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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上终于放行了，老李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请阴阳选定莹地、择定吉日这一系列风俗上的事情，他一一都做好了。
今天，小水要被下葬了，我去送她上路。
我知道这会是一个很难受的日子，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日子。
我起了个很早，我要赶上送葬，我不能错过了给她扶棺的时间，我必须在太阳出来前赶到那里。如果去的迟了，那我倒不如不去的。
过去，我也去过几次老李的老家，但是这一次，我是带着悲伤，带着泪痕，还有不情愿来到了老李的老家。
这里是黄土高原上很常见一个独家小院，坐北朝南，一年四季都能享受到很好的阳光滋润。庄后是一片树林，庄前的大门口有两棵杏树，已经长的很高大了。
据说这是在她与他结婚的当年，老李的父母带着她俩口子共同栽种的，其含意是不言自明的。
树在，而她却不在了，物是而人非。
两棵大树上，一边架着一个高音喇叭，哀乐就从这里弥漫扩展到了庄子四边，直冲天际而去。
院子里搭好了祭棚，两边是花圈，中间的桌子上放的是她的遗像，桌子的后面就是停放她遗体的棺材。她的遗像前有点燃的香火，缭绕的烟雾在她遗像的四周徘徊弥漫，幻化了她的悲情愁绪，缠绕了我无尽的思情哀伤。
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也能看得出来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晴朗朗的天空就像是她的笑容，还是那么的灿烂明媚，动人心魂。
哀乐在这里回响，上香送行，鞠躬道别的人时而一个接一个，伴着那时不时传来的哭声，看着披麻戴孝的儿女，真是揪人心肠。
老李的母亲因悲伤过度，时时的会昏厥不醒，老李叫来了村上的大夫，专门守在她老人家的身边，看着输液，她醒来后口中不断的是柳梅，柳梅的叫个不停，老李还要强装欢颜劝说他的母亲。
老李的父亲就象痴呆了样的，坐在那里不说，不动，也不吃。
二位老人是最迟知道事情结果的人，他们只知柳梅是由于突发重病不治而亡的。是不是有所怀疑，我也没有心思问那么的多了，现在只能欺骗老人，也只好这样的说了。
这是一个真正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水娘家来的人，她的哥与她的弟也是泪涟涟的。
晴朗的天并没有给人带来欢愉舒畅，悲壮的气氛几乎撑破了这个院子，使得进出的人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送葬的人大多数是庄邻、亲朋。当年我们聚会时的同学，除了我，没有其他的人来，我也没有告诉我们的同学，我怕他们来了看到我的样子，又成了同学之间的新笑料。
吊唁送葬人也不少，主事的人是由老李请下本村的，主事总管张罗着一切，所有事项都按照这里的习惯习俗在进行，
我没有想到刘丽也来了，可是我没有给她说时间，她也不知地点，但却来了；她完全可以不来的，但是她来了，我知道她不是为了小水，也不是为了老李，而是为我来的，她是个很重情有意的人。
她来了，从内心来讲，我很感激她，但也增加了我的一份内疚；她来了，也许我的情感就有了一个诉说和发泄的对象了；但是我要克制，我不能在这里失去理智；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小水的孩子和她自己的清白，同时我也要考虑小刘的感受。
活着的人就是这么的累，她现在是一切的一切都不用管了。
我勉强带了点不自然的笑容迎接了小刘：“你咋来了？”
“我陪你送一送她。”
“只是－－－－－”我不知道说什么，“我先谢谢你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深爱过的人了。你能有这一份心，我也要表一下意。”
我陪上她去给她上了一柱香，烧化了些纸。看着她的遗像，在我的眼前又幻化出了她的形象，高挑的个儿，嫩白的肌肤，嘴角里时常挂着的微笑，让人心动神飞。
老李也不知道对小刘说些什么好，打了招呼，就委托给我替他进行招待。
因为在这里，她没有认识的几个人，委托给我也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其实也等于是没有委托，老李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可我毕竟不是“自己”人。
灵柩起，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的时候，她被送上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吹鼓手在前面吹奏着哀乐，儿子背着棺材头，女儿杠着招魂杆，怀里抱着她妈的遗像。
我和小刘静静的随在送葬的队伍后面，我的喉咙里就象有一个骨梗阻在那里，咽不能下，想喊不能上，憋得我自己也感到了脸胀，心跳。小刘动了几次手臂想搀扶我，都被我用眼光阻止了，她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老李专门安顿了李志明，让他在家里陪伴二位老人。
走好，亲爱的。这一路上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不能伴你相行了。在那个世界里，也许你会得到净化，你能获得清静，没有了纷争，没有了烦恼，也没有了丑恶，你也没有了我与你的争吵，更没有了他的坑害。
如果那里照样有爱的话，请你一定告诉我，我来陪你，伴你左右！
如果那里也有奸诈险恶，请也一定告诉我，我来为你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跟在棺椁后面，我心里在默默的祝福她，以我对她纯真的心，赤诚的情！
坟地里，墓坑前，聚集了所有前来送葬的人。
哀乐一直响着，那个如泣如诉的喇叭声，声声吐诉着阴阳两界可以听得懂的语言。
阴阳敲着锣，摇着铃，不断的念诵着经文，手里不停的摇着招魂杆，把她的魂灵向墓坑里招引。
我的心有了些冲动，真想一下子去把这个玩意儿给扔掉，怎么能将她招引到这个黑暗的洞**中去，又将她重重的压埋呢？
永别了，我的柳梅！永别了，我的至爱！
送葬的人拿起了铣，一铣一铣的向墓坑里下土，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被掩埋，摸糊了的泪眼，已经看不清了是土还是人。
在缭绕烟雾弥漫的四周，我又仿佛看见了她的灿烂笑容……
