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檀石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谁?”
“就是他们现在的鲜卑大王,檀石槐。”提到这个名字,召来的神情很复杂。
“檀石槐,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一个人能把这么多的小部落拉到一起?”
“这檀石槐说起来也是个英雄人物,不光是武技过人,是鲜卑人里数得着的勇士,而且谋略过人,做事还很公平,每次分战利品,都让别人无话可说,因此鲜卑人都服他,让他做鲜卑人的大王。可惜这人越是英雄,对我大汉来说,越是个灾难,自从他作了鲜卑人的大王,我大汉的军队就很少打胜仗,每年鲜卑人都要到边境来几次,我大汉的百姓可是遭了殃了。”
张景听着,突然叫起来:“你不会是想……”
召来看着张景,点点头:“我想了好长时间,可惜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我又不会说鲜卑话,到了鲜卑境内,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再说,我也不能扔下你嫂子和平儿不管,你嫂子已经经历了一次打击,我不想让他再受一次了。”
张景知道,兰卿原来不是召来的妻子,而是召来的一个好友的妻子,那个人在讨会稽反贼时掉进了山越人的陷阱,是召来杀入重围,把他救了回来。救是救出来了,却没有办法治他满身的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惨叫着死去,临死前要召来照顾他新婚的妻子和还没出生的孩子。兰卿得到消息后,也想跟着去,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召来怕她做傻事,天天看着她,过了几个月,兰卿才好些,自己一个人过不下去,再看召来又是一个人,这才跟了召来。如果召来要到鲜卑去,估计也是九死一生,即使能刺杀檀石槐,恐怕也回不来了,扔下兰卿和召平,这日子也难过。不要说是召来,换成自己,想都不敢想。深入到鲜卑境内,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两个鲜卑人,这和打架不一样,纵使召来的武技再好,也不可能来去自如。别的不说,檀石槐的亲卫部队怎么得也有几百人吧,更何况这檀石槐自己也是个勇士,这难度也太大了。
张景边想边摇头,“你可真不能去,我倒是一个人,可惜我的本事又不够。”
“这件事你可别多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许哪一天,我们可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击败鲜卑人。”召来安慰张景说,这个兄弟他清楚,虽说鲁莽了点,义气那是没话说的,可比那些满口仁义,背地里勾心斗解的士人要靠得住,说不定他一时冲动,真的杀到鲜卑去了,那可就害了他了。
张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召来,两人坐了一会,张景说:“今天我们就要回去了,这趟差事来的时候耽误了两三天,时间紧得很,不能和你多呆两天了。”
“回去吧,这里也不安全,说不定哪天鲜卑人就来了,眼看着要入冬了,也快了。”
张景辞别了召来,和袁深一起回到驿馆后取了行李,便踏上了归途,一路上袁深象是着了魔,不断的沉思,张景和他说话也是爱理不理,一会儿又不停比划,一脸的兴奋,一会儿又皱着眉头,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张景斜着眼看着袁深,心想,这小子是着了魔了,从召来那儿可能掏了不少宝,看他这样子,看来武技大有长进了,召来说他好学,以后会超过自己,这怎么可能,再说自己也从召来那儿学到了不少。不过,回去后不能再象以前那么玩了,真要输给这小竖子,不被他给笑死了。那召来新教的这几招,要不要告诉这小竖子呢,嗯,暂时还是不告诉他,骗他几顿酒再慢慢的说。
张景一边想,一边露出得意的笑。袁深一转眼,正好看见,不由得心头一紧,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怎么象个贼似的,我怎么有点冷。
召来送走了张景和袁深后,又练了一会儿,这才收了势,一回头,看见召平正站在檐下看着自己,手里拿着袁深送给他的短匕,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儿子是兰卿的心头肉,召来也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召平不知道他的父亲不是召来,只是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先天不足,生来体弱多病,长得也瘦小,召来也曾想教他武技,练习了一段时间后还是放弃了,兰卿看着儿子心疼的样子让召来受不了,可是除了练武之外,还能干什么呢,读书?自己是个武人,不懂那些,要是让他跟着哪位儒学大师,自己又出不起那个钱。看来只好过两年先把他送到县里的学校去再说。
