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明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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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姜维和那小女孩顽皮地互相做着鬼脸,笑作一团;另一边,刚刚缓过心神的徐庶等人,匆忙地向这眼前美女行以大礼这美女以浅浅一笑回报众人,随即示意徐庶等人起身。徐庶心中讶异,却又不好询问,只得垂首立于原地。张泉更是不敢抬起头来,此时他的脸上正一阵阵地发烫。而那些武士,既未得到王妃的允许,也只得依旧跪拜于地。只有那两个顽童依旧嬉闹,全无顾忌。
良久之后,蔡琰的一声轻叹,打破了这僵局:“单先生精通乐理,未知贱妾吹奏之曲,可能入得贵聪?”
徐庶稍感诧异,他认为蔡琰此来,必有深意,谁知这美女竟问起了音律。
“王妃所奏之曲,实为天籁!”徐庶偷眼观察蔡文姬,却见她的脸上显出了一缕失望之意,继而说道,“然颇有凄怨之情!”
听得徐庶此言,蔡琰面露喜色,然瞬间又转为了原先的抑郁。她欲言又止,只是幽幽地道出了一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穿越了,我彻底错乱了。出自南宋岳飞《小重山》)
徐庶何等机敏,他知道蔡琰必有所求,只是她尚且未能解除对徐庶等人的戒备。
“王妃无需忧虑。但有所命,单某必定竭尽全力!”徐庶此言既是试探这美女,同时也是表明心迹。
蔡文姬那原本黯淡的眼眸,忽然变得极为明亮,甚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徐庶这句话正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片刻的沉默之后,蔡琰用颤抖的声音向徐庶发出了邀请:“先生能否暂移尊驾?妾身尚要向先生多多讨教。”
徐庶心知,眼前这美女定会给他带来惊喜。
蔡琰在前,徐庶在后,二人缓步走出大营。营内众多卫士虽然惊异,然数日来,徐庶俨然便是王妃的贵宾,众人自是不敢拦阻,更何况王妃便在徐庶身前。
直至当日蔡琰吹奏胡笳的山丘之上,二人方才停下脚步。蔡琰转过身来,又仔仔细细地将徐庶打量了一番,眼神也逐渐变得柔和。
“先生此来,有何用意?可否对贱妾明言?”蔡琰轻声道,这女子果不一般,至少她的聪慧绝对在彻里吉之上。
徐庶略一沉吟,随即将这一行人的目的和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他深知此时的蔡琰对自己并非完全信任,而取得信任的唯一方法便是以诚相对。
徐庶的一番话让蔡琰楞在了当地。她原本已然感到徐庶等人必非泛泛之辈,但他并不知晓徐庶等人的经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认识到眼前这男人的魅力,他的大智大勇都让蔡琰钦佩,当然更让他看到了希望,她不由得喜上眉梢。
“徐先生如此坦诚,贱妾必定襄助先生,离开此地!”蔡琰激动地说道。
徐庶一揖到地:“徐庶也必助王妃,回归故里!”
尽管蔡琰有此想法,但她并未明言,而徐庶却一语道破天机,让蔡琰倍感惊奇,同时也坚定了蔡琰的信心。
徐庶这等男子,蔡琰一生未曾见过,此时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情,亏得此时天色阴沉,否则徐庶定能看到蔡琰那满脸的红晕。
“明日晚间,便请先生等人前来此地,妾身自有脱身之计。”蔡琰的声音细若蚊鸣,俏脸更是深深埋了下去。
徐庶深深一揖,道:“一切便听从王妃安排!”
