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掌拍死两蚂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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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是学院新骄,和彭博、魏梓怡并称十新人,名气却没有彭博响亮,也没有彭博那张迷惑一众小女生的妙脸,他只是很低调很循规蹈矩的无趣人,正是这种无趣使这次猎魔的重任担在了他的肩上。
清冷的声音撒播着,那些和魔将缠斗的猎魔者听懂了他的意思,包围圈呼啦扩大,场面空旷寂寥起来,下面千疮百孔的大沼泽愈见清晰面目可憎,噗哧噗哧冒着气泡,气泡炸裂成丝丝絮絮绿雾飘游空中,和那些千年不化仿佛凝滞般的恶气汇聚融合,那种难闻得无可名状的气味令人胸闷急于作呕。
拖住两魔将非把他们拖死,而是把不属于他们的那股可怕力量研磨掉,然后击杀。
为此,猎魔者甚至顾不得被击成重伤的同伴,只是把两魔将紧紧围困在中间,连点缝隙都没有。
不过和形体高大的魔将相比,他们像一群无所畏惧的蚂蚁,更像是飘游在空中令人讨厌的浮尘,怎么拂都拂不去,五魔将闷声一喝,阔大脚掌随着那根天柱弯曲,如同被举起的大泽沼,本就铅暗低沉的苍穹仿佛被海底最黑的那块黑石堵塞,使猎魔者们感到莫名心悸。
被撕成万千丝缕的沉凝墨绿,在狂躁兵器的碰撞声中变得愈加破碎,猎魔者们释放神魂之力,引导着本命兵器和黑棒黑棍纠缠,再无力量顾及那片如阴云般踩落的大脚掌。
黑暗降临,越来越近,自然也越来越黑。
所有猎魔者抬头望去,看到了纵横交错深邃的沟壑和沟壑中无数道凌厉风漩。
那些风漩或大或小,或东或西,或正或反,但无一例外凌厉如刀,阴寒如幽冥。
猎魔者们心生警惕,催动体内源气,在身体周围凝成层层光膜。
风漩瞬间袭临,犹如旋转着的万把利刃,将源气光膜撕成碎粉,在他们身上割出无数道极细裂缝,酱红的血沿着裂缝渗出,打湿院服成朵朵桃花,看上去极是凄惨清美,他们不是姬元那般好运,修炼有大陆最强大的炼体秘术十金传,他们也没走炼体流的路线,因此**抗打击能力极弱,更无语更让他们的惊惧是,除了这些恐怖的风漩外,还有那只大得无法想像的魔脚,沉重到让他们脊椎都微微弯曲。
风漩虽然恐怖,也仅是在姬元身上切割出无数道白痕,他已将十金传修炼至七金,当然还有一人确实另类,那就是陈礞,她的境界没有学兄学姐们高,奈何皮糙肉厚,那些风刃切豁开她皮肤并没有血流出。
轰隆隆,随着沉闷的响声,五魔将那只巨脚终于踩实,也确实是踩实,但并没有出现他想看到的画面。
就在猎魔者们的脊梁骨发出酸牙的摩擦声,即将和大沼泽亲密接触的瞬间,一道粗壮的身影从外围越过众人头顶突入场间,就像主角闪亮登场,同时伴随着一道惊天爆喝。
陈礞做双手托天状,稳稳地将那只如山岳般的巨脚托起,使其再难下降分毫。
融合那不到半滴雨的雨,五魔将暂时具备了魔尊的实力,魔尊相当于修道界滴露境巅峰,陈礞现在不过凝气境大圆满,一境界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如果单打独斗,五魔将伸根指头就能将她瞬灭。
但陈礞就是陈礞,是冥顽不灵的浑人,是鬼挡杀鬼,神挡杀神,即使老天也敢与其斗一场的勇者。
可惜勇气并非实力,那只如山岳般巨脚仍然在稳定下压,陈礞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她的整个肉身都深陷大沼泽,只露出那个很像西瓜的脑袋,还有两条虽然颤抖却坚毅挺举的手臂。
楚风望着深陷大沼泽,且越陷越深的,好像立刻马上都会被大沼泽吞噬那道身影,表情复杂,他想起徵派某位大人物说过的某句话:无畏而勇,似大无畏,大无畏者愚,愚者不可取也!
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正确,却很清楚勇就是勇,和无畏无关,更和愚无关,也许和那个字有关。
彭博也望着双手托举的陈礞,很是漠然和不解,觉得这女人真的很愚。
其他猎魔者也都望向驮负着山岳般巨脚的陈礞,觉得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感谢。
就在这时,楚风的喝声如惊雷般响起,惊飞了晨鸟,忙乱了暮云,更惊醒了众人。
五魔将的巨脚艰难踩下,踩进大沼泽,溅起无数腥臭和腐枝烂叶,还有不知是人骨魔骨或者是动物的尸骨,就像下了场污雨,但他知道他聚集了不到半滴雨的能量一脚,并没有踩死他想踩死的那些学院学生。
“你想死吗?你怎么这么笨!”