兰卿一面摆着早饭,一面对召来说:“平儿可喜欢这剑了,昨天抱着睡了一夜,说什么也不松开呢。”
召来听了,只是可惜,坐下吃了饭,对兰卿说:“我走了。”
兰卿应了一声:“唉。”一面招呼召平:“平儿,来吃饭吧。”召平却是愣愣地看着召来的背影,低下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短剑。

兰卿看了,不由得心酸,她知道儿子喜欢习武,一方面是因为召来是武人,自然而然觉得儿子习武以后可以做个小吏,或者去当兵,虽然一提到当兵,兰卿就难受,可不当兵又能干什么呢,做农夫吗?现在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种了一年田往往自己却吃不饱,还不如召来这样,虽然做个小吏,却勉强能养活自己。另一方面兰卿也知道,虽然召来一直把召平当亲生儿子一样看,但总是觉得召平不能学自己的一身本事有些遗憾,虽然召来不说,但兰卿看得出来。兰卿也曾下狠心让召平去习武,可看到召平瘦弱的身体舞动刀剑时吃力而汗流浃背的样子,做母亲的还是舍不得。
可是兰卿也知道,召平想练武,他是不是也感觉到召来的遗憾,感觉到父子之间的那份隔膈,想练出一身好本事来讨召来的欢心。
召来上了街,早上人还不多,但街道两边的商家已经把东西都摆了出来,过两天便是中秋了,即使再没钱,大家都要买点东西回去,一家人过得节的。在这安阳城里,也就是几个节日生意好一点,商人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召来在不长的街上转了几圈,和旁边的商家打着招呼,互相说一些闲话,顺便问问有无异常的情况,他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治安,来了一年,和这些人也熟了。商家也对这个新来的人很满意,一来是召来不象以前的人那样蛮横、摆架子,有时还要沾点便宜。另一方面这个人武技好,遇到些想闹事的也镇得住,本来地面上的一些经常来敲诈的无赖小子自从召来来了以后,慢慢的都守规矩了,治安好了很多,所以这些商人慢慢的也就和召来熟悉了。
看着日头到了天空的正南,召来踱到了一家小酒楼前,说是酒楼,其实也不是很大,只是一座二层的小楼,门面也不大,在太原府或许不值一提,在内地其它的县城也许多的是,但在这安阳县,却是最大的一家,门前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挹醉楼”。据说还是太原王家的一个才子在此吃了饭后,大夸这里的酒好,比起太原的酒来也不逊色,酒店的掌柜一听,坚决不要酒钱,要请这位大才子写个名字。才子哈哈大笑,伸手要笔,掌柜没有准备那么大的笔,一时着急,那才子却伸手从抹桌子的伙计手上拿过一块油腻的抹布,在老板递过来的大板上写下这三个字后扔下酒钱,说了一句,“我王子师岂是吃饭不给钱的人”,扬长而去。
召来不知道这王子师是个什么人,只听说是太原祁县王家的人,反正是个大家子弟,对这些人,召来向来不喜欢去打听,他总觉得,这些人离自己太远,以前在军中做臧中郎的亲卫,做斥侯,也不与地方的人打什么交道,现在做了这维护治安的贼曹吏,也就是对这一片的人做了些了解,至于太原,那么远,管不了那么多。
但召来还是喜欢到这挹醉楼来,因为这家的酒确实不错,召来不多喝,也没那么钱,过几天来一趟,喝上一两杯,过过瘾就够了。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南来北往的人到了安阳,大多会到这里来吃饭、休息,所以可以了解到一些外面的事情,召来最想知道的就是臧中郎什么时候能复出,自己也好再跟在他后面征战沙场,在这安阳县做贼曹吏,虽然安逸,却不是召来想要的,他还想再杀到鲜卑去,把兄弟们的尸骨都找回来,他还想杀了那个檀石槐,为兄弟们报仇。
酒楼的伙计小富一眼看见了召来,连忙迎了上来,“召大人,这次还是一样?”虽然伙计也知道,这个召大人其实花不了几个钱,但掌柜的说,和他套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他还一钱不少,遇到以前那些吃得酒足饭饱最后不给钱的都得侍候,遇到这样的已经是烧高香了,所以每次召来来,伙计都特别热情。
召来拍拍小富的肩头,开玩笑说:“你不用每次都跟我这么客气,我可没什么赏钱的。”
小富眉开眼笑,一般人从来不和他多说话,看不起他这个做伙计、侍候人的,都是对他呼来喝去,只有这个召来,每次都和自己客客气气的说话,有时还开两句玩笑,他觉得很开心,虽然他从来不给赏钱,但自己还是愿意看到他,更何况掌柜的还有吩咐。
“召大人这说什么话,只要您能来,小富就高兴,哪里敢要什么赏钱,这次楼上还有空位,你先上去,一会儿我就把酒给你送上去。”
“那好,这两天可有什么生人出现?”召来习惯的问了一句。
“您还别说,今天上面就有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看起来可不太好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