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掌拍死两蚂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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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魔域深处,有道很深的沟壑,说是沟壑也许并不合适,因为这道沟壑看上更像人眼。
细长裂缝中间有一圆形凸起,黑到浓郁的色彩,犹如是人的黑瞳。
黑瞳之上有着许多白色建筑,如果从苍穹俯视就像挂着的云块。
这就是六魔尊的领地,他控制着近千公里的区域,区域内的所有就是他的所有,包括魔也包括人,魔是魔域的兵,人是魔域俘虏的人,人被魔域的兵奴役着,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吃着猪狗不食的食物。
他们生产的东西,却要供魔尊魔将和魔兵挥霍,当然首先供养的是大魔尊。
此时在最高处那座白色带着金带的大殿,一道恢宏的身影团坐在巨大墨座上,俯视着殿下,眼神冷漠又有股高高在上意,殿下有数百魔都低着头,不敢看云端上那道身影,仿佛对方一道眼神就能把他们团灭,确实是这样,也确实是那道身影就在云端,因为墨座下就有无数恶云缭绕。
那道身影坐在那比墨座的背靠还高,坐在墨座上的自然就是九魔域九位大魔尊之一,七魔尊“桀”。
桀坐在那俯视殿下,有团白影正不屑地望着他,这让他十分愤怒,亦很无奈。
“你到底要干什么?”桀声爆如雷,缭乱了墨坐下的云。
那道白色如蝼蚁的娇俏身影凸凹有致,穿着打扮现代潮流,和殿下魔及墨坐上的大魔尊好像两世人,有点格格不入,却又说不出来的融洽,她望眼大殿外的北方,好像能够看清大沼泽的一切。
她声音漠然,比大魔尊还冷,“我让你杀了那家伙。”
桀知道她指的是谁,只是对她这种趾高气扬理所当然非常不喜,于是魔声亦更加冷傲,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数百度,就连飘浮在墨座下的云都刹那凝固,“这是本尊领地,即使天威浩荡的魔帝也不敢如此命我,何况魔帝之女,你有何资格在本尊领地内大呼小叫?”
“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是魔帝之女的份上,现在都可以让你魂飞魄散,当然你也清楚本尊脾气,我只想知道,如果替你达成夙愿,本尊能得到多少好处,其他的都是扯蛋。”
嘉楠回想着桀有多贪婪,有多无耻,为了得到更多的领地和资源,不惜与十魔尊开战,还暗中鼓动十魔尊统治的魔造反,逼得十魔尊不断让步,他的领地也扩大了数倍,最后魔帝被迫出面调停,说是调停更是强势镇压,最后桀不得不摇尾乞怜,魔帝才同意十魔尊拿出部分领地,才宣告战争结束。那次魔帝被徵派前任掌教重创修养,七魔尊借机狠狠黑了九魔尊一把,得到了大量资源。
九魔域虽以魔帝为尊,真实情况是九魔域是个联盟,比联邦还要松散的联盟。
也可以这样说,各大魔尊听魔帝的就是联盟,不听魔帝的,联盟就是盘散沙。
其实这一点嘉楠清楚,这次要不是大沼泽属七魔尊领地,距离他老巢最近,她说啥都不会求于对方。
长长吐口云雾,似乎要把胸间块垒全部吐尽,嘉楠展颜一笑,有梨花开,她知道七魔尊要什么,那愿望太大,大到她根本无法满足,也不能满足,因为那些东西她同样没有得到。
“七叔想要什么样的好处?”
桀没说话,只是悠悠望着大殿穹顶,那上面有六棱形的孔,隔孔有云卷云舒。
其时殿下众魔中缓缓走出一魔,白面无须,嘴唇薄如草席,悠长的发披散在肩,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嘉楠断定这也是一魔尊,却非大魔尊。他走出众魔,来到嘉楠跟前深施一礼,然后喝斥道:“魔尊大人要什么,难道你不清楚?那么既然你不清楚,就由我来告诉你,九州图,你可答应?”
“不值。”嘉楠说的不值自然是抹除那家伙和九州图相比不值。
七魔尊桀也知道不值,他只是想知道魔帝为何要急于得到九州图,他不方便问,只是以此为由头,自然有魔替他问,果不其然,那名属下桀然一笑道:“难道魔尊大人亦知道不值。”
“关键并非值不值的问题,魔帝欲得九州图固然为治愈痼疾,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吧。”
就像技艺高超的演员,看似蒲柳之姿,看似清纯可爱,转眼间嘉楠已换副模样,这副模样清纯尽掩,看上云有点像九魔域的穹顶高深莫测,“这位魔尊,九州图除治愈父皇的痼疾,难道还有别的?”
