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明日(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对于张横而言,这个夜晚太过漫长整个夜晚,他没再遇到幽灵,可这反而增添了他的不安。一个人习惯了某样事物后,突然的改变当然会让他措手不及,张横便是这样。尽管一夜平安,但这支部队依旧行进缓慢。
对于马超而言,这个夜晚却非常短暂。当一个人真正下定决心之后,那么他再也不会动摇,也不会再有任何牵绊,马超就是如此。
此时的马超大营,一片肃穆。一杆“帅”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大旗之下马超立马横枪,他的面前是马家最骁勇的一万儿郎。此时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马超心知肚明。因为他从将士们的眼睛中,看到了勇气,也看到了仇恨。如今这一万勇士,已经成为了一万只出闸的猛虎,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主将的振臂一呼。
“马革裹尸!”马超轻声说道。
呼啸的风声中,这四个字最先感染到的是他身边的庞德和马岱。“马革裹尸!”二人异口同声。
“马革裹尸!”“马革裹尸!”“马革裹尸!”十人、百人、千人,最后变成了万人。这万余人高举手中的兵器,一阵又一阵地呐喊,而他们呼喊的内容仅仅是这四个字。
风声已然被完全掩盖,方圆数里之内,我们只能听到,山崩般的“马革裹尸”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马超长枪一招,这山崩般的声音,瞬息化为了虚无。万余人马,踏上征途。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马革裹尸”!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羌人大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当然,对此感到奇怪的可能只有六个人。
这一夜,徐庶等人睡的特别香甜。清晨,张泉早早起身,他的心中有着期盼。而当张泉走出营帐时,他懵了。日夜守卫的武士们,此时影踪全无。消失的远不止这些武士,一向喧嚣的羌人大营,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营帐犹在,人迹杳然。只有虎皮帐外,孤零零的一杆大旗,在风中瑟缩。张泉使劲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又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但他看到的依旧是完全相同的一副景象。
一夜之间,整座大营已然空空如也。张泉并没有多想,他知道自己即使想破脑袋,也无法找出原因。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边有着一个聪明人。张泉一溜烟地奔回了营帐之内,唤醒了尚在与周公相会的徐庶。徐庶看着一脸茫然的张泉,心下颇为不解;而张泉仿佛丢了舌头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朝着营帐之外,拼命比划。
徐庶等人也来到了帐外,他们看到的与张泉一模一样。原本驻扎着数万大军的营寨,只剩下了徐庶一行。此情此景,令徐庶惊诧不已,这些羌人果然尽是魅影。当初,他们不知不觉地被两千羌人包围,这已然不可思议;今天,他们却又不知不觉地被三万羌人遗弃,这更是难以置信。两件事情都发生在一夜之间,也都发生在徐庶等人的身边,可他们依旧一无所知。
张泉原本神色迷茫,此刻脸上更是多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只是众人并未察觉。徐庶此时也陷入了迷惘,是去是留,抑或静观其变,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知道,羌人这一举动的背后必有文章。徐庶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但仍旧毫无头绪。
彻里吉立马峭壁之上,俯视谷底,他露出了一丝狞笑。半夜时分,他丢弃了灯火通明的大营,率领三万羌军,赶到此地。现在,他的部下已经做好了伏击的准备。他知道马超必定会在今天发动攻击,也知道马超必经此地。虽然算出这一切不是他,但他只需要知道这个结果,并不需要知道原因。
一名羌将策马奔到彻里吉面前,滚鞍下马,抱拳道:“启禀大王,马超已到三十里外!”
“来得好!”彻里吉叫道,“传令众军,依计行事!”
“遵命!”这羌将抱拳应道,随即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峭壁上只留下了彻里吉的一串恣肆的笑声。
三十里外,马超大军默默地前进。陪伴这万余人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以及踩踏积雪所发出的“咯吱”声,这两种声音混合战士们的呼吸声,奏出了这西域雪原所特有的“边塞行军曲”。马超一路不语,他正在积聚着杀气,也在享受着雪原的这份沉静。
一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尾音,直插天穹。马超的先锋部队一阵躁动。
马超纵身一跃,立于马鞍之上,只见数里之外,一支数百人的羌人游骑兵正飞奔离去。

未等马超下令,庞德便一声大喝,纵马追去,身后跟随百余名马家精骑。
马岱紧皱眉头,道:“超哥,羌人有诈!”
