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八章 岁末年初(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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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腊月二十七这天,是我一生中最忙的一天之一。一大早我就醒了,简单地搞了一下卫生,张开大门迎接村民组长和党小组长们。
上午的第一项议程是村民组长会议,我首先通报近半年来的工作,进行了总结,列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接着宣布发放村民组长工资,今年的村民组长工资有了一定幅度的提高,原来是100元的涨到150元,原来是150元的涨到200元,工资标准根据村民组的大小而定,大家都很高兴,说我一来就给大家涨工资,显得干劲更大了。我解释说这是应该的,原来是小村,现在是大村,虽然村民组范围没变,但工作要忙些,加上现在搞扶贫开发,各位村民组长的作用十分重要。最后我将外面捐赠的物品按村民组大小分成了十四份,给各个村民组进行了分发。
上午的第二项议程是召开党小组长会议,我先进行了工作汇报,然后是推选乡优秀**员,经过秘密写票,一共推选出了十名候选人名单,经过酝酿,最后确定了六名正式候选人,大家举手表决一致通过。这六名优秀党员是:张云民、黄新民、胡成、光求实、张鹏、李月英。
上午的议程结束了,我们安排各位参会人员就餐,一共摆了六桌,大家济济一堂,十分的热闹。我举杯给他们拜个早年,祝他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合家欢乐、万事如意!他们热情的鼓起掌来,这是欢庆的酒,我让每个村干部多多敬酒,使大家开怀畅饮。
饭后,村民组长及党小组长们都告辞回家了,这年关腊底的,他们都很忙,今天这家办喜事,要喝酒;明年他家宰年猪,要喝酒。
我们村干部也很忙,大家一年忙到头了,也等着工资买点年货了。中午简单地休息一会之后,我们村两委干部又聚集在一起,开始结帐。由于提前通知到位,许多手里拿着村里出具的欠条的农户今天全部兑换成现金,一个个对我表示感谢,说这点钱欠了好几年了,今天在张书记手上彻底给清了。付清了外围欠债,就剩干部的工资了。往年干部的工资只有几百元,去年是1600元,我提议现在是大村了,干部工资应翻番,决定今年的工资为每人3000元,另外电话补助和交通补助又是每人三四百元,过年费是200元。这样每个村干部的收入就比去年翻了一番还多。高德标拿全年的工资,但过年费不享受,因为在现在,他已不是村干部了。
由于村里去年的干部工资一直没有兑现,所以这笔钱加上去,每个干部过年的时候能拿上5000多元,他们心里都很高兴。我从李月英开始付,然后是钱有财、接着是唐松,最后才是张鹏,到张鹏的时候,钱已经不够了,全部付掉,还差他1000元,这时我口袋里只剩下20元了。我说:“张鹏,谁叫你是村领导呢,看来这1000元只有等着明年再付了。”这时唐松说:“张鹏书记,你过年缺不缺钱?如果没有,在我这拿。”李月英也表示他们一人少拿一点,大家都欠一些。张鹏说:“不麻烦大家了,今年好了张书记,大家的工资都兑现了,要是在往年,大家这时候是最愁的,一年忙到头,像去年只拿200元过年费回家,我们村干部到底图哪一点,家里老婆骂死了。现在我一下子拿了好几千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这些钱是张书记一把包了,张书记垫的钱也在里头,还没有提出来呢,我怎么好意思不能垫1000元呢?”后来在会上大家又推选了优秀村民组长四名,五好家庭四户,十星级文明户两户,优秀村干部两名。最后我布署了春节期间的值班制度、安全工作及森林防火工作。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两天送温暖,我和村两委干部深入到各个村民组,到特困户、五保户、、伤残退伍军人、受灾生大病的农户家里慰问,送去慰问的钱物和祝福。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我接到了高德标的电话,高好像是质问的口气说:“张书记前天晚上研究钱的时候,是不是漏了什么?”我说:“没有漏什么呀,你的钱照全年发了,电话费和交通费给你补助10个月的,其他的没什么了。”“你不能欺负我退下来的老人呀。”“你放心,村里帐目摆在那,你如果不信,可以去翻帐目。”我十分干脆地答道。我心里明白,高德标一定是为200元过年费的事,但研究这笔钱的时候我给大家都打了招呼,叫大家不要对外说,高德标知道了一定会吵死的,虽然也不少这200元,但他是咎由自取,败坏了高岭村的形象,从这一点上,所以不给他。那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呢?我和张鹏唐松他们分析,大家都怀疑是李月英,但既然高德标没有明说,追究也就失去意义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吧。晚上十点多钟,我骑车赶回了县城,县城的大街上华灯齐放,但行人很少,人们沉静在节前的宁静中。
回到家中,老婆已帮我捡好衣服,让我去澡堂洗澡,说明天是年三十,澡堂可能不开门,快赶末班车吧。我复又骑上车,赶到最近的一家浴室,幸好门还开着,但洗澡的人已经很少了,稀稀拉拉的,不像我往年洗澡的时候那样拥挤。泡在那阔大的池子里,把一年的疲倦都洗去吧。明天就是过年了,这让我多多少少激起了对年的回忆。

记得小的时候农村很穷,总是盼着过年,因为只有到了过年才会有好吃的,才能够穿新衣服,才会有现在看来少得可怜的一两块钱压岁钱。大概在我7岁的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买不起肉,我和妈一起把家里的狗杀了,那只狗已经陪伴我两三年了,很通人性,放学回家,它会从很远的村头就摇头摆尾地来接我,每次我和村里的小朋友打架,它都会帮我,村里比我大的小孩都不敢欺负我。我弟回来后,看到我们把狗杀了,哭了几天,父亲从此不准再养狗,现在想起来都心酸!大家可能看了不理解,觉得太残忍,大不了不吃啊,何必杀狗呢?可你要知道,没有肉怎么叫过年呢!那年,我们全家五口人一只狗过了一个新年,没有新衣服,没有压岁钱!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那只狗被吊在树上用含泪的目光向我求救的眼神!
