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演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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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斜视这汉子一眼,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姜维也侧目望去,只见这汉子身高足有九尺,满身尽是横肉,看来也的确有些功夫。可怖处在于,这汉子脸上一道伤疤,由左眉梢头直至右边下巴,且伤疤呈青黑色。这疤痕必是已有年头,且当年受伤必然极为沉重。常人见到这疤痕,必会退避三舍,可姜维却没什么感觉。比起那羌王彻里吉,这汉子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张保一声怒斥:“侯爷在此,哪有你说话之处!”这张保显然与这汉子不和。
这汉子倒也不敢反驳,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张保一眼。
这汉子名叫花金,本是黄巾贼寇出身。六年前,花金兄弟五人投靠了张绣。他手上倒也有些功夫,就在侯府中做了个教头。可是这花家兄弟,贼性不改。不出一年,花家老三——花水便了侯府的婢女。张绣大发雷霆,便令张保处死了这淫徒。花家兄弟迫于张绣的威势而不敢造次,但对张保也恨之入骨。他们几次三番地找张保的晦气,但张保又岂是个软柿子。一来二去,这梁子是越结越深。
“便依花教头之言!”张绣缓缓说道,转身退到了场边。
张保心下纳罕:“这姓花的不怀好意,侯爷莫非不知?”不过张绣既已许诺,张保也不好再说什么。
花金心下大喜,他正想趁此机会,好好抖抖自己的威风。最好能让张绣看重自己,那么自己就能随便捏死张保那只苍蝇。这小人的歹毒心肠,完全写在了眼中。姜维看得分明!
当下张保走到姜维身前,附耳说道:“姜公子多加小心,不必留情!”
“保叔放心!”姜维也听张保提过花金之名,对他的人品颇为不屑。
当下刀疤男抖起了满身的横肉,步入场中。他频频向众人致意,俨然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场下倒也响起了叫好之声,不过叫好者莫过于他那几个亲兄弟。大部分家将保持了沉默,他们既不愿惹恼这煞星,也不愿得罪了张保。
张绣却是别有用意,他当然知道这汉子绝非姜维敌手,他只想借此看看姜维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刀疤男倒是并不客气,他从兵器架上拣起了一杆长柄泼风刀,顺手掂了掂分量,又“哗啦”一声,将长刀掷落于地,砸碎了几块地砖。口中骂道:“娘的,太轻太轻!”
众家将骇然,这长刀约莫四十多斤,他却尚嫌不够分量。
这汉子连续拣择了十余般兵器,枪戟之流尽皆试过,却无一样让他称心满意,只是无缘无故地把比武场的地砖砸的稀烂。众人为之咋舌。
莫看这花金长相粗豪,倒也有些心计。他各样兵器,均掂量一番,那显是在说自己,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他又将这些兵器胡乱地抛落,如若姜维拣择了他舍弃的武器,那显然便是承认自己不及花金。
“阁下当真好耐性!”姜维说道,“莫不是要拣到日头偏西?”言语中尽是讽刺之意。
张保哈哈大笑,旁观众人也多有忍俊不禁者。
“阁下也可现在便去打造兵器!姜维等你一年半载便是!”
众人再也无法忍耐,场上爆出了一团哄笑之声。
这花金浑身不是个味儿,自己满拟一派装腔作势便可吓倒众人,谁想竟成了众人的笑柄。
“罢了罢了,便陪你玩玩!”这汉子顺手从兵器架上抽出了一根镔铁棍,摆开了架势,倒也当真四平八稳!
那一边,姜维依旧气定神闲,浑没有半分出手的意思。
“姜公子使何兵器?”张保关切地问道。
姜维轻轻一笑,道:“我不用兵器!”
场下众人一片哗然,张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花金的功夫虽然不及张保,但也相差不多,姜维竟欲赤手空拳与之相斗,张保怎不忧心。
“公子不可托大!”张保的话语中已有责怪之意。
“也罢,那我也便挑件兵器!”言罢,姜维解开了衣带。
花金怒气冲冲,这姜维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眼下姜维不但未挑兵器,反倒宽衣解带起来,倒也让他感到奇怪。
“我不好这口!”花金道,“公子就是脱得精光,也没用!”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张绣依旧面无表情,张保却是满脸的怒意。
姜维并不理会花金,只是将身上白袍绰于手中,冷然道:“在下便以这袍服,斗一斗尊驾!”
场下众人又一次开始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保忧心忡忡,张绣却是眼中精光大盛。
花金又是一番狞笑:“倒要领教公子高招!花某是粗人,若是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担待!”谁不清楚花金的用意?这汉子显然不会留有情面。

姜维又是一阵冷笑,道:“好说好说!”
