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钢琴坟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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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好吗?”羽华望着我说。

“现在?为什么?”

“贞胜不觉得在你的琴声中少了些什么吗?”羽华说,“旋律固然动听,可少了些置关重要的东西。”

“我……”

没等我说完羽华已经吻了上来,在这个温柔的吻中我感到自己仿佛正在渐渐消失,或许是因为她给我的吻太过甜美,甜美到让我远离了尘世的烦恼,身处一片虚空的世界中。我们两人并肩坐在琴椅上相吻许久,周围是一忘无际的草野,一阵风吹过,有无数朵小花像羽毛般到处飞扬,有的飞上我们的嘴唇,有的停驻在我们的衣间。

“这样的生日,大概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长长的吻结束后我说,“可何苦把钢琴搬到这里来呢?要听我弹的话,哪里不都一样吗?”

“因为今天我要弹给贞胜你听。”羽华轻声说:“而且只能是现在,也只能在这里。”

“什么意思?”

“我要弹一首你从来没有听过的,世界上最美妙的曲子给你。作为你的生日礼物。同时也让你找到在弹琴时自己所缺少的东西。”

“好复杂。”我虽然这么说可心中还是无比期待的坐在她身边,看她专注的望向黑白琴键的样子。那感觉就好像倔强的孩子不听大人劝告,偏要去做自己一定要做的事一样。

……

遐想回到现实中,叫羽华的女子究竟会弹怎样的一支曲子呢?而我又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遐想呢?难道是因为刚才那波隐隐的悲伤所造成的?再要努力回想时大脑又成了一片空白,或是一片混沌。

我翻开琴盖,发现琴键闪亮如新,仿佛刚来到这世界般,而我是第一个发现并触摸它的人。我怀着某种敬畏的心情从左至右的抚摸一遍琴键,耳边旋即传来由低到高的音阶。猛然间一首曲子涌上心头,我随即不假思索的将其弹奏出来,那是首《月星系》。刚一弹完另一首曲子迫不及待似的紧跟而上,那是《夏之梦》。《夏之梦》刚弹到一半,又一首感觉更为强烈的《月光》沾满我脑海。

不知为何《月光》给我的触动与前两首截然不同。我不禁发觉自己正迅速的落下泪来,眼泪如失去控制般一刻不停的夺眶而出,越至**我哭得越伤心。可我全然不知自己为何而哭,为谁而哭。只是眼泪不停的在往下落,我好几次都停下弹奏的手捂住双眼试图寻找哭泣的原因,可无济于事,头顶的月光好像在陪我伤心般映射出哀伤的光晕。

终于弹完后,我顿觉豁然开朗。我的脑中挤满了上百首曲子,他们争先恐后的在我大脑中寻找出口,有的四处碰壁,有的相互推挤,一时间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弹起,手久久停在琴键上一动未动。

回过神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弹了多少首,只是觉得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惊喜在之间游弋,望着洁净如新的琴键,我又想到了那个叫羽华的女子。显然,她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重要到即使我失去了所有记忆,也能将她留在心中。(没错,是心中而非大脑中。)当四下一片俱静时我轻轻的合上琴盖,打算将这架钢琴搬出杂草丛生的坟墓。

“林贞胜!”正当我这么行动时有人在别墅的二楼窗口上喊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忘了吗?”

对啊,一草一木都不能动,钱织颖不只一次的这么讲过。于是我只好暂时打消将钢琴挪出坟墓的念头,又摸了摸琴盖后来到别墅下。

“如果她同意的话,我是不是就能把钢琴搬出去?”

“织颖不会同意的。”欧雨蔷说,“因为这不是她定下的规矩,所以她也无权改变。”

“不是她定的?可为什么要把钢琴扔进坟墓呢?这样做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问题你还是直接去问她好了。”雨蔷抬头望了会儿星空,接着说:“倒是你,刚才弹得很感人,我都快掉眼泪了。”

我悄悄叹口气,揉了揉自己刚刚落过泪的双眼,想再问些关于公主的问题。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这么想要了解那女人呢?并且再问的话,欧雨蔷一定还会让我直接去问她本人。左思右想之时,她将目光从夜空中拉回来,投到我的身上。

“虽然我才合你认识一天,可我已经对你来了兴趣哦。”

“是因为刚才我弹的琴?”我说,“可说实话,我全是不经过任何思考完全靠情绪催生出来的,下次再要我弹得话,恐怕会一团糟。”

“是靠情绪催生出来的啊……这种说法还真神奇。”

“是神奇,可这是实话。”

说完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欧雨蔷在二楼窗口上探出半个身子,她的头发应该刚刚洗过,远远的可以闻见香波的味道,夏夜的凉风从她的一旁走过,她就像一个刚入尘世,才开始感受人间美好的女孩般望着远方,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正当我不想打扰她,准备悄悄离开之时,欧雨蔷又向我喊道:“喂,林贞胜,证件有吗?”

我摇摇头,“包里只有一张名片,别的什么也没有。可就连名片我也不能保证那就是我的。”

“那有没有想过今后的生活?”她一下沉静起来,语气不再那么活跃,“我是说失去记忆不代表失去了未来,未来总在前方,只要你还有往下走的勇气与精力。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想我会往下走的。”我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努力找回自己关于钢琴的所有记忆。这样我也能有一技之长,能够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了。”

“听你这么讲我觉得很高兴。”欧雨蔷说,“你和那小子刚来这里时一点也不一样。他刚到这里的几天几乎没有和人说过话。没日没夜地躲在温室的角落,在想着自己过去的事。他对过去怀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恐惧,这份恐惧就算是在今天大概还在他的心里呢。”

“说的是周卓磊吗?”我问,“听你这么讲他好像来这里很久了。”

“恩……算算差不多有将近两个月了吧。”

我感叹一句,对卓磊的遭遇感到同情。他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他来此才大半个月,可欧雨蔷却将事实真相告诉了我。不过我对此也表示理解,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遭遇到这般或那般的困境,困境大都相同,而不同的是各人走出这些困境所要花费的时间长短而已。可话虽如此,但我决不认为自己走出了困境。这点从我刚才在弹奏《月光》时潸然泪下的情景中便能一目了然。我甚至还未开始打算走出困境。或许,我即将面对的,是一场永无休止的与痛苦的争斗。

“欧雨蔷。”临走前我向她喊道。

“嗯?”

“帮我也办下证件吧。麻烦你。”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帮你办的。”

“谢谢你。”

“用不着。”她笑起来,“只要你时常的让我抱一下就行了。”

“抱一下?”

“就像下午在悬崖边一样。”

“我表现出为难的样子,她发现后哈哈大笑起来,并且说我还真是傻的无与伦比。之后她祝我今夜有好梦,同样的我也祝福了她。一路走回温室的路上,我没有看见卓磊,也没有瞧见公主。我猜想他们两个一定是去了大学城,公主一定是满脸忧愁的坐在咖啡馆的门口自弹自唱。唱上一个晚上也只有卓磊一个人为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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