在我们农村过年主要有三大事情:放鞭炮、吃年饭、拜年。放鞭炮在农村是件很隆重的事情,一共要放三次,年饭前一次,年初一开门一次,送年一次(元宵节也就是年初十五),对鞭炮也很讲究,在放的过程中不能断响,否则不吉利。每次放的时候“开门炮”4-6个(有手腕粗的大鞭炮),冲天炮至少两组(能冲上天炸的,相当于烟火),普通鞭炮两卷。所以每次过年每家都要花不少钱买鞭炮,少则数十元,多则上百元,从年30开始一直到年初一晚上,鞭炮声会络绎不绝的响个不停,谁家的鞭炮声越多越响,就预示着谁家来年的日子越红火,会行大运。
我们吃年饭要有两次,年30中午吃即将过去一年的最后一顿正餐,像山里人所说的那些东西不能吃以外,我们还有个规矩就是不能吃炒菜,因为农村平时大都是吃炒菜,如果吃了就会一年“吵”到头,影响家庭和睦;年初一再吃新年的第一顿正餐,这两顿一家人一定要团聚在一起,向老人敬酒,并且都要说一些祝酒词!
其实在农村过年最重要的事情是拜年,从年初一开始每天拜年的对象都是固定的,农村很重视邻里感情,不像城里人老死不相往来,年初一拜年对象就是村里人,村里所有的晚辈结伴而行,一家一户挨个拜年,到了每一家后,都大叫着“新年好”,长辈简单的寒暄后,给所有来拜年的男孩不管抽不抽烟每人发一根烟,女孩则是糖果瓜子之类。所以我们每次转下来之后,收获颇丰,手里的烟都不够夹,各种各样的烟都有,我们称之为“百家烟”,回来后用空烟盒装好后慢慢抽!初二是新年的第一个双日子,要给岳父母(或者是准岳父母)拜年,要准备相当丰厚的礼物,香烟、酒、补品一样不能少,而且绝对要档次高,岳父母也会非常客气,一般情况下都会找人把你灌醉,还会找人和你打牌,一是好客,二是要检验你这个女婿的人品,农村人相信酒品如人品,赌品如人品!
又是一年春节到,忙忙碌碌年味浓。春节,在老百姓眼里,那是一年的结束,又是一年的开始,那顿年夜饭,横跨着两个年头——辞旧迎新。春节,表达的是一份吉祥,品味的是一种团圆,经历的是一份亲情。家人团聚,亲情浓缩在那张圆圆的餐桌上;走家串户,行的是拜年礼,说的是祝福话。我自从结婚后,就在岳父母家过年,一家人都以我的女儿为中心,过得也是其乐融融。今年有些不同,还没有吃年饭的时候,村里的干部就给我来电话了,后来又是一些熟悉的老百姓的,彼此都是互致祝贺。一顿年饭不知被打断多少次,但我们心里都很高兴,愿意这样被打断。
吃过年饭,一家人围着红红的炉火,吃着水果瓜子,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叙着家常,让暖暖的热流和浓浓的亲情洋溢在四周,大家以虔诚的心情等待着午夜的那一声钟响,期盼着来年的吉祥如意、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作着虔诚的祈祷,祝愿明天会更好。
“东方风来满眼春”。春节总是和春天一起来到人间。风儿慢慢的变得柔和了,阳光慢慢的变的明媚灿烂起来,小河解冻了,潺潺地流淌着,花草的根在地下蓄积着力量,等待着和春雨、春风的约会,等待着“万草千花一晌开”的时候。季节的舞台上悄悄地变换着角色,大地正在酝酿着绿色的梦。
因为春天就要来了!站在新年的起点上畅想未来,“无限风光在险峰”,一个美丽的梦在前面招引着我,我更多的是意气风发和信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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