这是以退为守的反问,看似简单,却把门户封得死死的,殿下的魔如五里雾中,他们不知道九州图,更不知道魔尊大人为何急于想要九州图,那位魔尊得到如上答复,一时目瞪口呆。

嘉楠也不管一殿的魔,尤其使墨座上的桀如何想,洒脱地走出大殿,转瞬消失不见。
七魔尊桀望着北方若有所思。
七魔将赤鸦一拳轰退道剑也是内腑震荡,喷出口黑紫色腥臭污血,那滴雨他得的更少,那股仿佛非世间的力量正飞速流失,五魔将布托略微好些,但也好不到那里,他的力量也在飞速流失,他们的庞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玄之又玄的规则正离他们远去。
这是大魔尊赐予的魔水,其中暗含魔尊规则奥义,可惜战斗中他们并未领悟多少。
他们清楚当规则的力量离其远去,面对着同层次境界的学院学生,不可能再有还手之力。
如此以来,大魔尊交付的任务就无法完成,所幸他们已听到隆隆的雷声,这雷声正是魔军正朝这边冲锋,只需再坚持一会,魔军就会赶来,而这几个学院的学生无疑会被踏成泥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有所斩获,魔将赤鸦和魔将布托相视一眼泯恩仇。
他们魔目同时投向那处,落到那人身上,因为那人最弱最单薄最不会打架,姿势难看得像鸭子在雪地里爬,横七竖八,乱七八糟,两魔将断定此子最弱,魔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你弱我自然先打你。
彭博不用看就知道两魔将在看谁,唇角不由勾起弯弧度,然后这弯弧度迅速消失。
他等着就是此刻,起先并没把彭渊断臂当回事,所谓和姬元作对不过是替家族挣面子。
可是越到后来,随着连番失利,他越发现姬元竟成了他道心中的阴影,挥之还来,这使他非常愤懑。
如果不把姬元踩到脚底,跺上几脚,让蒙尘的道心清明,他不知道是否能走到修道那一天,因此他联系上令其厌弃的弟弟,把猎魔者进入九魔域的消息放了出去,并让彭渊远远吊着,随时把位置通报给魔域。
这也是姬元感觉到的看不见的影子。
其实影子就是彭渊!
被两魔将阴冷的魔目盯着,姬元觉得自己就像待庖的鱼,又像偷东西被人发现的小屁孩,精瘦的身板逐渐佝偻,心里却不停地诽谤,盯谁不好,偏就盯上我,难道是我肉嫩,或是我好欺负,你丫的,要不是我警戒那杂碎,瞬间就能灭了你们,还魔将,魔将就了不起啊,还不是大魔尊养的狗。
姬元在心里不知把两魔将的祖宗老爷阿母招呼了多少遍。
当然也不会忘记彭渊,他甚至认为这就是彭渊设的局。
这只是直觉,他最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年为偷只鸡,直觉告诉他会遇到危险,果然倒霉的大明被爆揍一顿,随后他用两颗糖果就哄得对方忘记了伤疤;还有那次他被谢询勾陷,被高三一班的男生穷追猛打,他就觉得越过修炼部的大门会被修理,那会儿他实在逃无可逃,义无反顾地踩到了那根红线,果然被棍棒打成了猪头……
现在这种直觉又起,他相当然断定这是彭渊的局。
而他就是局中人,那么,他直的会让彭渊趁心意吗?
轰隆隆,远处两道飓风般的黑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猎猎的旗帜,尚还模糊的魔影,黑压压如乌云盖顶,数都数不过来,两道飓风恰似一把巨钳,正缓缓合拢,真到那一刻,他们这些猎魔者还能怎么办!
苍穹上的铅云压得更低,不停怒卷嘶吼,那些凝固不化的墨绿散发的腥臭气亦越发浓郁,仿佛随时都可能炸裂,如此恶劣的环境,使猎魔者们呼吸起来都感到困难。
他们拚命驱使着本命兵器,想在魔军到来之前将五魔将和七魔将击杀。
但真的会那般容易,能做到那般地步,没有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所有的本命兵器都呼啸着斩向那两尊魔体,两魔将也是蛮拚的,不管不顾,獠牙棒和黑棍夹带着通天魔威,撕裂那团沉凝的墨绿,惊落了数只过路黑鸦,朝着姬元当头罩下。
姬元不躲是死,躲也是死,躲或不躲都是死,因为他所有的退路已被封死。
突然的变故,令猎魔者们惊惧失色,谁都没有想到,五魔将和七魔将会把目标锁定姬元。
这般骤然发难,其势迅猛,其威浩荡,即使他们满血之时都不定能赶上去救,何况现在受了不轻的伤。
他们个个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看着姬元将丧命魔爪之下。
一道晳白如银的物件从姬元身前飞起,看着像棵树,奇怪的是那树无叶,虬枝盘绕,根系庞杂,其上有半滴雨,雨中隐隐万千规则玄奥,半滴雨落,银树变掌,好大的掌朝着两魔将头顶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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