话语说得都很客气,可偏偏处处透着杀机。
当下那刀疤汉子也不多话,手中镔铁棍夹着一股劲风直挺挺地捅向了姜维的前胸。这一棍并无任何花巧,但声势骇人。场边众人虽非直缨其锋,却也感到了呼吸滞碍,个个默不作声。只有那花家兄弟,轰然叫好。
场中二人,相距三丈有余。这一招力道虽猛,但去势不快,众人满心以为姜维定会闪避。花金也是一样的想法,他早在姜维的身周,布下了十余记后着。谁想姜维竟无半分闪避的意思。直到这一棍进至三尺之内,姜维蓦然手腕一抖,手中白袍“哧溜溜”地缠上了棍端,顺势往后一拉,这花金立足不定,一个趔趄,向前冲出了三步。
轰天价的彩声响起,众人竟忘却了花家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最高兴的莫过于张保,这一声喝彩叫得比谁都响亮,眼中也尽是喜色。
场中的花金,满脸的窘迫,仅仅这一招,他就收却了所有的轻视之心。姜维并不进击。
花金定了定心神,回想刚才的一击,他认定姜维必是取巧。其实姜维的确有取巧的嫌疑,花金之所以立足不定,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冲力。
刀疤汉子的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杀意,又是一棍,当头击落,这一棍势如闪电。此刻姜维与汉子只相距三个身位,眼看是避无可避。谁想千钧一发之际,那白袍竟似活了过来,迅速迎上了顶门的一棍,于姜维头顶一尺处旋转起来,宛如形成了一个伞盖。而这一棍竟莫名其妙地沿着白袍旋转的轨迹,打起了转来,直逼得也花金也如陀螺般转将开来。
此情此景,既诡异又滑稽。只是场下却无一人,能笑得出来,便连张保也只剩下了张口结舌。
好半天,花金总算立定了脚步,此刻这镔铁棍成了他的拐杖,他只觉天旋地转。
姜维嘿嘿一笑,道:“花教头,可有话说?”
莫说无话,此刻花金便连屁也没有半个,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姜维,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妖法!你使妖法!”场下花家兄弟,脸上倒很是挂不住,于是嚷出了这番胡话。
姜维扑哧一笑,两天之内,他已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也懒得解释,即便解释也行不通。他自己尚且未意识到,自己的功夫已然远远超出了这些人的理解力。
良久良久,场下再次爆起了一片彩声。姜维团团作揖、频频颔首,自是不会失了礼数。
花金颜面丧尽,歹意骤起。趁着姜维背转身形的一瞬,又是一棍向着姜维的后脑击去。人贵自知,这花金却不自知。姜维的背后不生眼睛,但这一棍他却是听得分明。手中白袍瞬间拧作了细长的一条,便似一杆短枪,而这杆短枪也瞬间向后刺出,正迎上了花金的镔铁棍。“铛”的一声巨响,花金虎口撕裂,镔铁棍直向上飞出,插破屋顶。花金更是就地三转,倒地不起。
众人悚然动容,花金暗算偷袭,众人看得分明,而姜维这一手绝艺更是令众人心惊!花家兄弟哭天喊地,奔向场中。此刻花金已是面如土色,没了呼吸。
姜维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场内几人,道:“暗箭伤人,该有此报!”
花家兄弟眼中冒火,却无一人敢反唇相讥。
“伤重闭气而已,无性命之虞!”一旁的张绣终于开口说话。
听到张绣此言,花家兄弟终于止住哭号,只是个个面露愧色,不敢直视众人。这兄弟数人一向嚣张跋扈,今日却是没了丝毫胆气。
张绣挥手示意,当下众人散去。偌大的演武厅中,便只剩下了张绣、姜维师徒二人。
张绣眼中神光突现,随即隐没。他注视姜维良久,忽而仰天大笑,直笑得姜维不知所措。
当年童渊曾经言道,“百鸟朝凰枪”如练至极高境界,万物皆可为枪。张绣苦练多年,已有所成,寻常竹棒在他手中也具极大威力。竹棒毕竟是硬物,而今日姜维所用则是衣袍,这番境界,便连张绣也未达到。有徒如此,张绣更有何憾。
演武厅外,便只剩下了张保在那里跺脚叹气。张保焦躁已极,侯爷与姜维已独处一个时辰,他只怕二人真的相拼。他数次想闯入演武厅中,却又生生止住脚步。此时,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厅外苦苦守候。
“好你个张保,连你也敢欺我!”张泉的声音传来。他的身影也一晃就到了张保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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