这队游骑兵行止的确有异。如果只为了奔逃,那么那支响箭纯粹是画蛇添足之举。而这一点马超也已看出,只是并未来得及阻止庞德的鲁莽举动。
“步军谨慎行进,骑兵与我接应庞将军!”马超高声下令,身后数百骑士应声出列。
“岱弟暂且统摄众军!”马超长枪一摆当先冲去,只将这句话留给了马岱。
马岱也不多言,只是目送着马超背影的离去。
三百游骑兵,个个骑术精湛。庞德等人虽全力追赶,但始终未能追上这队羌兵。这队羌兵也并未离开庞德的视线,两队人就这么若即若离地飞驰在这雪原之上。庞德心下焦躁,只是一个劲地抽打着的坐骑,但这并不能缩短两队人的距离。
马超亲率八百骑士,随后赶来。尽管一路之上,这八百骑兵齐声呼喊,但庞德丝毫未能听见马超的命令,依旧奋勇追击。马超心下恼怒,他太过了解庞德。庞德忠勇兼备,最大的缺陷便是“认死理”,而现在庞德的心中只有“报仇”二字,即便军令,他也并不在意。
其实报仇的念头,马超也从未放弃。他不愿看着部下的牺牲,他更不愿意庞德有任何闪失。事已至此,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了默默地追赶。
三百游骑兵带着马超、庞德,整整飞奔了三十里。这三百人的任务已然完成,他们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山谷之内。尽管这拙劣的“诱敌之计”,并未骗倒马超,可马超依旧乖乖上了当,因为庞德已然毫不顾忌地冲入了峡谷。
数十里外,有着一座空营,这空营之内有着六人,这六人正围坐于一座营帐之内,低声商量着一些重要的事情。
“徐先生,不如我等趁机脱身而去!”张保轻声道,这汉子向来嗓门洪大,虽说只是轻声道来,但事实上数十步内都听得极为清晰。可现在根本无需担心,因为十步之外已没有耳朵的存在。
“不行!”张泉喝道。刷的一下,众人的目光都盯到了张泉的脸上,只把张泉盯得满脸通红。
“公子有何高见?”徐庶笑道,只是这笑容更让张泉感到了尴尬。
张泉并没有什么高见,面对徐庶的问题,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同时嘴上不停地嗫嚅道:“不行……不行……”
张保、张佑原本坚持趁机逃走,但他二人对张氏父子一向言听计从,张泉既然反对,二人当然无话可说。
“邓艾有何高见?”徐庶清楚地看到了邓艾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不可……逃走。”邓艾说道,这口吃少年难得发表一次意见,他更多的时候只是看和听。
张泉本不喜邓艾,他喜欢爽朗的人,而邓艾无论“心里”或是“嘴上”都爽快不起来。可这次不同,张泉打心眼里感谢邓艾,对他也增加了几分好感。
“为何不可?”徐庶继续问道,这段日子来,他对邓艾也颇为关注,他知道这少年的心智远远高于年龄。
“先生……知……知道的!”邓艾并不多言,可这句话已经足够让徐庶钦佩,邓艾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姜维的脑海中也充满了疑问,但他并不关心“是否逃走”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此时不能逃走,他只是在想着昨夜那个小女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关心。
徐庶依旧是淡淡的笑(这人也太爱笑了!汗……),环顾众人,作出了决定:“我们定要离去,然并非此时,而是今夜!”徐庶自然无需解释,因为众人对他已然是绝对的信任与服从。
张泉的脸上又红了几分;邓艾的脸上露出了敬服的表情;姜维若有所思;张保、张佑一脸茫然……
峡谷之内,空无一人。方才尚在眼前的三百游骑兵,便似飞天遁地一般无影无踪。庞德楞在当地,马超等人也已飞奔前来。庞德向马超投去了一个迷惑的眼神,却看到了马超满眼的恼恨。
马超并不与庞德打话,只是大喝一声:“全军冲锋!”
又是一支响箭,破空而去,依旧拖着那长长的刺耳的尾音……
~~~~~~~~~~~~~~~~~~~~~~~~~~~~~~~~~~~~~~~
写在十五章后的废话:
这一章写的比较匆忙……凑合点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