子不好,就不该再外面跑?”
“生才,别怪我好吗?”方利风苦着脸,有气无力的说道。季生才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你为那件事着急,我自个也急啊?这不,去了趟公安局,顺便了解了一些那件事,我想,这或许是个误会?”
“误会?”
“是啊,小王帮我查过了,户籍里,全市叫**的就有好几百个。我怀疑也许是重名?”
“重名?生才,你也太天真了!”
“风,冷静点好不好?”
“你当然冷静,”方利风摇摇头,泪水又流出来了。“因为他姓方,他是我弟弟。你当然还坐得住!”
“利风,先不要急着生气好不好?”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记事本,翻开来,凑到她面前。
“你自个看吧,我都抄在上面了。真正最坏的那个**,判劳教的那女人什么样,老公安的话,有一段时间,她曾经闹得全城夜里不得安身!”
她望了望他,目光移向那本子。有一行字,在下面划了着重线,她看着,不免就呆了,身子晃了晃。季生才忙扶住她。
好一会,从她那苍白的脸上呼出一口气来:
“响马巷?我的妈----”
仿佛又是那大街,又是那青年,没完没了的羞辱。似乎那声音放大好多倍的在她脑子里响;“贼--强盗——”
她眼前一暗,人就像失去了知觉。季生才吓坏了,一把抱住她,慌乱地喊她,又拿手掐她的人中。
这时,没有合严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张年轻的脸探进来,他看见一个女人正躺在季生才的怀里,他似乎要亲她。那脸吓得慌忙缩回去。门毫无声息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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