姬元指着浑身污浊散发着臭气的陈礞骂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你会死,会死得很难看?”
陈礞没说话,她想咧嘴,果然她一咧嘴,便有无数的血雾吐出,骨骼亦不知被踩碎了几根。

这口污血在五魔将把她踩进大沼泽就在胸间纠结淤积,只是那时候她不敢吐,好像这口血一吐,就像把那口气给吐了出来,就再也不能阻止那只巨脚下降的趋势,那怕骨骼尽折尽碎这口气都要吊着。
虽然姬元在骂她,她还是很开心,只是肥嘟嘟的圆脸瘦了一圈,气色暗淡,窄长的小眼却愈发明亮。
姬元还在碎碎念着,他是没心没肺,可恶到令人恶心,甚至为达到目的没有底线,但有唯一的好处,那就是谁对他对好,他会以百倍千倍地对对方好,当然不能以生命为代价。
刚才救出陈礞那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竟然能把那只含有雷霆力量的臭脚举起,并成功把陈礞从大沼泽深处拉出来,他望着眼前咆哮着巨魔,一口浓痰如箭喷射而出,准确地砸在五魔将的胸间,发出雨把芭蕉清丽的摩擦声。
东边卷起道尘埃,如飓风般扶摇直上,和远处那块沉凝的墨绿相连接,于是大沼泽也惊惧不安地动荡起来,楚风知道那是魔军急速移动所造成的,而随着这道飓风起,南边也有道飓风朝大沼泽卷来。
时已近晚,曜日余辉苍茫,仍割不破那层万年来的腥臭墨绿,只能惨然一笑便是夜。
那两道飓军就习卷在夜空里,犹如两根天柱,猎魔者们都紧张起来,他们很清楚那两道飓风代表什么。
魏梓怡看着那处,两眼眯成道线狠厉道:“必须在魔军赶来前,把魔将击杀。”
没有人说话,自然没谁接话,但大家心里清楚魏梓怡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当九魔域大军赶过来,他们将会陷入苦战,能否安全脱困很难说,这就犹如蚂蚁之于大虫,一只两只蚂蚁自不当回事,但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就是堆也能把大虫堆死,这种浅显的道理谁都懂。
于是在傍晚时分,九魔域大沼泽爆发了更加惨烈的搏杀。
三年级有猎魔者重伤,魏梓怡衣衫不整,胸口那处有殷红流出来,彭博更加狼狈,半只耳朵都被削去,整个猎魔小队囫囵的就两个人,楚风和姬元。
前者境界更高,高得超出所有猎魔者想象,苦战中仍是潇洒应付,姬元凭什么?
看他打架乱七八糟,全然不顾套路,姿势难看之极,却总能在险之又险中躲过魔将袭击,甚至有时候就是赖皮,别人打得死去活来,他在旁边风清云淡,似乎这种事与他无关,只有余威波及,才会糟糕应付。
当然姬元不作如此想,命对于他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他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没有救出姚璐,还没有完成师尊的愿望,更没有实现自己成为大陆最了不起的人的伟大目标。
因此,他不能死,更不想死。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本命兵器,也没有其他兵器,要他如何打?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在防备,防备彭博,甚至防备整个彭家。
姬元皱眉想着,猎魔者进入九魔域是秘密的,应该没谁知道,但他总觉得有看不见的影子在一直跟着,进入九魔域后,先是遇到魔军小队连番阻击,此番更是遇到魔将中实力恐怖的五魔将和七魔将,使猎魔小队被迫由暗处转到明处,这一切要说没人提前泄踪,谁能做到这步。
而泄密者就在这群猎魔者之中,他不会无妄怀疑谁,即使和他有私仇的彭博都不会。
但他总觉得有点堵心,那个看不见的影子到底是谁?!
战斗仍在继续,五魔将和七魔将的气势慢慢萎缩,想必是那不到半滴的雨中,那磅礴的力即将耗尽。
猎魔者们的本命兵器倏尔东,倏尔西,绕过那棍那棒,在五魔将和七魔将身上划出道道血痕,血痕虽然极浅,总是血痕,如果长久的消磨下去,就是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看着那道急速而来,在空中划出诡异轨迹的道剑,七魔将猛喝出声,声如滚雷,有乌云从西方来,压得那片沉凝咯吱作响,碎裂成无数细块飘浮在那,露出上方越来越暗的铅云,他魔手铺张,其间隐约有规则显现,只是那些规则断断续续,应该是初入此境,即使这般也足以震慑众人。
魔手如乌云朝那道闪烁的光芒卷去。
光芒是道剑,是三年级某位猎魔者的道剑,这位猎魔者也是半步滴漏,只见他五指扣卷,捻出一道结印,本命道剑瞬间消失,但七魔将不在乎,魔手稳定向前,突然握指成拳朝空间某处轰出。
碎天灭地的魔力降临,将那处空间轰成虚无,也将那道剑轰飞。
道剑是那位猎魔者的本命兵器,和自己的神魂相连,道剑被轰飞,猎魔者神色急剧暗淡,一蓬血雾洒进大沼泽,随着其翻卷,就此泯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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