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夺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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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之上,八百劲装步卒严阵以待,这八百人便是韩遂的精锐亲兵——骁武卫如今这八百武士分为八股,分立于八个方位,将马超困于核心。八百支长枪在日光的映射之下闪耀着寒芒,八百寒芒齐刷刷地指向了场中的马超。
韩遂手持三色令旗,立于将台之上,放声长笑。这八百精兵,个个身手矫健且悍不畏死,便是韩遂的看家法宝。韩遂征战多年,骁武卫始终相伴左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韩遂看来,任马超有通天彻地之能,也绝对讨不了好去,此战必胜!
“寿成兄,观吾骁武卫如何呀?”韩遂依旧在笑,笑得如此轻蔑。马腾双眉紧蹙,竟未听到韩遂的问话。此时他心下颇为后悔,他自知马超骁勇,但未曾想到韩遂竟以骁武卫与之相敌,这八百虎狼军岂可小看,凭一己之力破阵,更是绝无可能。
三通鼓后,八百军士已然陷入了狂暴般的兴奋,而另一边马超也已擎起手中钢枪,决战开始……
韩遂黄旗一招,八百武士如疾风般行动起来,或进或退,或腾或挪,自成章法。马超面色如故,然心中却也颇为惊骇。这八百人的进退趋避,竟能如斯井然有序,便如一人一般,想来韩遂雄踞西凉倒也当真有些本事,仅凭这八百精兵便可窥其一斑。马超握紧手中长枪,事已至此,他所能依赖的便只有这手中长枪。
“贤侄,可能识得此阵玄妙?”韩遂笑道,笑得依旧如此轻蔑。
“哼,区区八门阵能奈我何?”马超一声清啸,豪气顿生,挺枪纵马,向着西首的百人大军冲杀而去。
所谓八门暗合乾坤八卦之理,八门者即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由生、景、开三门而入,此阵可破;反之必死无疑。如若不识此阵,任谁冲关,都将闹得个灰头土脸,甚至丢了性命。如今八百精锐,摆下如此阵势,其实际战力已然远非八百人所能相敌。马超自幼便熟读兵法,深通“孙膑十阵”之精要,而这八门阵虽非十阵之一,然马超对此倒也颇有心得,故而虽然不敢小觑这八百死士,却也不如马腾这般畏惧。然而这次马超将韩遂想的简单了。此阵确是八门阵,然又不是八门阵。秦时,尉僚子精通军阵,尤其擅长这八门之法,且曾多加推演。而今韩遂的八门阵,便是依照尉僚子遗留之法所布,此阵名为“八门金锁阵”。八门依旧是八门,然这八门早已不是原来的八门,尉僚之法诡异莫测,八门者时常互相变化,本是生门亦可成为死门。马超懵然不知。
韩遂红旗一招,西首生门处的百人大军迅速后退,而西南休门、西北伤门,两支部队突然向马超发动夹击。此时马超也已察觉有异,急欲退时,却发现后路早已被东首死门所断。情急之下,策马向北奔去,北首杜门与景门相邻,马超之意实是声东击西,佯攻杜门,实为寻机突破景门。杜门军士不退不避,各挺长枪向马超冲杀而来。马超并不接战,急转马头,杀向东北景门。未曾想,景门已然不见踪影,此时盘踞于东北方的,正是适才切断马超归路的死门。马超一声长叹,心道:“我马超自恃骁勇,未想今日竟困于此阵!”八门金锁阵,金锁锁金龙,众军合围,马超便有三头六臂也绝难逃出生天,然困兽之斗更是勇烈无比。只见马超一杆长枪,如梨花乱舞护住周身,八百军士虽将马超围得如铁桶一般,然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他不得。
场内形势已然紧张到了极点,马腾的心也已紧张到了极点,此时他的手心满是冷汗,也早已无法安坐原地。“贤弟阵法高妙,愚兄佩服,帅旗便请贤弟取去,众军停手罢战吧!”
韩遂冷哼一声:“寿成兄何出此言?孟起勇壮之极,胜负尚在未定之天。”韩遂可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对他来说,此时帅旗已不重要,他想要的是马超的性命!
韩遂的这番话让马腾窘迫异常,他未曾想到这位“贤弟”竟会这般执拗,竟一定要见个高低;但他知道,这场较量如若要分个高下,那必会流血、殒命!就当下而言,这流血殒命的八成便是马超。
无奈之下,马腾只得冲着场中的马超喊道:“孟起,今日败局已定,你便早些认输吧!”