听得“王妃”二字,蔡琰心中微有不悦,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款步向大营走去。这细微的变化,尽管徐庶略有察觉,但他并未在意。
张泉此时正在帐外不停地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拳掌相击、长吁短叹,而眼睛也始终未离开数百步外的徐庶和蔡琰。直到二人来到众人面前,张泉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这些举动,别人虽然看在眼里,但又怎能猜透他的心意。此时这美女又回到了眼前,张泉的心中感到了一阵欢喜,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欢喜。
而蔡琰也是充满欢喜,当然她的欢喜和张泉无关,只不知她这欢喜是因为即将得偿所愿,抑或是……
蔡琰满脸笑意地向众人微微行了一礼,随即告辞。一声呼唤,那小女孩起身向她奔去,然尚且不忘回头向姜维又做了一个鬼脸,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姜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喘不上气。这些日来,姜维的脸上也很少看到笑容,他经历了太多本不该经历的事情,直到遇见这女孩,他方才找回了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乐趣。几天来,姜维和这女孩结下了友谊,但两个孩子始终不知对方的名姓,只是“你”、“我”相称,这并不影响两个孩子的熟稔,直至方才蔡琰的一声呼唤,姜维才知道这女孩名叫“雪姬”。

望着蔡琰离去的背影,徐庶心中轻松了些许,他期盼着明日,明日或许就能逃离此地。
望着蔡琰离去的背影,张泉心中涌出了一股酸意,他期盼着明日,明日将能再见。
今夜,马超的大营笼罩在一股特殊的气氛中。多日以来,这座大营以及大营里的上万将士,都是在黑暗中度过每一个夜晚,而今夜这座大营灯火通明;唯一与往日相同的便是,你依旧听不到任何声息。
中军大帐,马超高坐于帅位之上;庞德、马岱按剑立于两旁,帐下聚集了马家军十余名骁将。这十余人,个个面容整肃,只等待主帅的一声号令。
马超闭目不语,他默默地感受这黑夜的寂静。现在他的脑中正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大战在即,他必须保持冷静,也必须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起责任。
“张横将军,现在何处?”马超蓦地睁开双眼,高声问道。
帐下一名将佐应声出列,抱拳道:“禀将军,我等与张横将军已然多日未通消息。”
马超沉吟不语,当日为搜寻羌人踪迹,马超与张横分兵而进,如今大战在即,张横的军队却迟迟未见踪影。
“少主,即便张横不来,我等也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庞德恨恨地说道,这汉子一向统领马家亲兵,与部下更是情同手足,今日死去的探马便是庞德的直属。
“超哥,羌人既然已有准备,此战我等未必能胜!不如……”
“难道我马家儿郎,还会怕了这些羌人?”庞德恶狠狠地打断了马岱。
马岱满脸通红,不知是因恼怒,还是因为羞愧,但他并未放弃自己的主张,他看的比庞德更远:“庞大哥,你且想想……”
马超拍案而起,双目含怒,环顾帐内众人。整个大帐重新回归了寂静。此时众人分明感觉到了马超所散发出的腾腾杀气,他们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因为马超已然下定了决心。
“传令众军,今夜养精蓄锐,明日决战!”
马超的声音极为阴沉,但目光却是极为坚定。他想到了很多,他也猜到了很多,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只因为他是马超。他是将军,他更是一名战士。他不能容忍敌人屠杀自己的弟兄,他也不会容忍敌人这裸的挑衅。马超明白,羌人有着阴谋。这些羌人素来不敢与马超相抗,而今日他们却做出了这等激怒马超的举动,这只能说明阴谋的存在。马超并不是个勇夫,他估计到了后果,但他依旧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因为他并不畏惧阴谋,他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些后果,杀出一条生路。
明日,马超也在期待着明日的到来,不仅为了报仇,也为了真正证明自我。
同样等待着明天的还有另外一些人,我们来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
此时的彻里吉正在虎皮帐中,与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秉烛夜谈,并且时不时地发出放肆的狂笑。然而透过蜡烛的微光,我们却清楚地发现了一缕寒芒,这缕寒芒正挂在那高大汉子的眼角之上,而且这缕寒芒早已贯穿了彻里吉的心脏。可怜这羌王尚蒙在鼓中。
距羌军大营一百里外的东方,一支五千人的部队正在这黑夜中缓慢地摸索前行,这支部队的主将便是张横。此时的张横心绪不宁,他在等待着某些事情的到来,而且他知道这些事情必定会到来。多日来,他和部下们始终疲于奔命,因为他们发现了羌人的踪迹。这些羌人的人数不多,但对张横的军队毫不畏惧。虽然占据了兵力优势,可张横无法打败他们,反而被这些羌人于股掌之间。白天,你无法发现羌人的踪影,而每个夜晚,张横却都能听到狼鸣,都能看到与狼鸣相伴的幽灵。这些幽灵并不与张横厮杀,他们只是反复地出现,不断地摧残着这支部队的精力与耐心。张横只希望明天快点来临,因为夜晚对他来说,只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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