我拿起了放在地上的一把铁铣，给她的坟墓上再添几铣土，这是我最后能给她做的唯一的事了，除了这，我还能做什么呢？
她的儿子，老李，小刘都拿起了铣，和我做着一样的事，这是我们共同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你真狠心，你忍心给我的身上压这么多的土？
我不是狠心，而是想让你睡得安全一点，没有任何东西能来干扰你！
你知道这样我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吗？
可是，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也只有这件事了。
你压住了我，我想见你的时候怎么办，出不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不这样做，其他的人也会这样做的。你看：凡是来为你送行的人都做着最后能为你做的这一件事，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我只能祝福你能安宁！
我的心不甘哪！
我的心也不甘哪！好在你亲手结束了他的罪恶，尽管代价大了些，好在仇已报，你可以安心长眠了。
你说过会记得我的，能做到吗？
是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承诺，我也不会忘记我们的誓言，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经过的一切。
也包括你对我的恨吗？
是的。那也是我们的曾经。没有恨，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爱的是那么的痛心彻肺，铭心刻骨！现在却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世上走了。
你用什么方式来证明你能记住我？
用我的心，一个完整而炽热的心，只有你才能完全的拥有；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上香化纸，我会在心里不断的为你祈祷！
谢谢，我想信你！只是我对不起你这一片真诚，我辜负了你，我没有珍惜我们的爱，我的糊涂害了我，也害了你。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沉落，愿你能有新的爱！
当年你是这样把我从你身边推开了，现在你还要推开我吗？
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快乐幸福，我也会不断的为你祝福的！只是我们有缘没有份了。哎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我好象见过她，认识她。是的，她姓刘，她的人真是不错的！
她是来给你送行的人！
你们是不是也认识？
是的！她是我铁哥们的妹妹。
以你的痴情真心，是会有真爱的！实际上我不配你给我的爱！我也不值得你那么的真心真意！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亲爱的，不要这样说了吧！老李他们悲痛，但他们流的是眼泪，唯独我流的是血，我的心在流血啊！
哎，我们一快生活了二十多年，他若能象你一样给我真爱，我就不会走了。
其实老李也是爱你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再者我给了你真爱，你还是走了，走得是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么的叫人肠断心碎啊！
因为你毕竟不是我能够天天拥有的人，我看得出来你是舍不得离开你的老婆，你也不愿意离开你的老婆。
但是我的真心在你这里，你是知道的。
你能告诉我吗，我对他也献了真心，为什么会得到这个结果？？？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是真心的爱你！我不想用任何不纯的言语玷污我们曾经拥有的纯真至爱！
你很执着，为什么你不能象其他的男人那样大肚一些？你偏要计较我与他的来往，不管我和他怎么来往，我的心里始终有的是你啊！
因为爱就是自私的拥有，容不得掺杂，就象你也曾经反对我与其她的女人来往一样的。我相信其他的男人不是真的爱你。你既和他来往，说明你已经不爱我了；若爱，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我没有想到你一边说他是个獐头鼠目，牛头马面的人，一边却是越来越和他很热，甚至于不回头了，你对他何至于痴迷到如此程度啊？！
我本来是想专门气一气你的，谁知他很有欺骗性，他能让我开心，你却是整天绷着个脸一直说他不好，我就不喜欢你了。
我绷着脸那是我不对了，我向你道谦了。但你因此而失去理智也是你的不幸啊。
你能像当年一样，给我说一句俏皮话吗？我喜欢看你那个俏皮幽默的样子，那才是可爱！后来你却老是一副讲道理的面孔，谁能接受啊？
不会说了。
为什么？
我的心在流血，思想已经封闭，口也张不开了。
你这个坏蛋又拒绝了我的要求！－－－－－－仿佛间我的鼻子又被刮了一下。
唉－－－唉－－－唉－－－
后来我虽然的离开了你，我有意的伤害了你，但是我也是常常的想你，想你对我的真情，想我们在一起的欢乐幸福，想你的俏皮可爱。
唉－－－唉－－－唉－－－
我伤害你的同时，也伤害了我自己，这是我活该。
唉－－－唉－－－唉－－－
你怎么了，老是唉－－－唉－－－唉－－－的？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好象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那一句才能表达我的心。
我能爱你吗？
不能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那你还会爱我吗？
我永远爱你！
我期望有来世，我欠你的，一定加倍补偿！我－－－爱－－－你－－－－
灵魂的交流，情感的碰撞，在这里产生。
压完最后一铣土，我对着这高高隆起的坟墓堆，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却是向我招手告别，没有丝毫的留恋，没有丝毫的回顾，走得是潇洒自如……
(第一部完，请看续集《风雨云梦》)
2007．11．18三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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