马超此时也是叫苦不迭,原本以为破这八门阵,并不为难,谁想竟然困于此间,脱身不得。听得马腾此言,马超心下也颇有休兵之意,然韩遂却不会就此放过马超。
只听韩遂高声叫道:“孟起贤侄乃是当世英杰,今日却欲临阵脱逃,作妇人之态?”
马超大怒,心中早已将韩遂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但万军之前,若要马超退缩,却也当真是万万不能。马超心意已决,一声怒斥,叫道:“今日马超便葬身于此,也绝不退却。”言毕,手中钢枪急抖,闪出几点寒星,当先几名军士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马超搠翻于地。马超已经红了眼睛,出手再也不留余地。千军之中,马超纵马奔突,所到之处枪挑、马踏,鲜血迸溅。“血染征袍透甲红”,此时马超的银甲已经成了一片暗红色。曾经不可一世的骁武卫,如今也都露出了惊怖的表情,但他们依旧将马超重重围定,他们是百战之师,尽管畏惧死亡,但绝不会逃避死亡。

场外上万西凉军,悚然动容。他们大都经历过生死搏杀,但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的恶战。能够以一敌百者,便可自夸英勇,而校场之上却是以一敌千。
“擂鼓助威!”马腾高声下令,现在他所能帮助马超的,也就只有这么一点。
杀声震天……鼓声震天……
一通鼓后,马超杀入了惊门……
二通鼓后,马超杀入了休门……
三通鼓后,马超杀入了杜门……
四通鼓后,马超……
………………
韩遂面无血色,原本认为凭借八百猛士足以斩下马超的首级,谁想到这一战竟演变为这样一种场面。马腾也面无血色,尽管马超尚未倒下,但他知道马超的倒下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场中的马超如今只是一头疯虎,他什么也不想,只是盲目地撕碎眼前的一切。
八百骁武卫,如今已死伤一百多人。这群百战精兵是韩遂千挑万选的勇士,每死伤一人都是对韩遂的沉重打击。到此地步,韩遂必杀马超而后快。
韩遂恶狠狠地瞪视场中这名银甲虎将,随即手中黑旗高举过顶,这便是屠杀的讯号——“若见黑旗,有死而已”。
此时的“八门金锁阵”已然不成阵势,倒不全是因为马超的冲击,更是因为韩遂手中的黑旗。
生门、死门……如今尽皆混为一门,几百人围拢在马超的身边,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杀”字。尽管阵势全无,但现在的骁武卫却更加骁武,“若见黑旗,有死而已”。
…………
马超已不知道响过了多少通战鼓,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正在一分分地流失。现在每刺出一枪,都比平时更累,他知道自己几乎到了极限。往后会怎么样?他不愿意想,也没时间想,他只是依旧一枪又一枪的刺出。看着眼前鲜血飞溅的景象,他麻木了。现在控制他身体的不是他的意识,而是这苦练二十多年的枪法,是那支早已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的长枪。他一片茫然……
“少主莫慌!庞德来也!”校场之外,一名白马将军飞驰而来,尽管距离尚远,但这一声巨吼,却已传入众人的耳中。马超便似什么也没听见,依旧肆意地杀戮着……依旧一片茫然……
转眼间,一道白影闯入了校场之内。庞德也不打话,只是挥起手中斩马长刀,向着包围圈冲杀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韩遂始料未及,众骁武卫也始料未及。阵势全无的一群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了另一只猛虎的突然袭击,瞬间溃不成军。
马超意识模糊,但他的长枪却敏感地发现了局势的变化。在长枪的指引下,马超抖擞精神,奋起神威,战马一声嘶鸣,破围而去……
现在这些骁武卫,已不能对马超构成任何威胁,他的对手只剩下最后一个,点将台上的那一个。
点将台上,韩遂面如死灰。“若见黑旗,有死而已”,马超并没有死,而骁武卫却已支离破碎。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愤怒、恐惧、狼狈再加上失去心腹精锐的心痛,糅合在一起,让他心神恍惚。恍惚中,韩遂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随之胸前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超儿不可造次!”马腾的吼声在韩遂耳边响起。
“将军留情!”张横的哀告声在韩遂耳边响起。
嘈杂声、嘈杂声……
韩遂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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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第八章后的话:
三章夺帅,终于完成了,这三章写得挺累,这两天脑子里总是转着马超的身影,总是在想像当时的场景,现在终于算是完成了。或许有点虎头蛇尾,但各位将就着看吧!如果您有什么建议,您也可以在书评区提出,后期肯定会将前面的章节加以修改……您的鼓励与批评,都将成为我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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